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怎麽樣?”迴到家中,陸希言第一時間,就去老馬的房間看老馬。


    “我沒事,先生,巫大夫很厲害,已經幫我把腿裏的彈片給取出來了,還給我用了祖傳的傷藥,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老馬的精神看上去不錯,臉色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錦雲是家學淵源,你這傷對別人來說,那可能有些難度,對她來說,隻是小菜一碟。”陸希言笑道。


    “等我傷好了,一定好好謝謝人家,這麽一個小姑娘,醫術這麽好,太難得了。”老馬說道。


    “她人還沒走,我留下一起吃晚飯了。”陸希言道。


    “應該的,應該的……”老馬下意識的道,“我這老傷突然發作,老鬼那邊應該還不知道,明天我們還約了見麵的。”


    “我去吧,你安心養傷好了,這段日子,就不用操心這個了。”陸希言道。


    “那就辛苦先生了。”


    “你跟我客氣什麽,都是自己同誌。”陸希言道,“錦雲有沒有吩咐你有什麽忌口的東西?”


    “醬油和辛辣的不要吃,其他的倒沒說什麽。”


    “好,我知道了,我會讓小何給你送飯的時候注意一些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從老馬房間出來,碰到了孟繁星,孟繁星問道:“希言,老馬情況怎麽樣,腿要不要緊?”


    “錦雲給他動過手術了,彈片取出來了,修養一些日子就好了,這幾日不能下床走動,我打算讓小何多照顧一下。”陸希言道。


    “那就好,這老馬看上去也是有故事的人,咱們對他的來曆是不是要調查一下?”孟繁星道。


    “這兵荒馬亂的,估計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過去經曆了什麽,咱們能弄清楚?”陸希言道。


    “那要不然等他傷好了,給他一筆錢?”孟繁星道,家裏就老馬一個來曆不明之人,她還真是有些擔憂。


    “等傷好了再說吧。”陸希言明白孟繁星的心思,先壓下道。


    “錦雲呢?”


    “在廚房幫忙呢,你的這個女學生還真是厲害,不但醫術高明,廚藝也厲害,尤其是這刀工,絕了!”孟繁星讚道。


    “你要知道她這刀工是怎麽練出來的,嘿嘿……”陸希言下意識的收住了嘴,這要是說實話的話,估計今晚這頓飯是吃下去了。


    飯桌上,孟繁星對巫錦雲十分熱情,不但誇讚她醫術高,廚藝好,還不斷的給她夾菜,最後還邀請她常來家裏玩。


    弄的人家一個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最後還讓阿香開車送巫錦雲迴家,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大晚上的走夜路,是非常不安全的。


    陸希言洗了個澡,穿上浴袍從衛生間出來,看到孟繁星坐在梳妝台前卸妝,她現在身份不一樣,總不能像過去那樣素顏出去,那實在是不符合她的身份。


    這不僅是身份的需要,也是工作需要。


    “錦雲這丫頭挺漂亮的,就是性子看上去有些冷。”孟繁星不迴頭,也能聽出來是陸希言來到她身後。


    “這丫頭從小沒了母親,跟父親一起長大的,把她當成小子養的,缺少母愛,就變成這樣了。”陸希言做到床邊解釋道。


    “那你這個做老師的平時就更應該多關心關心她了,別讓她讓人欺負了。”孟繁星摘下耳環,迴過頭來道。


    “放心吧,有我這個老師還有她那三個師兄在,在醫院,還真沒人敢欺負她。”陸希言嘿嘿一笑,“再說,這丫頭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她身手隻怕不比阿香、小樂她們兩個差。”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孟繁星驚訝道。


    “睡吧,快十一點了,明天你還要上課,我也要上班。”陸希言躺了下來。


    ……


    狄思威路34號的案子持續發酵,沒兩天功夫,就傳遍了整個中國,甚至連歐洲都有所耳聞。


    日本人雖然認定這是一起對日本僑民產業血腥報複的屠殺案件,但知道內情的記者紛紛披露,這個掛著興亞地產公司真正的身份是日本海軍武官府和黑幫扶持的一個特務組織機構,是一個殘害中國人的殺人機構。


    當然,日方是矢口否認的。


    這樣的口水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會打下去,就像“76”號一樣,它不也冒充“昌始中學”的名號嗎?


    又用機關槍和鐵絲網架起來,圍成一圈的“中學”嗎?


    ……


    按照老馬提供時間和地點,陸希言見到了喬裝打扮過來的胡蘊之。


    “怎麽是你,老馬呢?”胡蘊之見到陸希言,嚇了一跳。


    “老馬腿傷複發了,不能來,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又要你我直接見麵了。”陸希言解釋道。


    “老馬的腿傷不要緊吧?”胡蘊之關切的問道。


    “右腿裏的彈片取出來了,需要靜養至少半個月才能下床,這一次也算是徹底的把這個隱患解決了。”陸希言道,“不然以後可是要誤大事兒的。”


    “老馬跟我提過,舊傷也是他這兩年隱姓埋名沒有什麽活動的原因之一,沒想到這一次又突然爆發了。”胡蘊之點了點頭,“狄思威路34號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我一方麵是為了救人,也是想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陸希言大方的承認了。


    “你怎麽沒跟我說這件事?”


