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看你晚上迴來,一直心神不寧,給你衝了一杯安神茶,你喝了,可以睡一個好覺。”孟繁星捧著一杯安神茶走進書房。


    眼神之中透著一絲濃濃的關切。


    “有些事兒,本不該你知道的,說了怕你擔心。”陸希言伸手過去,將妻子拉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輕輕的將妻子擁入懷中,陸希言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有這樣智慧美貌和賢惠能幹的妻子,還有兩個女兒,雖非自己所生,卻也如同親生一般,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們這一家人的安全,可我是你的妻子,應該與你同甘共苦,你有什麽,可以不告訴我,但一定不要讓我擔心。”孟繁星何嚐不是,她是一個地下工作者,但同時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妻子。


    她也渴望家庭生活,隻是這形勢不允許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兒女私情和小家庭上。


    “孩子們和家裏,你幫我多看著點兒,我有時候未必能照顧的過來,家裏的人,有空讓小樂和阿香教一教他們一些簡單的防範措施,尤其是收到陌生的信件以及包袱之類的,千萬不要直接往家裏拿,明白嗎?”


    “這麽嚴重?”


    “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警惕了。”陸希言道,“當然,也不要神經過敏,平時隻要多注意一些就可以了,尤其是小何出去買菜,跟街坊鄰居的少說家裏的事情,不經意的,就可能把家裏的情況透露出去了,這一點,你這個女主人比我更容易溝通一些。”


    “我知道了,沒想到,局麵已經到了如此險惡的地步了,真有人要對我們下手嗎?”孟繁星問道。


    “不好說,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陸希言還真不敢說。


    “香港那邊貴叔來電說,跟安濟醫院合作的很好,我們的藥品質量好,而且價格公道,除了安濟醫院之外,又有好幾家醫院願意跟我們合作,但是,這也惹了香港的幾家藥品公司的不滿,他們雇了本地的黑幫找我們的麻煩,但都幸虧有洪四海的四海兄弟會擋迴去了。”孟繁星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所謂四海兄弟會,會長洪四海,不過是陸希言在香港建立並且扶持的一個本地幫會。


    其實四海兄弟會內核心的成員都是“鐵血”團的成員,有一部分是過去跟隨九哥避難的,還有一部分是老軍師的部下。


    最後就是陸希言派去的符越等人。


    符越是四海兄弟會的副會長,而真正掌控四海兄弟會的還是鯤鵬楚澤。


    當然,四海兄弟會吸納了不少香港本地的人,洪四海也有一幫打漁的窮兄弟,兄弟會不缺人,不缺財力,又有統一的領導,很快就在香港站穩了腳跟。


    蒙安公司在香港要發展,勢必會要從其他藥品供應商嘴裏奪肉,爭鬥必不可少,依靠官方力量,那根本行不通,你爭的那點兒錢根本喂不飽那些殖民地的官員,何況就算給錢了,他們也未必會幫你。


    所以,想要在香港生存,就得依靠自己的力量,那可選擇的方式就不多了。


    蒙安公司,要沒有幫會勢力在後麵撐腰,加上軍統是不是的照拂一下,才算是迅速打開了局麵。


    而且,由幫會出麵走私藥品,對蒙安公司來說,也是一種保護,必要的時候,是完全可以撇清楚法律上的關係的。


    當然,四海兄弟會也自稱是洪門分支,至於輩分什麽的,陸希言也不清楚,反正楚澤之前混這個的,這些事情他門清。


    香港這邊是符越,安南那邊是譚四,譚四得到蒙特夫妻倆的支持,已經在河內是小有名氣了。


    而且在嶽父支持下,蒙特在河內警署謀取了一個不錯的位置,加上他出手闊綽,很快就籠絡了一批人,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蒙特也知道譚四是什麽,有多大能量,所以,合作的非常好,偶爾譚四也會幫蒙特做一些他不能出麵的髒活兒,這樣,大家都有把柄在手,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


    利用滇越鐵路線,譚四的走私生意是越做越紅火,戴雨農每個月都能獲得相當豐厚的利潤。


    在給譚四的電報中,都直接稱唿起“譚四老弟”。


    戴雨農這是拉攏譚四,可譚四卻是一個忠心不二,並且沒有太大野心的人,且不說老軍師待他的恩情,陸希言待他也是信任有加,還救過他的命,他也沒有可能被判陸希言,投靠戴雨農。


    就算譚四真的被戴雨農拉走,那也是人各有誌,強求不得。


    ……


    滴玲玲……


    “喂,那位?”陸希言伸手拿過床頭的電話,他昨晚睡的稍微晚了一點兒,今兒個又是周末,就難免的醒的晚了一點兒。


    “老陸,是我,唐錦,你快來巡捕房一趟。”唐錦電話裏語氣很氣,不容他多問一句,所望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唐錦,好不容易有個周末,還想多睡一會兒。”陸希言爬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飯。


    “小五,小五呢?”


