鏟除軍師,哪有那麽容易?


    除了去年,他們利用雅子做誘餌,近距離的接觸過軍師兩次,結果,兩次都讓人家給溜走了。


    這一下,人家就仿佛徹底的從人間蒸發了。


    可是,淺野一郎和竹內雲子都知道,“軍師”還在,他就在上海,就在租界內的某一個地方。


    但找了一年多了,愣是沒找到人家一絲影子,倒是人家把自己的組織優化結構調整,狠狠的沉了下來,成了最可怕的對手。


    鐵血鋤奸團進化成了“死神”小組,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可怕,也越來越讓竹內雲子感到寢食難安。


    她脊椎上的傷,現在這幅弱不禁風的身體,還有淺野一郎的眼睛,那都是拜“鐵血鋤奸團”所賜,拜“軍師”所賜。


    無數次午夜夢迴,竹內雲子都從噩夢中驚醒,夢見一個帶著麵具的銀發人站在自己麵前,他就這樣衝著自己笑,沒有聲音,就這樣笑著。


    這個噩夢折磨的她都有些神經衰弱了。


    “‘76’號有麻煩了,淺野君,你覺得林世群會怎麽做?”竹內雲子問道。


    “丟卒保帥,吳四寶是他現在手上能拿得出的大將之一,他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所以,必然要有人要承擔綁架陸博士的罪名,但這個人不好找,必須跟陸博士有過節的,而且有能力做到的。”淺野一郎道。


    “是呀,這個人可不好找呀……”竹內雲子淡淡的一聲。


    ……


    唐錦來了,陸希言剛從生死關門口迴來,總能讓他跑去政治處見他,那他也太不懂得體恤人了,所以接到陸希言的電話,自己親自跑過來了。


    “老陸,你沒事就好,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是怎麽過來的。”唐錦見到陸希言,那是眼圈直接就泛紅了。


    “謝謝,讓你擔心了,唐兄。”


    “弟妹,我說老陸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兒的,你看,這不是好好的嘛。”分開後,唐錦還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眼角。


    要知道,陸希言一旦出事,後果會有多嚴重,那是不可想象的,當然,這還是他能夠想到的。


    真出事的話,可能會比唐錦想象的還要嚴重。


    “你們聊,我去給你們煮咖啡。”周末,孟繁星也不需要去學校上課,至於公司的事情,一個電話打過去,該複工的複工,一切恢複平靜。


    大老板安全迴來了,沒事兒了,不幹活,難道等著被解雇嗎?


    至於這一次陸希言出事,對公司你的人心來說,也是一次檢驗,一些不合適的人自然會在後麵被清算,辭退。


    不管是蒙安公司還是繁星投資以及繁星置業,不需要那種不能夠跟公司共同承擔和共患難的員工。


    這種一出事就跑,還帶頭帶節奏的牆頭草,是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老陸,你這都安全迴來了,是不是給戴老板去一封電報,報一下平安?”唐錦跟著陸希言一起來到二樓書房。


    “我給戴老板去電,這不合適把,‘釘子’小組的組長是你,隻有你才有動用電台的權力。”陸希言道。


    “你是副組長,也有直接向上麵匯報的權力。”


    “我跟戴老板說什麽,又能說什麽,嗬嗬,唐兄,你就別給我找麻煩了,跟戴老板打交道,還是你比我好。”陸希言道。


    “戴老板得知你出事後,一連發了三份急電,指示我務必要把你完好無損的營救迴來。”唐錦道。


    “感謝戴老板的關心。”


    “你呀,連場麵話都不願意說,這不是落人口實嘛?”唐錦笑道,“我替你迴了一封了。”


    “那就多謝唐兄了,說實話,這種你來我往的客套的電文,真是沒那個必要。”陸希言哈哈一笑。


    “說正事兒,你小舅子把吳四寶人一抓,往我那裏一扔,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讓我怎麽處理?”唐錦問道。


    “審了沒有?”


    “沒有,就關著呢,而且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唐錦道。


    “昨天下午抓的,今天上午他的律師應該早就到法捕房了?”陸希言問道。


    “嗯,趙濟如。”


    “嗬嗬,那個流.氓律師趙濟如?”陸希言微微一笑,這個趙濟如不止一次打過交道了,這家夥是律師裏的漢奸敗類,專門替犯了案的漢奸和幫派分子辯護,幾次跟陸希言有關的案子,都遇到過。


    當然,他都沒有直接麵對,但是對於此人的無恥他早就聽說過了。


    “就是他,我讓齊桓去應付他了,反正人不能見,保釋的話,至少等到48小時之後。”唐錦道。


    “現在隻是拘傳,還沒有拘捕吧?”


    “就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已經達到拘捕的條件。”唐錦道,“袁銳在給你送的那封恐嚇信上檢測到了吳四寶的兩枚指紋,這就證明他是觸碰過這封恐嚇信的,就算不是主謀,那也是同謀了。”


    “還沒有對外公布吧?”