    “這不是在跟你說嘛?”


    “你這是先斬後奏,懂嗎。”胡蘊之道,“陸希言同誌,你眼裏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好像我才是組長吧?”


    “這麽大的事情,你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通個氣也行。”胡蘊之泄氣道,他知道,陸希言是組長,有權力這麽做,敵後地下工作是不可能每每都要向上級請再做決定,有時候必須要臨機專斷。


    “我跟你說了,你會同意嗎?”陸希言反問道。


    “我……”胡蘊之為之語塞,陸希言若是真跟他說了,他還真未必會同意,地下黨的地下工作原則上是不允許對敵人實施這種報複性的暗殺的,因為,這這麽做會讓敵人以同樣的手段,把屠刀對準無辜的百姓。


    從保護無辜者的角度出發,這麽做的損失有時候會更大一些。


    “日本人肯定會報複的,你做好準備了嗎?”胡蘊之道。


    “從情感上講,我當然不願意看到這些,畢竟是我牽連到那些無辜的同胞,可如果從抗日大業的角度看,隻有讓更多的人看清楚日本侵略者的本質,那就能喚醒更多的人起來與之鬥爭,那這些犧牲又是值得的,畢竟,我們沒有做錯什麽,錯的是他們,還是因為弱者就是原罪嗎?”陸希言深唿吸一口氣道。


    “弱者就是原罪,你還真敢說。”胡蘊之苦笑一聲。


    “難道不是嗎,我們不就處在這樣的一個世界,想要改變的話,就必須要有犧牲,如果我們連直麵犧牲的勇氣都沒有,那又何談改變,就算我沒有這麽做,日本人會放過我,放過鐵血鋤奸團嗎,不會,這是國仇,除非有一天,我們把他們徹底的趕出中國,或許才有化解的可能。”陸希言道。


    “你總是有道理,不過這一次事情有點兒大,估計特高課和34號會死咬著不鬆口的,你得小心點兒,沒留下什麽手尾吧?”胡蘊之道。


    “如果是竹內雲子和淺野一郎出手的話,我還有些擔心,但如果是塚本和井上雄一的話,我反而不太擔心。”陸希言道。


    “這麽有把握?”


    “塚本這個人雖然有些小聰明,可他做事非常急切,而且隻顧眼前,這一次他一定會非常著急扳迴一局,所以,我給他設了一個套,他一定會鑽進去的。”陸希言道。


    “你還有後手?”


    “當然,如果連這個都沒考慮,我也並不會啟動這個計劃了。”陸希言嘿嘿一笑道。


    “說,別賣關子了,我想知道,你到底給塚本設了什麽套了?”胡蘊之滿臉都寫著“好奇”兩個字。


    “宋鳳鳴。”陸希言微微一笑。


    ……


    憲兵隊的牢房內,絞刑架上,宋鳳鳴脖子上被套上絞索,嚇得他臉色發白,發出最後的哀鳴:“塚本先生,我可以戴罪立功,真的,我可以幫你抓到那些人……”


    塚本眉頭一皺,說心裏話,他真不願意相信宋鳳鳴了,雖然他把一切都招供了,但他還是決定將他處決。


    背叛過一次的人,還會有第二次背叛,而宋鳳鳴又知道34號不少機密,所以,他最好還是永遠閉嘴比較好。


    “塚本先生,我真的可以幫到你,他們讓我在34號內做內應,我可以幫你把他們引出來……”宋鳳鳴已經被死亡恐懼嚇破了膽子,拚了命的求饒,但是絞索卻不斷的收緊。


    “塚本先生,這或許可以試一試?”


    塚本臉色陰沉如水,這是個辦法,而且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都到這個時候了,宋鳳鳴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就算他能求的一時的喘息,但如果他想要他死,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一揮手,絞索鬆了下來。


    宋鳳鳴就剩下一口氣了,要是再晚幾秒的話,隻怕他就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悠悠醒轉。


    “說,你如何聯係他們?”塚本雖然暫時放了宋鳳鳴,但眼睛裏還是閃爍著腥紅的殺機,顯然是早已失去了耐心。


    “如果我沒事,三天後,就在我家朝南的陽台上擺放一盆水仙花,隻要他們看到了,就會派人聯係我。”宋鳳鳴道。


    “希望你不要騙我,否則,你知道後果,不但是你,你的家人統統都要死啦死啦的,明白?”


    “明白,明白。”宋鳳鳴早已渾身濕透了,剛才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哪敢撒謊,那人的確就是這麽跟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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