    “外麵擦車呢。”


    “不就是一輛汽車嘛,至於寶貝成那個樣子?”陸希言不由的一陣好笑。


    “先生,小五可是從來沒有開過這麽高級的車,這車在上海灘也沒幾輛,那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麻小五提著水桶從外麵進來。


    “這車又笨又重,還不如之前的那輛了,輕便靈活。”陸希言道,防彈轎車為了達到防彈效果,車身鋼板加厚,玻璃也是特製的,比起普通轎車何止重了兩三倍。


    “嘿嘿……”麻小五笑了笑。


    “一會兒開車送我去巡捕房,你們這個唐督察長真是一刻都不讓我有休息的機會。”陸希言坐下來吃早飯,“小何,梅梅呢?”


    “哦,太太一早去學校了。”何小芬道。


    “哦。”陸希言答應一聲,知道人去哪兒就行了。


    八點半左右,陸希言進入法捕房中央巡捕房,來往的警察們紛紛打招唿,都是熟人了,到了這裏,他就跟在醫院沒什麽區別。


    “知道你沒睡好,給你煮了一杯咖啡,現磨的。”唐錦一見到陸希言,就殷勤的將人帶進自己辦公室,還奉上一杯剛煮的咖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到底什麽事兒?”陸希言坐了下來,望著杯子裏溫熱的咖啡問道。


    “那個詹森的情況怎麽樣?”


    “很不好,能不能挺過去都還難說呢。”一提到這個,陸希言的心情立刻就沉了一下,也不知道用藥之後,詹森的情況如何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我知道,你也是盡力了。”唐錦歎了一口氣,“對了,我得到一個消息,從昨天下午開始,日本特高課還有‘76’號的特務們全部都動起來了,他們在查找汽車。”


    “查找汽車?”陸希言一驚,這麽快就發現池塘裏的汽車不是丁鵬飛他們撤離的汽車了嗎?


    是誰發現的,淺野一郎嗎,這樣的案子,‘76’號應該是沒有資格參與的,隻能是日本人自己了。


    “是呀,我有些搞不懂了,這日本人怎麽隔了一天多,才想起來找汽車,他們早幹嘛去了?”唐錦道。


    “我怎麽知道,你找我來不會就是問這個的吧?”


    “老陸,前天晚上,軍師的行動真的跟梵王渡的事情有關?”唐錦認真的問道。


    “我聽說事後他們給重慶發了電報,戴老板不知道嗎?”陸希言也奇怪的問道,這個問題唐錦還需要向他確認嗎?


    “別提了,軍統這一次丟人了。”唐錦道,“不過,不是我們,是局本部的那些人,不重視軍師發迴去的情報,當成垃圾給丟了,結果讓軍令部二廳一處的人把功勞給搶了,咱們軍統都快成了笑話了。”


    “哦,還有這事兒?”陸希言驚訝道,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不過,發完情報後,就接到了更換頻率和唿號的命令,還以為是為了不被日本人監測到呢,沒想到是軍統跟二廳情報處的內部權力鬥爭。


    既然變更了頻率和唿號,那就等於說“軍師”跟軍統之間的聯絡中斷了,這才是唐錦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吧。


    “你給我一個頻率和唿號,我幫你試著說說看。”


    “老陸,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唐錦嘿嘿一笑,提筆拿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一個頻率和唿號遞了過去。


    陸希言看了一眼就記住了,然後還了迴去:“就這事兒嗎,還有沒有別的事兒?”


    “沒,沒了,不過日本人丟了這麽重要的情報,正在到處找線索,你也提醒他們小心點兒,可別被抓住尾巴。”唐錦接過來,折疊了一下,掏出打火機,燒掉了。


    “行了,那我走了。”


    “咖啡不喝一口嗎?”唐錦問道。


    “這杯咖啡,我可是無福消受。”陸希言嗬嗬一笑,那邊上明顯見到一個鮮紅的唇印,是誰喝過的,不言而喻了。


    唐錦老臉一紅,有些發窘道:“我讓人重新給你換一杯?”


    “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唐兄,你好自珍重。”陸希言歎了一口氣,這個唐錦最終還是沒躲過去。


    這事兒,他要不要提醒一下柳心瑩呢?


    多麽好的一個女人,都不知道珍惜。


    “把你車借我用一下,迴頭還你。”陸希言伸手抓走了桌上唐錦的座駕的鑰匙。


    “哎哎,我說老陸你不能這樣,你把車開走,我開什麽……”


    “我中午就給你換迴來。”


    從巡捕房出來,麻小五問道:“先生,咱現在去哪兒?”


    “安全屋吧,不過,咱們得換輛車,咱們的車太顯眼了。”陸希言道,“咱們開唐錦的車去吧。”


    “唐督察長的車,就不顯眼了?”


    “他整天開車出去辦案,跟咱們不同,走吧,鑰匙我都給你借來了。”陸希言丟給麻小五一把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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