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式攻擊,這怎麽可能?”陸希言接到唐錦怒氣衝衝的電話,有些不可置信,第一次言虎他們不是完成的挺好的。


    他們事後還檢查過拿艘“千葉號”貨輪上的電台,沒有溫度,應該是沒來得及將貨輪的情況發迴去。


    消息並沒有泄露!


    如果問題不是出在自己這邊,那會出在什麽地方呢,難道說藤本靜香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陸希言不相信,這世上可能有未卜先知的人,但這個人一定不是藤本靜香。


    放下電話,陸希言凝神思考起來。


    難道是螞蟻跟秋山沅子之間的聯係讓藤本靜香察覺了,這到時候有可能的,如果這個女人就是那個令蘇軍談之色變的“瘟疫”女王的話,那倒是很有可能。


    藤本靜香無疑是非常聰明的女人,她的能力和才華也是少見的。


    如果他是藤本靜香的話,一定會預想到,江灣分廠地下的細菌工廠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


    如果是第一次的言虎他們的行動,令藤本靜香警覺的話,這也是能夠說得通的,謹慎的人都多疑。


    但是她是怎麽發現的?


    還故意的設下了一個圈套,讓美軍給鑽了進去?


    當然,如果這一次行動的不是美軍的話,那遭到日軍伏擊的就是言虎他們了。


    這也是夠玄的,要是他不答應這一次跟美軍合作的話,隻怕倒黴的人就是自己了。


    美軍這是給他擋了一次災。


    當然,日本人也沒想到會在海上遭遇到美國人,他們派去的自殺式艦艇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雖然重創了人家一艘巡洋艦,可自己也全軍覆沒了,當然,就戰損比而言,日軍是贏了的。


    美國人很惱火,都把事情捅到重慶去了,情報有誤。


    唐錦這個“釘子”小組的組長自然遭到了嚴厲的批評,戴雨農親自發了一份電報來,狠狠的訓斥了唐錦一通。


    唐錦被撤職了。


    由陸希言這個副組長暫代“釘子”小組的組長,領導“釘子”小組接下來的工作。


    陸希言知道,唐錦是替他背黑鍋了,本來這件事的所有責任應該是他來承擔的,結果,唐錦主動承擔了一切。


    陸希言當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想要主動去電跟重慶解釋一切,但被唐錦給攔下來了,釘子小組隻要他很陸希言有一個人在,就不會散掉,他的組長拿掉問題不大,隻是停職反省,又不是撤職查辦。


    搞情報的,沒人能保證自己一直都能贏下去,偶爾吃一次兩次虧,那也是正常的,那對手也不是紙糊的。


    戴雨農念在唐錦在上海潛伏八年,不知道為軍統立下了多少功勳,這才手下留情,沒有對他下狠手。


    換做別人,這次不死也要脫成皮了。


    美國人現在就是“爹”,戴雨農還想這擺脫自己這身黑暗的身份,正賣力的巴結美國人呢。


    這一次行動失敗,一定有原因。


    不管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漏,那都可能導致行動失敗,更重要的是,那三十公斤的致命細菌武器已經從江灣廠運出去了。


    現在被運到了何處,會在什麽地方使用,那是一無所知。


    所以不管怎麽樣,陸希言都要追查下去。


    ……


    “我們重創了美國一艘巡洋艦,雖然出乎意料,但這是一次非常了不起的勝利。”藤本靜香得到了來自大本營的秘密嘉獎電報。


    能夠在如此逆境之中,還能給美國人一次難忘的教訓,這是可以提振士氣的。


    當然,過程是可以省略的。


    報紙上開動宣傳,將這一次勝利描述成大日本帝國贏得最後保衛戰勝利的良好開端,同時也似乎證明他們這種“自殺式”的戰術的有效性,用人命去換取勝利。


    “想不到,他們跟美國人的關係如此緊密。”藤本靜香喟然一歎,如果不是估計不足的話,也許戰果會更大。


    要是能炸成那艘巡洋艦的話,那戰果就更輝煌了。


    “對手是誰,你知道嗎?”服部千代子問道。


    “在上海,能令我們吃過這麽大虧的有幾個能做到,至今還沒有任何發現的重慶方麵的諜報組織,釘子,死神,或者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藏鋒?”


    “還有一個?”


