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沒有秘密,尤其是國與國之間,你越是想要藏住的秘密,越是藏不住,蘇、德簽署互不侵犯的密約。


    才剛簽訂沒兩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這很正常嗎?


    正常,雖然知道兩國簽訂了秘密的協議,但協議的具體內容,這是嚴格保密的,這一點外界想要知道,那還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但是隻要蘇、德簽署了密約,不管這個密約的內容是什麽,有一點可以肯定,蘇、德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至少不會以對抗的形式存在。


    這對日本來說,那不啻是一個晴天霹靂。


    日本跟德國是盟友,而日本跟蘇聯又是世仇,日本一直有對“大陸”的夢想,他們的大陸戰略中,對遠東地區是垂涎三尺,因為那裏地廣人稀,適合大規模的移民。


    而且,在日本對外的國家戰略裏,北上一直都是主要選擇,德國這麽一搞,在戰略構想裏的“日德”會師莫斯科的想法就成了泡影了。


    來自德國的威脅沒有了,那蘇聯豈不是可以抽出更多的兵力來對付東方的他了?


    這雖然不會以日本這一屆內閣的意誌為轉移,可總得有人為這件事負責,何況,平沼騏一郎擔任內閣大臣以來,也沒有什麽大的建樹,外交方麵更是遭遇這麽大的挫敗。


    於是,心力交猝的平沼騏一郎直接掛冠而去,不幹了。


    而挑起諾門坎事件的陸軍大臣阪垣征四郎此刻也坐蠟了,陸軍是一直支持北進計劃的,這麽一來,諾門坎的挫敗,加上德國盟友關鍵時刻來了一刀,他也沒辦法留戀這個位置了。


    平沼內閣下台,誰來接手呢?


    ……


    就在這個多事的八月末,上海的極司菲爾路“76”號,也有一場大戲開演了,各路牛鬼蛇神都來了。


    日本人為了汪氏的“六大”順利召開,還說動了盟友意大利在公共租界內的駐軍幫忙,派了一個小隊的士兵在‘76’號對麵監視,防止工部局巡捕房派人過來幹預騷擾。


    當然,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開會,還弄了一個障眼法,在‘76’號的牌樓外麵搭了一座牌坊,中間還用彩色的燈泡組合成一個“壽”字,偽裝成宅子裏有人做壽。


    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真是令人感到好笑。


    8月28日這天上午,仿佛上天也感到一絲不滿,原本夜裏星鬥燦爛的天空到了早上,突然就烏雲密布,靜謐的一絲風都沒有。


    空氣中都透著一絲壓抑感。


    這一天是周一,休了周末假的陸希言,這天早上是要去醫院正常上班的,一看這老天爺這張臉。


    隻怕是要變天了。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報告先生。”閆磊在客廳內接了一個電話,不迭的點頭答應著什麽。


    陸希言穿好衣服從樓上下來。


    “先生,剛剛……”閆磊放下電話,三步兩步走到陸希言跟前,小聲說道。


    “我知道了,告訴五哥他們,讓下麵的人小心一些,有什麽消息隨時通知我。”陸希言點了點頭,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了。


    就是不能親眼看一看這些人沐猴而冠的醜態,實在是有些遺憾,不過,這些人會刻在曆史的恥辱柱上的。


    “希言,看樣子一會兒要下大雨了,這雨一下,氣溫就能降下來了,你要不要帶一件外套,有備無患?”孟繁星從樓上下來,手裏拿著一件外套說道。


    “也好。”陸希言點了點頭,返身過去接了過來,“下雨的話,你今天就別出門了。”


    “我知道了。”孟繁星點了點頭。


    “先生,破點了……”早已發動好汽車的麻小五衝著屋內喊了一聲。


    “來了。”


    等陸希言上了汽車,黃豆粒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眨眼之間,整個天空都黑暗了下來,大雨終至。


    大雨滂沱,地麵上很快就有了積水,濺起的水花,遮擋了往前的路,汽車在路上也走的很慢。


    麻小五開著車,沿著辣斐德路向前,二十分鍾後,轉到馬斯南路,從東大門進入廣慈醫院。


    “老師,我以為您今天會晚一點過來呢。”成誠撐著一把傘,從大樓裏衝了出來,給陸希言打開車門。


    “樊坤來了沒有?”


    “來了,他向來都是早到的。”成誠點了點頭。


    “嗯,好,一會兒,十分鍾後,通知保羅他們到小會議室開會,把上周五收的那個病人的手術方案最後確定一下。”陸希言一台手表看了一下吩咐道。


    “好的,老師。”


    “下午的院長例會是幾點?”


