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了,一夜未眠的小島在這時紛紛沉睡,忽起忽落的鳥兒把軀幹微縮,伸開腳尖,使趾能自動地向內側彎曲,自然就能用伸縮性很強的鍵抓住樹枝,頭放在背後,支持肌肉不活動,使之完全保持平衡,雲也在為睡覺前做足了準備,慢慢以不注意的方式逃離現場。


    罄靈躺在那塊石頭旁,一片漆黑,她夢到了躺在棺材裏的小孩,正睜大眼睛盯著她,很久以前嚇得她快昏過去的那道光,在這個夢幻中愈發的清晰,似乎小孩移動著要爬到她身邊,她心裏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恐懼,接著在眼前中展演一出戲劇,而戴麵具的那個人目不轉睛凝視著她,對著她的心靈說,聲音遠不可測,卻又如此之近,就在她耳邊低語:“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


    她從恍惚的夢境中醒來,聽到這樣的迴答。原本睡覺可以十分的安樂,隻是一顆悲傷的心以及狗血的經曆破壞了它。


    她艱難的爬了起來,眺望四周,唯一有標識的那隻小船也消失不見,偌大的湖麵看似平靜,卻深不可測,朦朧的黎明在這座島上發出閃爍的微光,這是個恐怖的早晨,看不到初升的太陽,看不到笑盈盈的天空,也看不到正在沉睡的大自然,被押著去斷頭台的人是不會注意湖邊盛開的花朵,隻會想著砧板和利刃,想著頭與身體分離,想著終點的墓穴。


    “玲玲!”她竭盡全力喊著。


    “南源蘇!”她慢慢移動那雙已無知覺的腳,那是雙什麽樣的腳?這種思想以及身體的折磨叫她再也支持不住,她起身跪著。


    牆四周被刷滿難聞的石灰,穿過牆,路口卻出現一根石柱,也是白色,大概是為了遠方和處在黑暗中容易看得見,它的頂端伸出兩根指路牌;從上麵的字來看,右邊是太平間,毋庸質疑,是放置屍體的地方。而左邊是洗手間,根據這些熟知的漢字,承若知道自己進去了夢境;這是一個庸暗、燙心的感知。他徑直走向了右邊的太平間,空氣中彌漫的死亡氣息硬生生被沉重的藥水味掩蓋,他遲鈍的眼睛掃視著朦朧迷茫的床鋪,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僵硬到像靜止的冰霜,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麵無血色的躺在那裏,那冰冷的屍體讓他變得麻木,他感覺到還活著的肌膚卻在它冰涼的影響下顫抖。


    “為什麽!不!”一陣絕望的苦悶撕裂和衝擊著承若的心。


    罄靈真正精疲力盡了,一步也爬不了,她倒在了石頭旁,在悲痛中,她終於哭泣了,這最後時刻竟在如此的恐怖中來臨!


    “我隻有死了。”罄靈躺在那默默地等著閻王爺的旨意。


    這些話不僅是想,並且說了出來,她把她所有的不幸全塞迴了心裏,自己作了一次努力,強迫它們留在心裏,沉默而埋葬。


    “人總是要死的。但並不是這樣死去。”近旁的一個聲音說道。


    “誰?在說話?”聽到這意想不到的聲音,她更害怕了。


    近旁一個婀娜多姿的身段——什麽身段呢?她粗粗地看了一眼她,一個高雅的年輕女人——從各方麵看來都是俠女。她穿著黑紗連衣裙,黑衣服奇特地襯托出很白的脖子,長長的卷發垂在罄靈的鼻子前,散發一種前所未有的味道,那種味道更像是自然形成的。至於臉,她戴著麵具以及自己衰退的視力使她看不清。她扶起了罄靈:“你會好起來的。”在她簡單的話語中,那仿佛是一種止痛貼。


    “媽的,這是哪?”玲玲猝罵道。


    “我都懷疑你的智商。”鄒戰嗤之以鼻。


    “你說這是夢境?為什麽我們幻境會在一塊?”她指著右邊明亮的窗戶。


    “我可不喜歡吹毛求疵或者尋根究底的人。再說,你以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啊?”這時鄒戰的眼睛有了光線。


    “收!”他毫不費力迴到了現實。


    “咦,還在幻境嗎?怎麽多了一個人?”她從黑衣女子手中扶走了罄靈,故意離避開了她。


    緊接著,源蘇,承若,還有那個老爺爺都迴到了湖麵,那艘船也安然無恙的蕩在湖麵上,享受著水的撫摸。


    “風淩?”承若皺著眉頭,好像慍怒和受到了驚嚇。


    “你怎麽在這裏?”源蘇一把抓住她的手,質問道。


    “相公。好巧喔。”她的一句話把所有人拉進驚愕中。


    “相公?”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空氣中頓時多了八卦和驚訝。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許多令人失望的東西,卻沒有一樣東西能冷卻或消除疑惑。罄靈眼睛探測到的部分失落在奇異深淵之前,它又隱匿了,她帶著一顆跳動的心,而不是帶著麻木的神經,間或還能感覺到它,但並不想避開它,而隻希望敢於麵對它——能深入探測它。她認為眼前風淩小姐是幸福的。因為她能從容觀察這個深淵,探求它的秘密,並且能客觀的分析這些秘密的性質。


    “小心!”源蘇抱住了罄靈,兩人抱在一起避開了突如其來的突襲。


    “謝謝!”她推開了他,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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