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言也知道,有些事情該問,有些事情不該問,他雖然是“釘子”小組的副組長,其實是把他高高掛起來。


    “釘子”小組的運作,其實他是不參與的,最多也就是有知情權。


    一般情況下,陸希言從不過問“釘子”小組的運作,他也知道“釘子”小組絕對不止他和唐錦這幾個人。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情報機構,依附在法捕房政治處身上的。


    唐錦如果沒有政治處的這層外衣,戴雨農也不會如此看重,甚至,“釘子”小組內其他許多人都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在為法捕房政治處做事兒呢。


    這也是正常的,不然,“釘子”小組任何能隱藏的如此之深,卻隻聞其聲,未見其人呢?


    日本人怎麽會想到,法捕房政治處暗地裏卻是在給軍統的神秘情報小組“釘子”小組工作呢?


    “你嫂子畢業後就跟了我,沒什麽社會經驗,弟妹,你可別讓人欺負她。”臨走的時候,唐錦半開玩笑的對孟繁星說道。


    “哪能呢,唐大哥你放一百個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嫂子的。”孟繁星一把挽住了柳心瑩的胳膊道。


    “那就好,那就好,心瑩,以後有事兒做了,不用嫌待在家裏悶悶不樂了?”唐錦道。


    “唐兄,你早就該讓嫂子出來散散心了,有事業的女人是越來越有魅力的。”陸希言哈哈一笑,“你要當心喲。”


    “放心,我對我自己有信心,你嫂子心裏隻有我一個。”唐錦笑的有些勉強。


    送走唐錦一家……


    “瞧出來了?”陸希言一扭頭,與孟繁星一個眼神交匯,都從對方眼睛裏讀懂了一些東西。


    “我是心疼心瑩姐,這麽好的一個女人,為什麽唐錦卻不知道珍惜?”


    “大上海,誘.惑之都,這要是一般的女人,給點兒錢就打發了,但是這個女人,沾上了,就沒那麽容易了。”陸希言歎了一口氣。


    謝曉秋是戴雨農安排在唐錦身邊的女人,唐錦敢說不要?


    戴雨農能放心?


    “希言,要是有人也要在你身邊弄這麽一個人,你會怎麽辦?”孟繁星擔憂的問道,隨著陸希言的位置越來越重要,隻怕這一類的事情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我跟唐錦不同,戴雨農想用這種手段對我,沒用。”陸希言冷哼一聲,“走吧,咱們也迴去吧,孩子們該睡覺了。”


    “嗯。”


    ……


    “老胡,就是這麽一個情況,汪氏已經跟日方締結秘密協議,但具體內容,我們無法得知,這可能是一份賣國協議,如果真的簽訂並且執行的話,那後果會很嚴重。”第二天,陸希言就去通閩茶莊見了胡蘊之。


    “我也知道,可問題是,我們對協議的內容一無所知,也就無法做出針對的揭發的安排。”胡蘊之道。


    “刺魚同誌想法,我覺得可以考慮,軍統都能夠在法捕房內安插自己的情報小組,我們為什們不能在岩井公館也複製一個呢?”陸希言道。


    “我也覺得可以試一試,老陸,我們先寫個意見,然後上報南方局吧。”胡蘊之點了點頭。


    “我看可以。”


    “對了,上級對藍麗瑛同誌的去處有了決定了嗎?”陸希言問道。


    “有,剛接到老貓的迴電,我去給你拿來。”胡蘊之點點頭,轉身過去,在一疊書稿裏摸了一下,抽出一張紙來,遞給陸希言,“你不來,我也要趁老馬把消息遞給你。”


    “上級對藍麗瑛同誌非常看重,認為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隻是留在上海繼續從事地下工作不太合適了。”胡蘊之道,“這一點,倒是跟你的看法不謀而合。”


    “去延安抗大學習,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太好了。”陸希言見到電文的內容,驚喜萬分道。


    “是呀,我們也沒想到,不過,估計這跟你在上海的工作有關,中央很想從側麵了解一些關於你的信息,畢竟,藍麗瑛同誌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的,這樣會更加客觀對你有所評價。”胡蘊之道。


    “老胡,你想的太多了。”陸希言嗬嗬一笑。


    “我就這麽一說,你也別往心裏去,鑒於藍麗瑛同誌的身體,你覺得她什麽時候能北上?”胡蘊之問道。


    “她的腿傷至少還需要一個半月才能痊愈,這一路上爬山涉水的,腿不好,不但走不了路,還會連累護送的通知,所以,我打算等過完年再送她離開,你看怎麽樣?”陸希言想了一下道。


    “這樣安排挺好,我就照你的意思給上級迴電,然後找機會讓老宋約見一下孟繁星同誌,有她向藍麗瑛同誌傳達上級的安排,你看怎麽樣?”胡蘊之道。


    “嗯,這樣安排最好。”


    “對了,江北那邊捎話過來,希望,咱們能夠安排一批文化和教育界的人士撤離上海?”