    “黑山老妖。”藤本靜香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釘子小組從開戰開始就在上海,其首領代號八麵佛,這個諜報小組並不直接與我們為敵,雖然他也搞情報,但基本上不於我們直接,甚少有直接衝突,所以,我們至今都未能掌握他們的確切的身份和藏身之所,死神,首領軍師,自從淺野和雲子兩位死後,它就似乎銷聲匿跡了,但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它就在我們周圍,看著你,注視著你,至於中共地下黨的藏鋒小組,這個小組並不什神秘,甚至任何一個人都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因為它在上海編織了一個巨大的走私運輸網絡,這個網絡還是依附於我們存在的,他就像是在吸我們的血而壯大自身,可我們卻那它沒有辦法,切了它,那我們自己也要出問題。”服部千代子道。


    “為什麽這麽說?”藤本靜香問道。


    “因為很多時候,已經無法辨別他們到底是誰,對這座城市的中國人來說,我們是外來者,侵略者,而一旦被喚醒了民族意識之後,他們能量是可怕的,所以,他們才能做到這一點,從這一點看,藏鋒小組的首領判官要比釘子和死神高明的多。”


    “黑山老妖呢?”


    “我哥哥輸給了黑山老妖,我來上海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給他報仇,這個人詭異多變,雖然我們有幾次差一點兒抓住他,但最終都被他涉險躲過去了,而這兩年,他不在上海活動了,鬼塚一直都在追蹤他,想要給我哥哥報仇,但到目前為止,還是徒勞無功。”服部千代子歎息一聲。


    “千代子,你覺得,我們未能抓住這些人,讓他們肆意的攫取我們的機密情報,是什麽原因?”


    “我的前任,竹內雲子嚐試派人潛入他們的組織中,結果還是失敗了,還把自己的性命給丟了。”服部千代子道。


    “中國,這是一個曾經需要我們仰望和學習的國家,想征服這樣一個國家,需要克服心理上的障礙,我們還是太過仁慈了,這才遭到了今日的慘敗,如果不去扶持什麽汪兆銘之流的話,或許就不是今日的局麵了。”藤本靜香道。


    “你的思想比我還要激進。”服部千代子道,“你打算如何處置秋山沅子?”


    “她還有用,廢物利用。”藤本靜香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


    7月17日,蘇美英三國首腦在德國柏林近郊的波茨坦召開會議,期間發表了對日通牒的最後通告。


    美國人起草,英國人同意,中國方麵雖然沒有參加會議,但後通知重慶方麵征得同意,發表了《中美英促令日本投降之波茨坦公告》。


    這份《公告》一經發布,立刻引起全世界輿論的響應,日本麵臨巨大的軍事和外交壓力。


    這場戰爭的勝利已經可以預見了。


    7月29號,《波茨坦》公告發表後的第三天,這是一個異常悶熱的夜晚,陸希言開著電扇睡覺,可難以忍受停電的痛苦,幾次都是從睡夢中被熱的醒過來。


    天太熱了。


    索性起來,不睡了,睡也睡不著。


    坐在陽台上,拿著一把扇子,不停的抹著額頭的汗水,這天太悶熱了,這是要雷陣雨的前兆。


    星空早已被烏雲遮蓋,忽然書房內的電話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誰給他打電話?


    “喂,陸公館。”


    “先生,是我,出事兒了。”電話那頭一個急促的聲音,陸希言聽出來了,是郭漢傑的聲音。


    郭漢傑在極少的情況下才會主動聯係他,一般就算有急事,也會先找閆磊,讓閆磊過來通知他。


    “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歐陽琴病危了。”


    “什麽,歐陽琴病危?”陸希言嚇了一跳,歐陽琴是秋山沅子的中文名,在電話裏,她當然不能直唿秋山沅子的名字。


    “到底怎麽迴事?”陸希言問道,“歐陽琴人呢?”


