【西之亞斯藍帝國·深淵迴廊】


    銀塵和鬼山縫魂此刻沉默地站在蒼白少年的麵前,氣氛有些怪異。四周太過安靜,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唿吸聲。


    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透頭頂濃鬱的樹冠,穿過空氣裏黏稠流動的霧氣,將蒼白少年的臉龐勾勒出一圈光暈,他在柔光裏顯得更加孱弱,整個人透出一種一擊即潰的脆弱美感。


    銀塵微微有些皺起眉頭,他剛剛似乎隱約看見蒼白少年的額頭上,有一道細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縫隙,像是薄如紙片的刀鋒切割後的傷口,隱隱朝外一直滲血——說是滲血,但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仿佛有什麽東西,想要從那道細縫中擠出來似的。但現在銀塵仔細凝神看去,少年額頭又是平滑完整的潔白肌膚,沒有任何異樣。


    是幻覺嗎?


    ,但是一直忍著沒有開口。


    蒼白少年用他仿佛琥珀般的瞳孔,看著縫魂:“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麽?”


    縫魂猶豫了一下,然後低頭,小聲說:“如果銀塵是上一代天之使徒,那麽,他就應該擁有和上代一度王爵同樣的靈魂迴路,魂力也應該遠遠超越我們才對……但是就我所感應到他身體裏的魂力和他的運魂方式,都不具備這種壓倒性的優勢……”


    “他和你們不一樣。”蒼白少年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霧,仿佛一吹就散,“你所能感覺到的,隻是他身體表層的靈魂迴路,也就是屬於他的七度王爵的魂路,但同時在他的身體深處,封印著上代一度王爵的靈魂迴路,在適當的觸發條件之下。他完全可以重新恢複一度使徒的力量。”


    “他……他身體裏有兩套靈魂迴路?”鬼山縫魂轉頭看著銀塵,內心充滿了震撼。


    “對……也因此,他同時具備了兩種不同的天賦。”蒼白少年把目光轉過來,銀塵沉默地站在他麵前,仿佛一座雪山,寒冷而遙遠。銀塵的眉眼間似乎吹動著足以切割峽穀的寒風,瞳孔裏像是密集翻滾著白色風雪,他的視線隱藏在風雪的深處。


    “兩種……天賦……”鬼山縫魂的喉嚨有些發緊,他低沉的聲音微微尖銳起來。


    “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銀塵領口處露出來的脖子肌膚上,金黃色的刻紋隱隱浮現出來。鬼山縫魂不動聲色地朝前方移動了幾步。他轉過身,站在蒼白少年的麵前,和銀塵對峙著。


    “因為三年前,當你渾身筋骨粉碎、肌膚被千刀萬刃淋漓切割時,當你心跳全無唿吸停止地躺在格蘭爾特【心髒】冰涼的地上時,是我們封印了你一度王爵的靈魂迴路,同時賜予了你一種全新的、亞斯藍曆史上從未有過的靈魂迴路,讓你成為七度王爵……當然,這一切你不會有記憶。你最後殘留的記憶,應該是那隻已經進入【黑暗狀態】的【饕餮】吧……”


    銀塵的瞳孔突然急劇地收縮,仿佛看見了鬼魅般驚駭的神色在他蒼白的臉龐上翻滾著,“你是……你……”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他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嚇到了,然而他明白,這種可怕的想法應該就是事實……


    “如果你已經基本猜到了我是誰,那麽……”蒼白少年抬起他琥珀色的眸子。他額頭上那條若隱若現的血縫似乎滲透出一種血腥的甜味,“你還在我麵前站著幹什麽?”


