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你可這是大手筆呀,三千萬,說捐就捐出去了,你可知道,今天的報紙都賣脫銷了!”


    唐錦胳膊裏夾著報紙走進陸希言的辦公室,很是誇張的一聲。


    “我要是為了自己發財,何必跟章嘯林和解?”陸希言平靜的一笑,很是淡然,他跟章嘯林“和解”其實是情勢所迫。


    土肥原賢二那邊已經給章嘯林施加壓力了,否則餘葉封不可能登門來求和了,周福海也給他打過電話了。


    意思也說的很明確,日本人那邊不會放棄章嘯林,如果他非不依不饒的話,那對陸希言沒有任何好處。


    還有,周福海還告訴他,佐藤製藥那邊已經鬆口了,合資辦藥廠的話,可以讓蒙安製藥控股。


    這裏麵有周福海竭力爭取,也有日本方麵想拉攏他的因素,還有一點兒就是日本人也想妥善解決他跟章嘯林的爭端。


    這個時候陸希言已經獲得最大的利益了,妥協是最劃算的,這可是敵占區,不是在自家一畝三分地上。


    當然,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陸希言把章嘯林趕出法租界後,從章嘯林手中拿到的“賠償”居然一轉手全部都被他給賣了,並且所得款項全部捐了出去,當然買家基本上都已經內定了,外人想買的時候,已經就剩下一些邊角料了。


    當然,買下這些產業的人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賣掉這些產業的錢,全部被陸希言捐出來用於公共設施建設、教育衛生以及慈善事業,自己一分錢都沒有往口袋裏拿。


    這是作秀,還是在挽迴聲望,一時間眾說紛紜,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對這些,陸希言是充耳不聞,有些東西,你聽多了,也就是那麽一迴事兒了,隻要自己有一顆強大的心髒,知道自己再幹什麽就行了。


    不過陸希言這麽做,還是讓不少在報紙上對他酸言酸語的人閉上了嘴巴,你行你也來呀?


    不行就別吵吵。


    人家拿出的是三千萬真金白銀,你拿了多少,吐沫星子嗎?


    還有,這錢怎麽花,也是有預算和審核,並且還有監督,所以,方方麵麵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唯一讓人攻訐的是,繁星投資公司申請了第一個項目,建造一座可以容納上千名孤兒的孤兒院。


    因為孟繁星是陸希言的老婆,所以,有人便以此為理由攻擊陸希言沽名釣譽,說是把錢捐出去了,還是找名目把黑錢洗白後,又揣進自己兜裏。


    這種惡意的揣測的人還有不少呢,加上,有人暗中推波助瀾,造謠生事,這樣的聲音可並不少,但社會還沒有惡意到人心道德敗壞的地步,再怎麽說,理智和明辨是非的人是占了大多數的。


    用陸希言的話說,如果這點兒壓力你都承受不了的話,你這事兒你就別幹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不過,他也小瞧了孟繁星,麵對輿論的責難,她並沒有退縮,反而迎難而上,項目組很快就成立,孤兒院的設計方案也由繁星置業下的建築設計行承擔,所有費用全免。


    然後就孤兒院的用地問題,法租界已經沒有這麽大一塊地了,在南市購買了一塊大約三百畝的荒地。


    雖然有點兒遠,但價錢便宜,圍繞孤兒院,孟繁星還有更大的打算,這些都是後話。


    孟繁星索性也不管外界的評論了,一頭紮進了孤兒院的項目之中,這個項目不掙錢,本來就是虧錢的,但這是她獨立經手的一個項目,她要將它做好,證明自己的能力,不隻是因為身後有陸希言給她撐腰。


    “老唐,我想讓嫂子出來做事兒,嫂子也是聖約翰大學的高材生,你不覺的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裏,給你洗衣做飯,太可惜了嗎?”陸希言道,唐錦這家夥以後不知道會怎麽樣,可柳心瑩是個好女人。


    “老陸,你沒開玩笑?”


    “沒有,梅梅說,心瑩嫂子是她心目中孤兒院的院長第一人選。”陸希言道,“她兼職太多,肯定顧不上,而心瑩嫂子則可以一心專注這方麵的事務。”


    “你是認真的?”唐錦心中一動,柳心瑩要是做了孤兒院的院長,對他來說,那也是莫大的好處。


    “當然,但是我和梅梅都知道,就算心瑩嫂子願意,這事兒也要你點頭才行。”陸希言道。


    “弟妹找過她了嗎?”


    “還沒說,先讓我來跟你談,萬一你不同意,她那邊說了,心瑩嫂子有願意,那不是挑撥你們夫妻關係嗎?”


    “嗯,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這事兒我原則上沒意見,就是瑩兒怎麽辦?”


