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算無心。


    等到麻小五帶著禁煙大隊突入倉庫內的時候,才遭遇到一絲像樣的抵抗,駐守倉庫的也都是章嘯林麾下的幫派精銳。


    但是,他們畢竟人數不多,而且在一開始,就被切斷了電話線,想要叫援助都做不到。


    陸希言想要武裝禁煙大隊很容易,但是不能讓人懷疑,所以,隻是從各處搜羅了一些短槍。


    勉強裝備了十個來人。


    不過對付這倉庫你的看守足夠了。


    整個戰鬥過程不到十分鍾,麻小五就帶著人徹底控製了這座過去一直都“聞名遐邇”的鴉片煙土倉庫。


    恢複供電,電燈打開,如同白晝一般。


    一隻隻裝滿鴉片的箱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倉庫的正中央,不止兩百箱,還多出五十多箱出來了。


    這多出來的五十多箱是過去的存貨。


    “先生,這些都是熱河產的煙土。”楊一鳴走過去,用鐵釺撬開其中一個箱子,去了一點兒鴉片膏在鼻端上嗅了一下道。


    “熱河現在被日本人控製,顯然這些鴉片煙土是日本人賣給他的,章嘯林這個漢奸,他發國難財也就罷了,居然還跟日本人勾結,販賣鴉片坑害國人,簡直該千刀萬剮!”陸希言無比憤怒的一聲。


    “先生說的極是,章嘯林這個狗漢奸,簡直豬狗不如,該殺!”


    “先生,不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置這些鴉片煙土。”


    “今年剛好是林則徐虎門禁煙一百周年,我們何不效仿林公?”陸希言想了一下,眼睛一亮道。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當年林公在虎門禁煙,也是這個時候,先生,您這是效仿古賢呀。”楊一鳴激動道。


    “把所有鴉片煙土全部清點運走,明天中午我們當眾銷煙!”陸希言道。


    “是。”


    ……


    “小五,傷亡幾何?”


    “有兩個傷的有點兒重,其餘的都是輕傷,沒有死亡。”麻小五走過來稟告道,“看守倉庫的都是翁左慶的手下,領頭的叫袁亮,綽號大猿。”


    “帶過來。”


    大猿現在已經變成小猴子了,人高馬大的他,很的翁左慶的器重,被委以看守倉庫的重任。


    但他還是疏忽大意了,等到敵人都摸進來,他才發現,結果,他還沒能從自己住的房間衝出來,就被麻小五堵在了屋內。


    外麵的人群龍無首,這也是倉庫很快被攻陷失守的重要原因。


    要不然,隻怕還不隻是這點兒代價才能拿下這裏,畢竟這裏是章嘯林最重要的地方,安排了三班人,每班八個人,日夜看守和巡邏。


    “是你?”


    “哦,你認得我?”


    “當然,大名鼎鼎的陸董,我怎麽會不認識呢,不過,你的華董做到頭了,得罪了章大帥,整個法租界沒人能救得了你。”袁亮衝著陸希言嘿嘿一笑,很是猖狂。


    “是嗎,章嘯林他一個流.氓頭子,何德何能還竊據華董的位置?”陸希言冷冷的一笑,“還有,這些鴉片煙土都是從他的‘霖記木材行’裏查抄出來的,你說,這些消息一旦曝光,會怎麽樣?”


    “你,你找死……”袁亮掙紮著吼叫,但被兩名隊員狠狠的壓著跪在地上。


    “所有人和賬冊全部帶走,把這裏貼上封條!”


    ……


    “大帥,大帥,不好了,不好了……”睡到半夜,章嘯林突然被一陣急促的叫喊聲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個在外頭亂叫,不曉得老子在睡覺?”章嘯林本來就是暴脾氣,在家裏動不動就罵人,甚至動手打罵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大帥,真的出事了。”臥房外,管家李彌語帶一絲惶恐不安的聲音說道。


    “到底出了何事,你如此慌張?”章嘯林批了一件褂子,開門走了出來,表情神識不悅。


    “霖記木材行出事兒了,咱們存放在那裏的兩百箱煙土連同以前的五十多箱煙土全部被抄了!”李彌哭喪臉說道。


    “你說什麽?”章嘯林聞言腦海中一空,差一點兒沒穩住身體倒下來。


    “千真萬確,霖記木材行已經被巡捕房給查封了。”


    “巡捕房,怎麽可能,若是有行動,怎麽沒有半點兒消息?”章嘯林驚的無以複加的問道。


    “不清楚。”


    “快,去老陳府上把老陳請過來,還有左慶,一並叫過來。”章嘯林吩咐一聲。


    ……


    溫莎旅館。


    “兩百五十箱遼土,按照現在的市價,折算成答應至少也要近十三萬,如果兌換成法幣,差不多百萬法幣了,這一下子全讓你給端掉了,老陸,你行呀。”唐錦對陸希言豎起大拇指道。


    “這隻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要封鎖他煙土進出法租界的渠道了,唐兄,這方麵你可要幫我。”


    “這個不難,杜老板也對章嘯林投敵當了漢奸十分不滿,他的那些煙土進貨渠道都在掌握之中,但是,你怎麽處置這批收繳的鴉片煙土?”