    “沒有,這份證據並不能證明吳四寶是主謀,而且我覺得這件綁架案背後似乎沒那麽簡單,至少吳四寶綁架你的動機並不充分,而且就算給你送恐嚇信的動機也不充分,他跟你並無私人恩怨,犯不著如此。”


    “你是說他的背後還有人指使,對嗎?”陸希言道,唐錦能做到政治處特級督察長這個位置,絕對的智商,情商雙高,這一點要是看不出來,他就要懷疑他是否有意的藏拙了。


    “肯定背後有人指使,否則,吳四寶這樣一個莽夫,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跟你過不去?”唐錦道。


    “吳四寶的老頭子是紀雲清,而他自己又在為‘76’號效力,跟林世群是結拜的把兄弟,這二人都有可能,但紀雲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跟林世群無冤無仇,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針對我。”陸希言分析道。


    “你紀雲清的嫌疑最大了。”唐錦道,“如果真是紀雲清,你打算怎麽做?”


    “紀雲清自從投靠日本人後,在公共租界是一手遮天,‘76’號也是在他大力支持下,才迅速的打開局麵,不然那,就憑丁、林二人赤手空拳,想要在租界站穩腳跟都難,‘76’號內他的徒子徒孫不少,如今日本人為了鎮壓租界的抗日的力量和爭奪租界的權益,全力支持‘76’號,跟這麽一股你對抗,老唐,你有幾分把握?”陸希言反問道。


    “這……”


    “我知道,你不想跟紀雲清和‘76’號對著幹,至少明麵上不對立,那樣你會成為對方的標靶。”陸希言繼續道。


    唐錦不說話,算是默認了,這就是他為什麽親自來見陸希言的原因,他必須弄清楚陸希言的想法。


    畢竟這一次受害人是陸希言,他沒有理由阻止他發起報複。


    換位思考一下,被綁架的那個人是他的話,他也忍不下這口氣的,必須狠狠的報複迴來的。


    “唐兄,你能為我著想,我很高興,但我也知道,你我現在都不是一個人,你有妻兒,我也有家庭和事業,若是意氣用事,那隻會帶來災難,所以,我們都必須學會妥協,必須學會隱忍。”陸希言道,“還有一點更重要,一旦我們打狼不死的話,反被狼咬,那是入骨三分呀。”


    “老陸,我沒想到你比我想的更深,更有遠見。”唐錦道。


    “這就跟醫生治病救人一個道理,我給病人手術,不能隻想著把他的病灶切掉了事,而不管病人的術後的恢複,那我做這台手術又有何意義呢?”陸希言道,“不動則已,一動則致命,就現在我們掌握的證據,是不足以要了紀雲清的命,那麻痹一下對方,又何嚐不可呢?”


    “示敵以弱?”


    “如果我們現在跟紀雲清鬥起來,那勢必會影響到‘安居工程’的建設,這對我們來說,得不償失,隻要工程見到了效益,我們的地位就穩固如山,這個關鍵時刻,我們不能走錯一步。”陸希言在寶麗汽車行地下牢房就想好了,這一次他必須稍微忍一下,最多到吳四寶。


    而他其實也沒吃虧,吳四寶手下至少七條人命為這件事葬送了,還有一間汽車行,那可是吳四寶精心打造的巢穴。


    這損失不可謂不小了。


    “那我們手裏的證據?”唐錦問道。


    “我要寶麗汽車行的地契和房契,唐兄,你知道怎麽談了吧?”陸希言嘿嘿一笑,這種事兒,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出事後,肯定有人通過其他人給唐錦遞過話了,希望適可而止,不要搞的兩敗俱傷。


    唐錦吸了一口氣,這條件還真是沒誰了,把人家巢穴弄塌了,轉過手還要把人家乖乖的地皮和道契送過來。


    這個作風實在是太流.氓了。


    “這是底線,至於唐兄你能撈多少好處,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看中那塊地了,我打算平了,建造繁星投資的公司總部。”陸希言道。


    “這事兒我應下了,可不能便宜了紀雲清那個老東西。”唐錦哈哈一笑,這算是達成內部一致意見了。


    “你跟我說說,這兩天感受如何?”


    “還行,比我想象的要好多,我以為他們會虐待我的,除了食物太難吃,害得我拉肚子之外,也沒什麽難過的。”陸希言嘿嘿一笑。


    “哈哈哈……”


    “你們兩個聊什麽了,這麽高興,我在外麵都聽見你們的笑聲了。”孟繁星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


    “嗯,弟妹煮的這咖啡真香。”唐錦聞了一下,驚訝道。


    “是安南那邊出產的咖啡豆,一點兒不比南美的差,唐大哥喜歡的話,帶一罐迴去。”孟繁星盈盈一笑道。


    “那感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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