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佐禎昭這間辦公室裝飾的特別豪華,實木的地板,銅製的吊燈,地上還鋪著一層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軟和和的,據說是76號的那位林世群孝敬的。


    辦公桌上的文房四寶無一不是精品,其中一枚玉獅子鎮紙就價值千金,這不過是一個隨手把玩的物件兒。


    “千代子,你知道你的提議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我隻考慮抓捕地下反抗分子,其他的不在我的考慮之內。”服部千代子的微微頓了一下,迴答道。


    “看來你是知道的,如果按照你說的去做,上海的經濟會徹底混亂,帝國需要上海的經濟輸血,明白嗎?”影佐禎昭重重的道。


    “所以,就要容忍那些人的存在嗎?”


    “他們不過是一時的疥於之癬,遲早我們會將他們一一的清除的,但不是現在。”影佐禎昭道。


    服部千代子沒有迴答,她知道日本是一個男權至上的社會,就算一個女人再能幹,也不可能做到部門機構的一把手,發號施令的永遠是男人。


    這一點就算在服部家族內也一樣,盡管,她還是忍者中少數能獲得“上忍”稱號的女人,最終的命運還不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去聯姻。


    她並不排斥聯姻,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和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價值就行,為了大日本帝國能夠稱霸世家。


    她骨子裏對此是相當狂熱的,偏執的。


    “這份情報,我剛才在會上並沒有公開,你可以看看。”影佐禎昭將剛才一份“絕密”的文件袋甩在了服部千代子的麵前。


    服部千代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會沒能壓製住心底的好奇,伸手過去,將文件袋抓了起來。


    文件袋裏的資料並不是很厚,但內容相當豐富,還有一些照片,明顯跟服部千代子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中國地方的建築不同。


    還配以文字說明。


    很詳細。


    “影佐閣下,我能見這個人。”服部千代子直截了當的要求道。


    “你的要求隻怕是達不到了,這位代號白鴿的情報員如今已經失去了聯係,她是土肥原將軍苦心經營,潛入中共首腦延安的我方特工,她的身份本來是無懈可擊的,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他們發現了。”影佐禎昭惋惜道。


    “原來是土肥原將軍的安排。”


    “白鴿過去提供的情報,無一例外都是真實無誤的,我們為了保護這位戰略級別的特工,有些時候也不得不做一些犧牲,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明知道會發生什麽,卻任由其發生,一直都沒有出過差錯,隻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暴露,這些情報是她失聯之前送出來的。”影佐禎昭惋惜一聲,解釋道。


    “直接說,你看完這些資料的感想吧?”


    服部千代子稍微的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思緒,說實話,她剛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是有些震驚的,畢竟情報的內容有些讓她措手不及,雖然她來上海也就一年多的時間,可她自問對上海灘的地下勢力是相當了解的,尤其是那些潛伏在租界和華界的兩統和地下黨以及各式各樣的情報掮客和投資分子等等。


    這些她都記在腦子裏。


    凡是被她惦記上的,至今還能逍遙自在的活著的,還沒有幾個,神秘消失的“軍師”算一個,黑山老妖也算一個,她差一點兒就抓到了,結果,還是讓他給溜了。


    這些她其實興趣都不大,她最感興趣的就是抓自己內部的“通共”分子,過去在遠東地區,她的任務就是跟“格伯烏”周旋。


    雖然蘇聯的情報部門跟延安的地下黨是有區別的,但他們都是一個地方培訓出來的,甚至76號的那位,做事方式也帶著一絲“格伯烏”的味道。


    明麵上的暗殺和刺殺是最容易對付的,因為這看上去防不慎防,其實,隻要防範嚴密,造成的傷害是有限的。


    而潛入內部的間諜,才是最致命的,一條很不起眼的情報,就可能導致一場戰役的成敗,死的可就會成千上萬的人。


    這個代號叫白鴿的潛伏延安的間諜提供的情報,讓她有一種興奮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


    但是,她表麵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代號判官,很有意思,以往我們接觸到共產黨地下情報人員,還沒有一個用這個作為代號的。”服部千代子緩緩開口道。


    “哦,為什麽?”


    “共產黨不信鬼神,卻取了一個鬼神的名字作為代號,機關長閣下,您不覺得有意思嗎?”服部千代子微微一笑道。


    “不錯,這的確跟我們了解到的共產黨地下情報人員的代號有些不一樣,他們要麽使用數字,要麽用名山大川作為代號,很少使用鬼神作為代號。”影佐禎昭點了點頭,“千代子,你的洞察力十分敏銳,接著說。”


    “判官在中國神話故事裏,是陰曹地府裏的一種職官,我想他取這個代號,也跟他在上海的任務是有一定關係的,此人一定有別於他們的地下黨組織的首腦,從白鴿提供的情報上看,此人能量非常大,而且還有直通延安的能力,這樣的人,恐怕有別的身份作為掩護,甚至可能還是我們熟悉和認識的人。”服部千代子道。


    “你懷疑這個人的身份不一般?”


