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得了陸希言的吩咐,在研究所內,裝作並不認識孟繁星,何況一去大半年,宋鑫外觀和氣質上都有些許的改變。


    就算過去熟悉他的人,乍一看,也未必能認出他來,何況他在上海本來熟人就不多,碰到的幾率就更少了。


    現在一口的英語,就算被人認出來,誰會相信他就是過去的那個老宋呢?


    老宋是不會講英語的。


    僅僅半年時間,就讓一個人能說一口地道的美式的英語,可見老宋在美國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少功。


    這大半年,老宋原來是個一百四十多斤重的胖子,一下子瘦掉了四十斤,現在看上去也就一百斤出頭的樣子。


    別說不認識他的人,就算是過去熟悉他的人也未必能將他認出來。


    第二天,閆磊也帶迴了消息,這個盜走“禦前會議紀要”的田中很有可能已經返迴上海。


    但是,上海這麽大,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會跟誰見麵。


    所有人都在找田中,軍統,中統,還有76號和特高課,甚至工部局警務處和法捕房政治處,都在找。


    田中的照片和履曆似乎也被廣而告之了,當然,這不是說普通老百姓也知道這個人,而是上海的情報界,這個地下的情報圈子。


    找的最兇的是日本人和76號,他們是最想第一個找到“田中”的人,因為他偷走的是要命的“禦前會議紀要”,這是一份非常機密的文件,是有關日本下一步對內和對外的策略。


    誰先找到“田中”,誰就能搶先知道日本下一步的戰略,就能提前做好應對,這是很關鍵的。


    因為從國家層麵上做出的決策,那是不可能朝令夕改的,所以,田中和他盜出的“禦前會議紀要”現在成了香餑餑。


    田中在哪兒,他為什麽要從南京返迴上海,他坐的是什麽交通工具?


    上海的地下情報界為了一個人動了起來,各種消息傳來,有人說田中上了當晚開往上海的火車,並沒有在上海站下,而是在南翔下了車,還有人在南翔見到過疑似“田中”的人,但消息並沒有得到證實。


    還有消息說,田中在南京下關上了一條輪船,沿著長江南岸向東,然後在黃浦江東岸的某個碼頭上岸了,人就藏在了浦東。


    浦東地方那麽大,想要藏一個人,還真不好找,如果“田中”是早有預謀的話,上岸後一定會有人接應,藏起來的話,怎麽找?


    一晃三天過去了,關於“田中”這個人,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但是日本方麵卻竭力掩飾和否認寺內正一隨身攜帶的這份機密文件就是日前天皇召集內閣五相開的“禦前會議紀要”。


    裏麵有天皇對日本當下內政軍事和外交方麵的指導意見,天皇的意誌在日本是神聖不可違背的。


    所以,這份文件至少可以能決定未來一兩年日本軍政和對外的政策方向。


    就在大家都以為德國人不會入侵蘇聯的時候,當然蘇聯人自己也是感覺很良好,判斷出德國並沒有做好戰爭準備,可是,小胡子元首就是悍然發動了入侵蘇聯的“巴巴羅薩”計劃。


    這可是一舉震驚了世界,要知道,當時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世界各國的首腦都被小胡子這一波操作驚的集體失聲。


    不按常理出牌,就是這麽出人意料。


    小胡子給全世界的大國首腦上了一堂生動的課,你永遠都猜不透我下一步想要幹什麽,那你們還怎麽跟我打?


    蘇聯猝不及防之下,西線全線崩潰,德軍一下子打到了莫斯科的城下。


    在很多人看來,首都要是被敵軍占領,這個國家就等於是亡國了,蘇聯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地步了。


    蘇聯危險了,美英就有好日子嗎?


    顯然不可能。


    德國跟日本是盟友,如果日本這個時候從東北和半島出兵,東西夾擊蘇聯的話,那麽蘇聯很有可能岌岌可危了。


    而這也是蘇聯最擔心的一點,所以,在遠東地區部署的近八十萬軍隊絲毫不敢調往西線,以免東線被日軍突破,到時候,局麵變得無法收拾。


    蘇聯最迫切的得到日本下一步在軍事上的策略和目標,當然,他們希望日軍南下,因為,目前日本最需要的石油和鋼鐵、橡膠等物資都是來源於美國和南亞,就算遠東地區資源豐富,但想要開采出來,那是需要時間的,日本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真說不準。


    所以,日本需要搶物資的同時還需要爭取時間。


    “南方局和中央都指示我們,找到田中這個人,最好能弄清楚他手中的‘禦前會議紀要’的內容,這一點非常重要。”胡蘊之秘密約見陸希言,向他傳達了上級的指示。


    “老胡,這個田中現在是什麽來頭,我們都沒搞清楚,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陸希言沉思道。


    “容易的話,就不找你了,現在在上海,還有誰比你找人更容易?”胡蘊之知道陸希言的能量,明裏的能量就不說了,日本人都忌憚,暗地裏就更不用說了,除了自己掌握的“死神”小組之外,還通著軍統和中統,消息比任何人都靈通。


    “有難度?”