    “有名單嗎?”


    “有,但不在我們手裏,他們是希望通過我們的走私物資的渠道,把人分批撤出去。”胡蘊之道。


    “不要用這個渠道,可以先安排這些人去香港或者其他地方,轉一個圈,然後再去目的地。”陸希言道。


    “他們經費有限……”


    “行了,這筆錢我來出,這些人是將來國家和民族的希望。”陸希言一聽就明白了,撤退是要花錢的。


    “嘿嘿,這事兒也就是找你,找別人還真辦不了。”胡蘊之點了點頭,他還能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兒。


    但這事兒是好事兒,也是應該辦的事情,如果非要計較這個,那就沒意思了。


    ……


    此後兩天,還算平靜,休完元旦假後,陸希言也開始去醫院上班了,孟繁星學校也開始了期末考試複習。


    所有人都很忙,包括76號的那些漢奸的太太們。


    鄭月茹被捕的消息一經披露,便在上海各大報紙刊登出來,如此有名氣的交際花,畫報女郎,居然是“重慶”方麵的間諜。


    這實在是大跌所有人的眼界。


    人們更相信,這不過是76號的漢奸特務們無能,抓不到軍統的殺手,拿一個弱小女子出氣。


    孟繁星晚上迴家,就去藍麗瑛那裏,一麵陪她說說話,一麵也可以複習功課,順便讓藍麗瑛輔導一下英文。


    “麗瑛姐,這下你該放心了吧,這可是去延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孟繁星豔羨道。


    藍麗瑛也想不到這麽大的一顆幸運星砸到自己腦袋上了,自己原以為警惕性不足,缺乏鬥爭經驗,犯下大錯,自己還差點兒把命丟了,不給個處分就不錯了,居然還有這種好事兒。


    孟繁星跟她講的時候,她整個晚上都暈乎乎的,都沒能緩過神來呢。


    “梅梅,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麗瑛姐,你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你就要去延安,去見黨中央***了。”孟繁星其實也很羨慕的,這樣的機會也許人的一生中隻有一次,藍麗瑛這一次算是因禍得福了。


    “梅梅,我先去,然後我在延安等你,好不好?”


    “麗瑛姐,我怕就暫時去不了了。”孟繁星搖了搖頭。


    “沒關係,以後有機會的,上級有沒有說讓我什麽時候走?”藍麗瑛問道。


    “鑒於你的腿傷,可能會影響到這一路行程,所以,估計會是在年後才能動身,所以,你就安心的在這裏住吧,正好我也有好多學習上的問題向你請教呢。”孟繁星道,“你還可以教筱慧和筱蕊彈鋼琴?”


    “好,等放寒假了,我就教她們彈鋼琴。”


    隔壁陸公館的二樓書房,氣氛可就有些壓抑了。


    閆磊在匯報鄭月茹在76號女子監牢裏的受刑的情況,這女人心狠起來,真是沒男人什麽事。


    除了管理女犯的於愛珍,林世群的太太葉玉柔,丁默村的原配趙慧敏,還有丁默村的翻譯兼秘書沈心梅,還有那出賣張瑞京的唐逸君,這些女人一個個輪番上陣,將一個才二十歲出頭的花季少女折磨的是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就連淩之江這樣一個兇殘成性的漢奸特務都看不下去了,在部下麵前還發了幾句惋惜的話,被葉玉柔知道了,狠狠的在林世群麵前告了一狀。


    “鄭月茹的情況不是很好,她除了承認自己圖謀刺殺丁默村是因為丁默村欺騙玩弄她的感情之外,其他的什麽也不說。”閆磊敬佩的說道,“飛鳥說,那樣的刑罰之下,別說一個弱女子了,就是大男人也沒幾個能扛的下來的。”


    “這個鄭月茹,我還真是小瞧她了,可敬可佩的奇女子,舍身為國,還能如此堅貞不屈,實在令許多男兒汗顏呀。”陸希言也是感慨萬分。


    “還有一件事,今天下午76號淩之江帶隊,突襲了法租界環龍路的陶宅,帶走了陶的老婆和長女和四個兒子。”閆磊道,“這次行動,76號沒有通知法捕房,把人帶走之後,就直接迴到憶定盤路37號。”


    “陶可是跟隨汪氏首義的人之一,76號怎麽會抓他的家人?”陸希言驚訝道,“陶本人呢?”


    “飛鳥說,沒有見到,他們隻是將陶的妻子和孩子帶了迴來,但並沒有虐待他們。”閆磊道。


    “這就奇怪了,76號搞什麽鬼?”陸希言聽的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76號這是吃錯藥了,對自己人的家眷下手。


    難道是陶涉及什麽機密了,需要對他的家人進行保護?


    軍統刺殺漢奸特務,很少禍及妻兒的,相反,76號的漢奸特務們做事才是一點兒底線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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