    “院辦通知是三點。”


    “……”


    十分鍾後,外科小會議室。


    “好,手術方案就是這樣,如果大家沒有別的想法的話,手術方案就按照這個方案去做。”陸希言召開手術方案的討論會。


    “陸博士,我想根據病人的身體狀況,稍微的調整一下麻醉的方案?”保羅站起來說道。


    “好,保羅,你說。”陸希言點了點頭。


    “病人的有十年糖尿病史,還有冠心病,還有酒精過敏……”


    “嗯,保羅你的這個調整很有必要,我同意調整,你們什麽意見?”陸希言仔細考慮後,讚同保羅的方案。


    “我也同意,不過減少用藥,勢必會給手術時間帶來極大的限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手術的,咱們醫院隻怕沒有大夫能夠做到?”助理醫生杜蘭特道。


    “我能。”陸希言道


    “陸博士說行,那就沒問題了。”杜蘭特嗬嗬一笑,最大的問題沒有問題,那麻醉修改方案自然是全票通過了。


    “那就準備手術吧,這個病人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陸希言結束會議,並且下命令道。


    “是!”


    “老師,看您臉色有些不大對,其實這個病人是可以推遲一天手術的?”樊坤從小會議室追上來道。


    “我沒事兒,您放心好了。”陸希言微微一笑,他臉色不對,是因為汪記“六大”在今天召開,跟他的工作身體狀況沒有任何關係。


    “您沒事就好,我去準備手術了。”樊坤點了點頭。


    ……


    原本四個小時的手術,陸希言在兩個半小時內就完成了,這對病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時間越長,病人的身體受損就會越大,恢複起來也就越慢,尤其是病人年歲比較大了,甚至還會引發比較嚴重的後遺症。


    “老師,這個手術要是讓我來做的話,完成的話肯定沒問題,但時間上可就要長一些了。”


    “要縮短手術時間,經驗和心理素質才是關鍵,心要沉,手要穩,你記住,站在手術台上,就跟一個士兵上了戰場一樣,忘記恐懼,隻有戰鬥和衝鋒,你才能贏得勝利!”陸希言教導學生道。


    “老師,您還懂打仗?”


    “我不動,可道理是共通的,樊坤,老師的四個學生中,你在外科領域的天賦是最高的,老師很看好你。”陸希言道,震旦大學醫學院想讓他再帶幾個實習生,他給拒絕了,他帶學生,必須把學生徹底帶出來,然後再考慮帶下一批。


    一來是精力不夠,二來,這好學生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時候,也需要一個緣分,不過,不帶學生,但學院的公開課他不能拒絕了,他現在已經拿到博士學問了,受聘為震旦大學醫學院的教授了。


    可以說是震旦大學最年輕的醫學教授,而且,醫學院還給了他六個研究生的名額。


    隻是他今年隻帶了兩個研究生。


    一個是樊坤,一個是柯默,柯默主要是放養了,他跟著袁銳和霍小雨比他時間還長,主攻方向也是法醫學和藥劑學,樊坤才算是他的一個研究生。


    至於成誠,這家夥依舊跟著他,不過他不想繼續讀研了,他在醫學上的天賦最差的,但在待人接物,交際方麵卻是很擅長。


    他這個助理直接就轉正了,留下來擔任他的專職助理了。


    “謝謝老師,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樊坤點了點頭,老師明明可以帶六個研究生,卻隻帶了他一個,接下來的兩年內,老師都不考慮帶實習生,全部資源和精力都用來培養他,這樣的老師和機遇哪兒找?


    “行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老師還能帶你走一段,以後還的看你自己的。”陸希言道,“咱們做醫生,首重醫德,其次才是醫術,醫者仁心,到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我們的使命和職責。”


    “明白,老師。”


    ……


    “老師,唐督察長在您辦公室,等您很久了。”成誠進入手術室,見到術後清洗消毒的陸希言稟告道。


    “這麽大的雨,他來做什麽?”


    “不清楚,我也不敢多問。”成誠搖頭道。


    “行了,這會兒幾點了,我估計他也沒吃飯,去院裏的食堂,找老周,讓他炒幾個菜。”陸希言道,“掛在我賬上。”


    “要送到您辦公室嗎?”


    “不用,我們一會兒去食堂吃。”陸希言接過毛巾擦了一把手道。


    “好咧。”


    “對了,樊坤他們也都沒吃飯呢,也給他們弄幾個菜,分開來。”陸希言道,唐錦找他肯定是談事兒,跟樊坤他們一起的話,有些話就不好說了。


    “明白,我去跟他們說去。”成誠答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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