    “你說呢!”陸希言狠狠的白了胡蘊之一眼。


    “我現在手頭上有關‘田中’的信息很少,尤其是他的社會關係方麵,如果能知道他在上海有熟人或者朋友的話,或許還可以打開缺口。”陸希言道。


    胡蘊之問道:“農夫那邊就沒有提供有關他的詳細消息?”


    “目前還沒有。”


    “這就難辦了,就憑一張照片,找一個人太難了,完全是大海撈針呀,就算我們知道他在上海,也找不到呀,他要是換個身份,真難找。”胡蘊之也感覺這事兒懸了。


    “要不然,我去找一下刺魚,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


    “這個關頭,還是不要去找他,他如果有什麽消息,會通知我們的。”陸希言想了想,還是衝胡蘊之搖了搖頭。


    “好。”胡蘊之知道,這個小組,他是總交通,他有建議和監督權,但決策權在陸希言手中。


    他不讓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


    “查到了,先生,這個田中十年前從東亞同文書院畢業,之後迴到日本,先在大藏省工作,然後去了內務省工作一段時間,被寺內正一看中,調到身邊擔任秘書,這一次來華,就是看中他曾經在中國待過,兼任翻譯,基本上翻譯都是他。”閆磊給陸希言帶迴來一個驚喜的消息。


    “可是參觀咱們藥廠的時候,我記得寺內正一的翻譯不是他?”陸希言過目不忘,寺內正一不懂中文,需要翻譯進行溝通,但在藥廠的時候,跟隨在寺內正一身邊的那個通譯絕不是他照片上見到的這個田中。


    “不是,那個翻譯我也注意到了,跟照片上的田中完全是兩個人。”閆磊搖了搖頭。


    “是呀,既然這個田中是東亞同文書院畢業的,那麽東亞同文書院就一定留有他的痕跡,或者當年他的同學有沒有在上海的?”


    “嗯,我這就去查。”


    “等一下,你的這消息是怎麽來的?”陸希言叫住了急匆匆網氣走的閆磊問道。


    “是從黑市上打聽到的消息。”


    “花錢買的?”


    “是的。”閆磊點了點頭,當然,不是他花錢買的,是郭漢傑花的錢,對於黑市上的情報交易,死神小組自然不會缺席,經常的參與交易,這裏麵的消息是泥沙俱下,需要加以分析和判斷,但黑市的情報,絕大部分都不靠譜,但也有真的,偶爾也能買到關鍵情報。


    如果都是買賣的都是假情報,那黑市情報交易就不會那麽火爆,還有人專門以此為生了。


    “行,我知道了。”


    能夠買到的消息,自己能買到的,別人也能買到,在情報黑市上,一女多嫁的情況太普遍了,情報這東西,就看一個時效性,過了那個時間,可能就一文不值了,而這種個人情況信息,隻要賣給其中一個,那很快就會全知道,所以賣信息的人,一定會在極短的時間能賣出多少份就賣出多少份。


    就看誰先搶的先機,找到關鍵的線索。


    ……


    虹口,赤木清之府邸。


    “田中是你故意的放出去的誘餌吧?”赤木清之一邊落子,一邊對對弈的影佐禎昭問道。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赤木閣下的慧眼。”影佐禎昭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拿起棋盤邊上的茶杯飲了一小口。


    “我隻是猜的,咱們的內部藏有敵人的鼴鼠,致使我們的計劃總是被敵人提前知曉,可是,這些人隱藏的很深,想要將他們挖出來卻很難。”赤木清之道,“這一次,機關長閣下這個計劃實在是精妙,若是能將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蛀蟲挖出來,那將是帝國的功臣。”


    “田中這個人,你怎麽看?”


    “他能隱藏在寺內閣下身邊多年,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不過,從現在看來,他似乎跟您一直追查的蘭姆伽小組沒有任何關聯?”影佐禎昭道。


    “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他的?”


    “兩個月前,我們發現貴族院的一些會議紀要泄密,經過秘密排查,我們鎖定了幾個懷疑的對象,而這個田中因為是東亞同文書院畢業的,我們查了他的背景,發現他在校期間,跟同期的幾個有著左派思想的學員走的很近,而後,我們又在他家附近垃圾桶發現了燃燒文件的殘渣,從而確定了他的身份,但是,他很謹慎,我們未能找到他的上線,所以,決定放長線釣大魚……”影佐禎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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