    “燒!”


    “什麽,燒掉?”唐錦一口水差點兒噴出來。


    “對,鴉片這種害人的東西,我們難道還留著嗎,當然燒掉了。”陸希言道。


    “老陸,你知道,這可是價值上百萬?”


    “錢重要,還是國人百姓的身體重要,你難道也想把這些鴉片變賣去禍害國人的身體嗎?”陸希言反問道。


    “這個倒不是,我是說這些鴉片也是可以提煉製藥的,前線將士那是大量需要的。”唐錦道。


    “嗎啡這東西用多了,也是容易上癮的,這是把雙刃劍,何況,就算我們有這個想法,這些也運不出去,所以,還不如一把火燒了。”陸希言道。


    “那太可惜了。”唐錦惋惜道。


    “唐兄,掙錢的路子多的事兒,這種斷子絕孫的財你我敢發嗎?”陸希言真切的提醒一聲。


    “我就是這麽一說,真沒想過要發這種財,會被後人戳脊梁骨的,你說燒,那就燒吧。”唐錦點了點頭。


    “今年剛好是則徐公虎門禁煙一百周年,我們這些後人慚愧,一百年後,還讓鴉片煙毒繼續毒害國人,我想當眾銷毀收繳上來的鴉片,你覺得如何?”陸希言道。


    “好是好,就是會不會太高調了?”


    “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陸希言道,“接下來,我會掀起一場全民禁煙的浪潮,希望你能做好準備。”


    “你可要把規模控製在可控範圍之內。”


    “放心,鴉片之禍,人所共知,一小撮人,他們再心有不甘,是翻不起什麽大浪來的,隻能暗地裏使一些卑劣的手段。”陸希言道。


    “那你可小心了,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些人可沒有什麽是非觀,你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是一定會要你的命的。”唐錦道。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接下來,我會申請巡捕房對我的公館進行保護,我是華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


    “至於我,除了每天去醫院上班外,晚上不會迴家住。”陸希言道。


    “那你住哪兒?”


    “你這裏怎麽樣?”陸希言笑嗬嗬一聲。


    “沒問題。”


    “那行,從明晚開始,我就暫住溫莎旅館了,我家裏的安全,就交給唐兄你了。”陸希言道。


    “放心吧,你人不在陸公館,他們就算對你家人下手,也不會把主要目標放在那裏,我會安排一支安南巡邏隊在你家附近不間斷的巡邏。”唐錦道。


    “多謝了。”


    “我還想再申請一輛裝甲車。”


    “這個我做不了主,得請示卡爾總監,或者你直接跟奧琪代總領事要求一下。”唐錦建議道。


    “嗯,好的。”


    民國二十八年6月25日,這一天是周末。


    一個驚人的消息從早上散播開來。


    法租界巡捕房禁煙大隊要在肇嘉浜路上的中央運動廣場,當眾銷毀從收繳上來的兩百五十箱鴉片煙土,歡迎全上海的市民前往參觀!


    禁煙大隊?


    什麽法捕房多了一個禁煙大隊的編製?


    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又帶著一絲好奇,有關這個消息的報紙號外瞬間就買的脫銷了,如同在上海的百萬市民中間投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一些敏銳的人們還發現,原來法租界公布“禁煙法令”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原以為不過是應應景,吆喝兩聲,民眾大失所望之際,突然說要當眾硝煙。


    煙從而來?


    是法捕房要作秀嗎?


    不管是懷著什麽的想法和目的,等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整個中央運動廣場拉起的警戒線外,聚集了超過了五萬人,而且還不斷有民眾從四麵八方趕過來。


    如果不是時間倉促,估計來的人會更多,收到消息的各大報社的記者也是第一時間雲集。


    警戒線內,陸希言請法國駐上海部隊和安南巡捕一同拉起了兩道警戒線,最裏麵還有一道警戒線是剛剛換上法租界巡捕製服的禁煙大隊,時間倉促,隻能先將就著傳一下,等日後專門在設計一套禁煙大隊專用製服。


    法租界救火隊也趕過來待命。


    場中一塊空地用帳幕圍了起來,裏麵當然是擺放的是一箱箱鴉片了,禁煙大隊的隊員們,正在緊張的施工,臨時挖一個銷煙的燃燒坑。


    這種露麵和刷聲望的機會,陸希言當然不可能一個人獨占了,必須把法租界頭麵上的人物請過來,尤其是各國的上海的領事外交官們。


    就連日本駐上海的總領事館和駐滬警備司令部也都發出了邀請,還有偽上海市政府等等。


    該請的都請了,你來不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當然,章公館是肯定要去的,不過去送請帖的麻小五被門房直接攔了下來,隻是把請帖留了下來,然後就被打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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