    “瑩兒已經懂事了,孤兒院也就是草創時期會比較忙,等建成後,一切走上正軌後,就沒有那麽忙了,瑩兒可以跟我家筱慧和筱蕊一起作伴兒?就算住我這個叔叔那兒,我也歡迎之至。”


    “想得美,那是我女兒,還想打我女兒的主意,有本事你自己生一個。”唐錦想都不想就拒絕道。


    “我們倆現在都太忙,生孩子的事情過兩年再說吧。”


    “你都三十了吧,還不生,打算什麽時候生?”唐錦道。


    “男人四十歲生孩子都不晚,我是醫生,我比你明白。”陸希言嗬嗬一笑。


    “對了,陳智博迴上海了,你怎麽看?”


    “坐不住了,來搶座椅了。”陸希言笑道。


    “嗯,汪氏內部也是矛盾重重,這些人都是各懷鬼胎,一個個為了自己的私心算計,表麵上說的動聽,其實,骨子裏就是一群男盜女娼之輩。”唐錦罵道。


    陸希言笑了笑,汪氏周圍的人,還真的很難找出一個私德沒毛病的,男人的那點兒毛病全都有,貪花好.色,一個比一個過分。


    要是這群人能成事,那真是老天瞎了眼了。


    “最近日本憲兵特高課消停了不少,76號在法租界活動的越來越頻繁了,現在他們還不敢太過分,但是往後就難說了。”唐錦道。


    “聽說特高課之前吃了一個大虧,損失了不少人手,知道是怎麽迴事兒嗎?”陸希言問道。


    “好像是中統那位隱身一年,神秘莫測的‘黑山老妖’出手了,前一陣子的日本故意釋放時疫病菌的屍檢據說也是他幕後搞出來的,日本人現在對他恨之入骨了,可又不知道他身在何處,因為這件事,中統在老頭子麵前著實出了一次風頭。”唐錦道。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這事兒?”


    “你又跟黑山老妖扯不上關係,告訴你也沒啥用處。”唐錦嗬嗬一笑,看得出來,唐錦並不像是故意隱瞞。


    “軍統最近有沒有什麽行動?”


    “沒聽說呀,他們現在有行動,除非需要我們配合的,才會讓局本部通知我們,一般情況下,我們不直接發生橫向聯係。”唐錦道。


    “哦,我就是隨便問問,行動的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陸希言點了點頭。


    “老陸,程海濤的事情?”


    “現在正是風頭上,這程海濤突然死了,你讓外界怎麽想,別急,這個年他是過不去的。”陸希言道。


    “嗯,我知道了。”唐錦點了點頭。


    ……


    下班剛下車,就看到門口,閆磊的車也隨後開了進來。


    “先生,今天下午,在滬西的西伯利亞皮草行,發生了一起槍擊案,被槍擊的人正是76號的丁默村。”閆磊急匆匆的下車來,湊到陸希言耳邊稟告道。


    “結果如何?”


    “丁默村的汽車裝了防彈鋼板,玻璃也加厚了,根本沒能傷到他分毫。”閆磊搖了搖頭。


    “丁默村這個人狡詐多疑,這一次刺殺,應該會讓丁默村醒悟了吧。”陸希言道。


    “您猜的一點兒沒錯,丁默村跟鄭月茹在虹口一家餐廳吃了午飯,然後才一起去的西伯利亞皮草行,這還不明顯嗎?”閆磊點了點頭道,“丁默村不會自己主動去那個地方買東西,一定是鄭月茹央求他去的。”


    “哎,密切關注鄭月茹的動向。”陸希言歎了一口氣,這個女孩子雖然有為國獻身鋤奸的勇氣,可是有些時候想法還是太過於天真了。


    “明白,咱們要插一手嗎?”


    “人家中統的事情,我們插手不合適。”陸希言搖了搖頭。


    三天後,是聖誕節平安夜,又一起刺殺案震驚上海灘,76號特務陳明初和何天峰等人在兆豐夜總會玩樂,準備離開舞廳之際,被陪同一起玩耍的王天恆的副官馬河圖突然開槍射擊。


    兩人均在第一時間送往醫院搶救,全部不治身亡,而開槍的副官馬河圖則趁亂逃走,下落不明。


    這件事發生後,76號上下如同地震了一般,人心惶惶。


    開槍的馬河圖是王天恆的副官,因此,王天恆很快就被懷疑,控製了起來,隨後第二天,在76號大院內,林世群下令槍決了在被捕的三名軍統人員。


    內部出現問題,自己人開槍殺了自己人,這讓76號的大大小小的漢奸們,一個個緊張的人人自危起來。


    這以後還能相信誰?


    馬河圖逃走了,沒有人知道他逃去哪裏,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76號出動大批特務和偽警察,幾乎把滬西翻了一個遍,都沒有找到人。


    找不到馬河圖,身為他的長官的王天恆自然是倒了大黴了,誰讓馬河圖是他最信任的貼身副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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