    “是的,而且此人極有可能在南京政府內擔任某個相當重要的職位。”服部千代子道。


    “為什麽這麽說?”影佐禎昭很是詫異的問道,白鴿提供的情報資料他也看過了,可還沒有能夠看出來,這個“判官”就在汪氏的南京政府裏麵。


    “從白鴿提供的資料看,這個人能夠獲得如此重要的情報,有相當一部分是關於南京方麵的,對對於我們的情報則相對來說少了很多,最多也就是一些戰役級別的,這些情報雖然重要,但相對來說,更容易獲得,還有此人還收集了一部分有關我們國內經濟方麵的信息,這足以說明此人對我國內是了解的,而且非常關注,此人極有可能去過日本,而現在的上海,去過日本的就隻有南京方麵的官員。”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影佐禎昭驚訝道,這麽短的時間內,能看出這麽多東西來,這服部千代子真不愧是服部家最優秀的人才,可惜了,她是個女兒身。


    “目前還沒有。”


    “千代子,我想把這個案子交給你,你能幫我將這個‘判官’找出來嗎?”影佐禎昭問道。


    “機關長閣下,我一定盡力。”


    “很好,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夠做到的。”影佐禎昭道,“文件資料你拿迴去仔細研究,這個任務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能做到嗎?”


    “我試試看吧。”服部千代子道。


    “怎麽,帝國最優秀的反間諜專家,大名鼎鼎的血色薔薇也沒有信心嗎?”影佐禎昭喝問一聲。


    “機關長閣下,不是千代子沒有信心,而是,判官既然潛伏在我們身邊這麽久,我們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想要抓住他,短時間內,隻怕是有難度。”服部千代子鄭重的解釋道。


    “我想這份情報,對於判官而言,一定會感興趣。”影佐禎昭走過去,從自己抽屜裏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服部千代子道。


    服部千代子心中雪亮,影佐禎昭找她來,絕對是事先做好準備的,不會無的放矢的。


    她翻開文件夾,一看裏麵的內容,眼神微微一縮:“機關長閣下,這份會議紀要……”


    “你是想問,這份會議紀要是不是真的?”影佐禎昭嗬嗬一笑,轉過身去道,“它當然不是真的,但也不完全是假的。”


    “您這是要一石二鳥?”


    “聰明,不管這個判官是誰,隻要他能把這份情報傳遞出去,那對我們是百利而無一害。”影佐禎昭道。


    “您是需要我圈定懷疑的人選,然後讓這份會議紀要通過他們傳遞出去嗎?”服部千代子道。


    “還有,中共內部對我們的信息掌握的非常快,我們的內部一直都有人泄密,從東京到上海,他們有一條隱秘的情報傳遞網絡,如果是‘判官’負責這個情報傳遞小組的工作,那我一點兒都不感到奇怪。”影佐禎昭道。


    “判官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活動的?”


    “大約是在三年前。”


    “哈伊,機關長閣下,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服部千代子點了點頭。


    ……


    “禦前會議紀要?”


    “是的,這份會議紀要將會由日本天皇特使,貴族元元老寺內正一隨身攜帶到南京,這份會議紀要將會交給派遣軍司令官西尾寺造。”老馬轉述道。


    “會議紀要的內容是什麽?”陸希言關心的問道。


    “是日本天皇對日本政府下一階段的軍事、政治以及外麵方麵的方針政策作出的重要決定,保密級別非常高,非一般人不能閱覽。”


    “這樣一份如此機密的文件,想要得到它,隻怕是非常困難吧?”陸希言皺眉道。


    “是的,文件在寺內正一手中,那想弄到或者一窺內容的話,非常的困難,但文件一旦轉到寺內壽一手中,那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老馬解釋道。


    “農夫有把握搞到這個禦前會議紀要的內容?”陸希言覺得,這是一個相當冒險的事情。


    “不清楚,有關蘭姆伽小組的工作,我們從來不過問,隻是從他們那邊接收情報,然後傳遞給中央。”老馬道。


    “讓老鬼聯係一下刺魚,問一下這個貴族院訪問團的情況。”陸希言還是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可又說不上來。


    隻能從另外的渠道打聽相關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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