    “在小鍾那邊,發高燒,抽搐,口吐白沫,人可能快不行了。”郭漢傑道。


    “你這樣,告訴小鍾,先打退燒針,然後迅速將歐陽琴轉移進入一區,所有接觸過歐陽琴的人全部都要隨行,一個都不能漏掉,聽明白沒有!”陸希言命令道,“我馬上從研究所派車去接他們。”


    這個時候,陸希言必須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麵想。


    “明白。”


    陸希言放下電話,扔掉了手中的扇子,衝到樓下,叫醒了熟睡的麻小五:“小五,開車,陪我出去一趟。”


    “先生,這是要去哪兒?”麻小五一骨碌的從床上爬起來。


    “先別問那麽多,帶上雨衣,跟我走。”陸希言催促一聲,麻小五也沒多問,取了兩套雨衣就跟著陸希言出了家門。


    這時候天空上一聲巨響傳來,風隨雷至。


    等到二人上了汽車,這黃豆粒大的雨點就下來了,打開雨刮刷,汽車駛出車庫,衝向大門。


    老馬穿著雨衣過來替他們開了大門,二樓臥室窗戶後麵,一雙眼睛擔憂的望著汽車離開家門。


    “來兩個人,穿上防護服,跟我去接人。”陸希言與麻小五冒雨轎車進入了研究所,叫來值班人員,吩咐一聲。


    “小五,還是由你來開車,快!”


    “是!”


    一輛特殊的防護車衝出研究所大門,沒入雨幕之中,眨眼功夫,就看不見了車尾的燈光了。


    ……


    “先生,您怎麽親自來了?”鍾原嚇的不輕,來接人的居然是陸希言本人。


    “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凡是跟秋山沅子接觸過的人全部隔離,包括你在內,這是命令,有疑問以後再解釋!”


    “啊?”


    鍾原等人都傻眼了。


    ……


    “怎麽樣,小雨?”陸希言問道,他是真不希望出現那樣的情況,也希望自己猜錯了。


    “我們在她的血液和體液樣本內檢測到了鼠疫和霍亂病菌,還有阿米巴病菌。”霍小雨的迴答讓陸希言心涼了一大半兒。


    “好狠毒的女人!”陸希言一拳砸在了試驗台上。


    “她體內的病菌已經處在繁殖和發展的晚期階段,雖然傳染性非常高,但因為陸博士果斷處置,隔離了與病人接觸的所有人,應該可以將可能感染的幾率降到最低,但也不排斥,她之前還接觸過別的人。”霍小雨道。


    “馬上排查,凡是這兩天跟秋山沅子接觸過的人,一定要第一時間隔離。”陸希言咬牙下令道。


    “不行,虹口區是日本海軍控製的區域,別說我們無法排查,就算進去都難。”


    “藤本靜香瘋了,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陸希言氣的破口大罵,這個女人居然利用秋山沅子做成了一個傳染源。


    很顯然她已經知道秋山沅子出賣了她,才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


    “先生,霍總師,那個女人醒了,說是要見您。”


    “她怎麽知道我?”


    “剛才她其實意識都清醒著,這是發著燒,渾身沒有力氣,說不了話。”麻小五解釋道。


    “走,去看看。”陸希言當機立斷。


    “陸博士,真是沒想到,這一切的幕後是你,我們所有人都錯了,錯的離譜,嗬嗬嗬……”躺在特殊的病床上,秋山沅子看到了穿戴防護服裝的陸希言,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秋山沅子,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陸希言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我知道,我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佐藤慧子給我注射了好幾種毒劑,她想要把我變成一個傳染源,一傳十,十傳百,讓整個城市都變成修羅地獄,可她想法太天真了,以為這樣就可以挽救帝國敗亡的命運嗎?”秋山沅子淒然一笑,“這場戰爭我們輸了,還要造這下這麽多的殺孽,她瘋了,可我還沒瘋,陸博士,我本打算安靜的死去,沒想到還是被你的人找到了,我知道,這一定是佐藤慧子暗中搗的鬼,她早就知道我被你們控製了,提供情報給你們……”


    “先生,螞蟻說,他們在發現秋山沅子的時候,發現她身下藏了炸藥和汽油。”麻小五小聲道。


    “跟我接觸的就隻有你的手下,你隻要將他們徹底隔離,這場災難應該可以避免,我知道,我肯定活不了了,我該死,我早就活夠了,咳咳……”


    “秋山沅子,你跟秋山雅子是什麽關係?”


    “雅子姐姐?”秋山沅子閉上眼睛笑了,笑的很平靜,漸漸的,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心跳也隨之停止了。


    這就是藤本靜香的終極計劃嗎?


    顯然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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