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單,在這之前一共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公共租界探長陸連魁,接到“死亡通知單”第二天就被擊斃了。


    第二次是給漢奸商人謝筱初。


    他接到“死亡通知單”並沒有馬上就死,但最終還是沒能逃得了死亡。


    這兩個人最終都以“死亡”結局。


    但這一次,不是針對某一個人發出,而是針對的是一群人,接到了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天長節慶典觀禮名單的人。


    到底多少人接到了,沒人能說的清楚。


    但凡是沒去的人,都聲稱是自己接到了一份“死亡通知單”,這份“死亡通知單”有的是突然出現在家中書房的桌子上,有的是通過郵件寄給他,還有的更離奇,出去應酬,迴家之後在口袋裏發現的。


    但是,都有一個特點。


    都是在28號的晚上。


    在這之前,沒有一個爆出自己接到“死亡通知單”的消息,就是這一.夜的功夫,許多原本打算參加觀禮,或者搖擺不定的人,統統的改變了主意,不去了。


    這份“死亡通知單”跟以往的兩張沒什麽區別,紙張,畫麵都一模一樣,有一點不同的是。


    隻要這一次不出席4·29日本軍部在上海虹口公園舉辦的天長節慶典,這一次就既往不咎。


    也就是說,這不是一份“必死”的通知單,可以說是一張死亡警告。


    ……


    第二天,也就是4月30日。


    “號外,號外,死亡通知單再現上海灘!”


    “空蕩蕩的觀禮台,苦心孤詣營造的和平的假象……”


    “上海特別市市長江筱庵先生發表特別演講,東亞的和平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這個領導者隻有日本!”


    江筱庵也成了鼓吹和平運動的棋手了,這風向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


    “中央社消息,敵機昨日四十餘架轟炸重慶,我重慶軍民奮起反擊,擊毀敵機一架,敵炸毀房屋數百間,我百姓傷亡慘重……”


    “新華廣播電台,下麵播放一條重要戰報,我新四軍在南京句容、溧水一代與日軍展開激戰,擊斃日軍數十人,並繳獲一批武器彈藥。”


    “難民救濟總署……”


    日本人可以封鎖水陸空交通,但電波他們封鎖不了,隻要有一部收音機,總能聽到外麵傳進來的消息。


    上海這座越來越像孤島的城市其實消息並不閉塞,因為租界的存在,日本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隻能扶持像76號這樣的特工組織,以華製華,達到他他們恐嚇和封鎖消息的目的。


    百老匯大廈,憲兵司令部特高課,雖然慶典並沒有出現什麽安全問題,可真正的問題不是慶典本身。


    而這一次如此嚴密的安保措施之下,問題卻出在安保之外。


    “這一次天長節慶典上出現的事故,土肥原將軍十分關注,從北平發來電報,詢問此事,我們的任務是,找出這些人,並把他們鏟除,他們已經嚴重威脅到帝國在上海統治,明白嗎!”南田鄭重的宣布道。


    “哈伊!”


    “下麵請負責調查有關‘死亡通知單’的淺野科長給大家說一下情況。”南田微微一點頭坐了下來。


    “南田長官,各位同僚,我們的對手,其實並不陌生,相信大家之前都曾聽說過,一個叫做軍師的人,他領導這一支反日的力量,叫鐵血鋤奸團,去年,在雲子小姐的領導下,我們成功的喚醒了埋伏在軍師身邊的功勳特工雅子小姐,很遺憾,雖然我們的行動成功了,但軍師卻並沒有死,並且僥幸的活了下來,而他的組織中的核心人員也都一一逃過了我們的追捕,我們失敗了,雅子小姐也暴露了,之後,我們跟軍師交手多次,但我們每一次我們都沒有占到便宜,反而有好幾次損失不小,我和雲子小姐都險命在這個軍師以及他領導的這個鐵血鋤奸團手中!”淺野一郎道。


    此言一出,下麵頓時一陣議論紛紛,當然,都沒什麽好話了。


    “肅靜,聽淺野君說下去,我們麵對的不是一般的對手,聽完,你們就知道了。”南田一拍桌子,他身為特高課的課長,了解的內情自然是最多的。


    “根據我們得到的確切情報,鐵血鋤奸團和軍師早已被重慶方麵招安,但不隸屬軍統,他們是一支獨立在上海活動的組織,由‘鐵血鋤奸團’的核心成員組成了一個情報組,代號:死神!”


    “代號:死神?”一名日軍少尉驚唿一聲。


    “怎麽青木少尉,你知道這個代號?”


    “我在一次監聽重慶方麵的軍統密電中發現有這麽一個代號,但是它隻出現過一次,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


    “什麽時間,青木少尉,你能具體一點兒嗎?”