    蒼白少年的聲音,幽幽地迴蕩在空曠的深淵迴廊。


    一群黑色的寒鴉從古樹深處躥起。飛向沉甸甸的雲絮深處。迴廊遠處傳來不知名的魂獸嘶吼,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


    銀塵彎下僵硬的膝蓋,他緩緩地在蒼白少年麵前跪了下來,他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唇齒之間像幹澀的沙粒般擠出:“七度王爵銀塵,聽候您的指令,白銀祭司。”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魂塚】


    麒零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攀爬在陡峭的黑色山崖上,蒼雪之牙扇動著巨大的翅膀,懸停在他幾米遠的空中,它不時發出一兩聲焦慮的低吼,它的爪子緊張地蜷縮著,看起來非常緊張不安。


    在麒零頭頂上方遙遠的位置,天束幽花和鬼山蓮泉正站在闇翅寬闊的羽毛後背上。天束幽花的眼睛裏滿是忌妒的神情,從她的位置看過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麒零正在靠近的那把仿佛古銀色澤,渾身布滿精密花紋雕刻的騎士長槍周圍翻滾著的一股股濃稠的金色巨浪,金色光芒圍繞著槍身不斷旋轉,仿佛風暴一樣把周圍的魂器席卷得如同颶風中的蒿草般搖晃不止。那柄長槍似乎是颶風的風眼,持續不停地吸納著周圍的黃金魂霧,偶爾有一兩道金色的閃電在槍身上一閃即逝,隨後就是一聲清晰而銳利的轟響。


    剛剛一路飛行過來的路上,都沒有見到過魂力如此狂暴的魂器。


    “麒零,你小心了,不要太靠近霧氣。”蓮泉在上方對麒零說,在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把迴生鎖鏈釋放了出來,閃動著光澤的鎖鏈仿佛是靈動的長蛇,在她的身體周圍警惕地遊走著,似乎隨時準備麵對不可預知的突然危險。


    蓮泉隱隱覺得有一種壓迫感,但周圍又感應不到明顯的魂力異動。可能是因為那把魂器的位置實在是太靠近深淵下部了吧。自己在進入魂塚之前,鬼山縫魂就反複告誡自己,一定不能過於靠近魂塚的底部,至於為什麽,他也沒有清楚地交代。


    從鬼山蓮泉的位置往下看下去,麒零幾乎已經被翻湧不息的濃霧吞沒了,他的身影偶爾從霧氣裏露出部分,然後又迅速被湧起的白色霧海吞沒。


    麒零抬起頭,他的頭發已經被濃稠的霧氣吹得濕漉漉的,額前的細碎頭發緊緊地貼在肌膚上,讓他看起來有點狼狽,也有點緊張。此刻他的耳朵裏全是唿嘯的風聲,頭頂傳來的蓮泉的聲音被周圍濃厚的霧氣阻隔著,完全聽不清楚。


    麒零調整了一下身體的重心,繼續艱難地朝那把騎士長槍攀爬過去,蒼雪之牙離麒零更近,因此也被不斷爆炸開的黃金魂霧震得搖搖晃晃,但它依然用力地揮動翅膀,勉強維持著和麒零的距離,小心地守護著他。


    麒零牢牢地抓著每一把從岩石上穿刺出來的魂器,一步一步朝那把震動越來越強烈的長槍靠近。同時,他眼睛裏的“希斯雅”果實汁液漸漸失去效力了,周圍的黃金魂霧正在逐漸變得透明,周圍旋轉扭曲的氣流卷動著寒冷的雲霧,讓長槍的位置漸漸變得無法分辨,越來越多暴戾的魂力變得隱形,麒零不小心撞上一股,差點兒讓他摔到山崖下去。


    當麒零終於用手握住了騎士長槍的槍柄時,蒼雪之牙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喜悅的嘶吼,麒零轉過身抬起頭,微笑著對上空的蓮泉和幽花揮了揮手,做出一個“拿到了”的手勢。


    蓮泉引動著闇翅朝下麵飛去,準備接應麒零。


    麒零在手上運滿魂力,然後一拳重重地砸向槍眼的位置,在碎石爆炸碎裂的同時,那柄古銀色澤的長槍,突然消失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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