    “這個我要迴去查一下,這個代號我印象十分深刻。”青木少尉道。


    “好,有勞了。”


    “死神小組是由軍師以及鐵血鋤奸團內骨幹成員組成,其領導者是軍師,軍師之下是一個叫譚四的人,這個人是軍師的代言人,協助軍師掌控整個死神小組並且指揮鐵血鋤奸團在租界內的活動,但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此人的確切身份,甚至連照片都沒有,隻有依照見過他的人提供的畫像。”


    “刀疤黃三,位置僅次於譚四,他的特征是最明顯的,我們掌握的資料也是最多的一個,此人身手不凡,是他們這個小組中的行動高手,兩次攻擊吳四寶的寶麗汽車行都有他,我們有人證。”


    “還有,他們當中有一名槍法極好的神槍手,我們隻掌握一個信息,他有個綽號,叫尖隼,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又曾經在軍中服役的經曆。”


    “瘦猴老六,這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露麵了,他的身份是最神秘的,過去他是負責跟蹤和聯絡工作的,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我和雲子小姐推測,這個人可能負責保護和照顧軍師的安全。”淺野一郎道。


    這還不得不說,淺野一郎和竹內雲子的直覺太嚇人了,閆磊在某種意義上還真是負責保護和照顧軍師。


    但這個軍師並不是過去的那個,而是現在的新軍師。


    “至於其他人,我們目前所知的還不多。”


    “淺野科長,死神小組的跟我們今天討論的‘死亡通知單’有什麽關係嗎?”負責行動的岡村少佐問道。


    “一個叫死神小組,一個叫‘死亡通知單’,岡村君,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淺野一郎嘿嘿一笑道。


    “淺野的意思是,這個‘死亡通知單’就是這個‘死神小組’弄出來的?”岡村智商再低也能聽出來了,否則他也不可能當上特高課的行動負責人了。


    “對,‘死亡通知單’的恰好是在鐵血鋤奸團接受重慶方麵招安之後,而那個時候軍統上海區的區長還是鄒淮,而鐵血鋤奸團被招安,就是在哪一次我們謀劃令他們內鬥之後,之後,軍統上海區跟鐵血鋤奸團關係十分密切,他們聯手做了展開了許多針對我大日本帝國在租界內友好人士的行動,而刺殺陸連魁就是他們的一次聯合行動,我這麽說,大家能明白嗎?”


    “明白,不過淺野君說的這些有根據嗎?”


    “當然,我們是有人證的,我的這些消息都是來自軍統內部反正人員,並且我還親自求證了一些細節。”淺野一郎道,“我手上現在的諸多與軍師和鐵血鋤奸團相關的情報,都是來源於他們,但是鄒淮離職後,他的繼任者趙立軍根本不願意繼續跟‘死神’小組合作,雙方的關係非常冷淡,就76號端掉的那個杏花樓,就是他們的聯絡站,不過很可惜,他們的人提前得到消息,一個都未能抓到。”


    “為什麽沒有抓到人,是有人泄露消息了嗎?”岡村冷冷的問道,他對76號其實不太信任,認為丁、林二人根本就是騙取帝國經費的騙子,就算是現在76號在對付兩統和租界內反日力量上做出了一點兒成績,他還是不是很認可,認為中國人不可信,不可靠,最信任的還是大和民族武士自己。


    “錢佩林和淩之江幡然醒悟,與帝國合作,他們二人都知道杏花樓那個聯絡站,換做是你,岡村君,你是不是在第一時間把自己人撤離呢?”淺野一郎反問道。


    岡村臉色訕訕,這可是做情報工作的常識,如果對方連這個都想不到,那早就被滅了不知道多少迴了。


    “錢、淩二人反正,他們怎麽會快就得到消息?”


    “這個泄露的消息範圍可就大了,76號,軍統自己內部,還有我們,都有可能,想要甄別調查的話,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工程,畢竟在破獲杏花樓之前,我們已經有其他的相關的行動了,這些行動造成的泄密也有可能……”淺野一郎分析解釋道,“要知道,鐵血鋤奸團的過去的人員組織很雜,有軍人,學生,車夫,工人等等,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無懈可擊的社會身份,組織分工嚴密,但具體的組織結構和原作方式我們還在分析和研究,因為我們現在所知道的隻是它的冰山一角。”


    “下麵我重點介紹一下軍師,這是我們接下來的對手,我們手頭上的資料大多數來自於失蹤的功勳特工雅子小姐,首先,這個人不愛照相,家裏從沒有他留下的任何一張相片,雖然雅子小姐成功的潛伏到軍師的身邊,但發現他的身份也是在兩年之前……”淺野一郎功課做得很足。


    在特高課內部,也隻有他和竹內雲子對“軍師”和鐵血鋤奸團比較關注,而其他人,包括南田日軍高層還是覺得兩統的勢力威脅要更大一些。


    當然,從人員,裝備力量配比上將,就算是嚴重被削弱的中統,可能也比“鐵血鋤奸團”還要強一些。


    如果不是這一次在天長節慶典觀禮台上發生讓日軍如此難堪的事情的事情,派遣軍司令部也不會對這樣一個小小的反日組織如此關注。


    一份小小的“死亡通知單”就嚇走了那麽多原本出席慶典觀禮的嘉賓,這還不值得重視嗎?


    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覺得麵子無光,日本駐上海領事館方麵更覺得丟人,而上海的日本情報機關居然對此毫無察覺?


    本想展示一下“日中”親善友誼的,甚至連新聞通稿都已經印發給各國的記者了,結果,觀禮的時候,就來了那麽幾個人,還有一些是濫竽充數的,這不是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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