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周末。


    一杯咖啡,一份報紙,坐在陽台上,看著樓下花園裏,兩條矯健的身影,這可是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


    從那一次阿香輸給小樂後,這兩個丫頭隔山差五的都要打一架。


    阿香自幼習武,天分很高,不然小腳阿娥也不會把她收為“幹女兒”,留在身邊悉心傳授和教導了。


    小樂是半路出家,但是嚐盡了人間冷暖,對敵人狠,對自己同樣狠,而且外柔內剛,骨子裏有一股子不服輸的氣質。


    這一點倒是跟孟繁星很像。


    第一次輸了隻有,第二次阿香就扳迴來了,以最快的速度擊敗了小樂,小樂自然不服氣了,於是兩個女孩子的戰爭就開始了。


    家裏花園的草坪成了她們比武的擂台。


    兩個女孩子打起來,草坪可就遭殃了,老馬不止一次的向陸希言抱怨,再讓她們這麽打下去,這草坪就徹底的廢了。


    陸希言其實到並不心疼草坪,廢了就廢了,他看到的是兩個女孩子飛速的進步。


    這麽切磋下去,隻怕哪一天,閆磊都不是她們的對手了。


    “先生,鯤鵬發來電文,孫亞楠明天到滬,還有他那個女人,韓彩英跟他一起返迴。”閆磊來到陸希言身後,微微一頷首稟告道。


    “嗯,咱們的安全屋空下來了吧?”


    “是的。”


    “安排一個人去碼頭上接一下,就那個,跟他在看守所的一起的那個薑培,派他去。”陸希言道。


    “您讓他去,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嗎?”


    “你說,孫亞楠見到來接他的人是自己一起坐牢的獄友,會有什麽反應?”陸希言問道。


    “那肯定是非常吃驚了。”閆磊想都沒想就道。


    “讓郭漢傑安排一組人,暗中監視和觀察,當然最重要的是薑培,把人接迴來後,就與她們同吃住。”陸希言問道。


    “要不要用一點兒技術手段?”


    “你的意思是在她們的房間內安裝竊.聽器?”陸希言明白閆磊的意思,這的確是一個辦法,但如果對方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的話,隻怕竊.聽器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反而一旦發現,會令對方警覺,那樣,想要露出破綻就難了。


    “意義不大,我們要做的是讓他通過我們的甄別,然後信任和放鬆,這樣才能令他露出破綻,如果我們一開始就用技術手段,那他必然會非常謹慎小心,這樣,我們想要抓到他的破綻就難多了。”陸希言微微一搖頭道。


    “那要不要限製他的自由?”


    “不用,他又不是犯人,不過,我猜想,他不會輕易的出去的,畢竟他的通緝令還沒撤去,盯著那個韓彩英就可以了。”陸希言道。


    “明白,先生是想從這個女人身上打開缺口。”


    “嗯。”陸希言點了點頭,孫亞楠去香港,都不惜帶著這個女人,這說明這個女人對他很重要。


    這一點從楚澤反饋的信息中也體現出來了,孫亞楠為了這個韓彩英居然向他合盤脫出戴雨農的反臥底計劃,當然,這也許是計劃好的了,這同樣說明了,韓彩英這個女人的重要性。


    “梅梅呢?”


    “太太一早就出去了。”閆磊迴答道。


    “怎麽沒帶上這倆丫頭?”陸希言一驚,站起來問道。


    “太太是跟藍小姐一起出去的,沒帶阿香和小樂,這我就不知道了。”閆磊搖了搖頭解釋道。


    “藍小姐來過了?”


    “嗯,一早過來的,您還沒起床,太太說不讓吵醒你,這陣子你太過勞累了,好不容易周末休息一下,讓您多睡一會兒。”閆磊道。


    “我知道了,以後太太出去,就算她自己不帶人,也得讓阿香或者小樂其中一個人跟著。”陸希言吩咐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跟她們兩個說的。”閆磊點了點頭。


    “記住,不要讓太太知道,也不要幹涉太太做任何事,除非出現危險。”陸希言叮囑道。


    閆磊知道,孟繁星也不是尋常女子,但絕不是“雅子”那樣的人,不過人家夫妻之間是有默契的,這一點他也很清楚。


    “浩子呢,怎麽一個上午都沒見他?”


    “浩少爺輪值呢,最近這段時間法租界也不太平,大案頻發,巡捕房警力不夠用,所有人都得加班,他在刑一科位置隻在拉蒙之下,又是明星探長,他現在風光不在您之下。”閆磊道。


    “這小子,提醒他悠著點兒,都是快要當爹的人了。”陸希言笑了笑。


    “先生,快要分出勝負了。”閆磊忽然一抬頭,目光投射到花園草坪上兩個速度明顯緩下來的身影說道。


    “打平了。”陸希言淡淡的一笑,兩個丫頭雖然都爭強好勝,可彼此都知道,對方不是敵人。


    隻是不斷的挑戰,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磨礪的對象而已。


    陸希言之所以放任她們這樣的挑戰,並不是放縱,而是給她們彼此一個熟悉的過程,有的人相處的模式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男人有打出來的交情,其實女人也一樣,隻是這種情況比較少,除非感情糾紛,女人跟女人之間存粹為了嫉妒而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數,不過阿香和小樂卻是個特例。


    從某些方麵講,她們都是很單純的,一個出淤泥而不染,一個呢,則單純的喜歡一個人,不計付出。


    沒有太多的雜念,但都有一樣的傲氣。


    所以,女人也會有不打不相識。


    “小五呢?”


    “哦,開車去車行保養去了。”閆磊道。


    “先生,閻先生,門外有一個自稱叫酒井的人求見。”何小芬從穿過廳堂,來到陽台上,微微一低頭,稟告道。


    “酒井,日本人?”閆磊驚訝一聲。


    “小何,就隻有酒井一個人嗎?”陸希言眉頭一皺,他記憶裏隻認識一個叫酒井的日本人,那就是竹內雲子的副官。


    “隻有他一個人。”


    “閆磊,可能是竹內雲子的手下,你去見他,問清楚來意。”陸希言決定避而不見,但又想知道對方來幹什麽,那就隻有讓閆磊代為見一下了,就算有事兒,也有迴圜的餘地。


    他至少要維持現在的人設,醫生,學者,外加實業家。


    僅此而已。


    這個角色要扮演好,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的,先生。”閆磊點了點頭,他明白陸希言的意思。


    ……


    約莫五六分鍾,陸希言在陽台上看到酒井上車後離開,隨後,閆磊也從樓下上來了,來到他身後,手裏還拿著一封大紅的請柬。


    “先生,日本華中派遣軍司令部決定下周六,也就是4月29日在虹口公園舉行慶祝天長節慶典,這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的請柬,邀請了三百位在上海各行業有影響力的人士參加慶典的觀禮,這是請柬。”


    陸希言眉頭一皺,其實他也猜到了,日本人找上門來,肯定是沒有好事兒,關於日本人要搞天長節慶典,這不是秘密,而唐錦也曾提醒過他,他極有可能在日本人邀請的觀禮名單之列。


    “那個酒井沒多說兩句,就把請柬放下了,我……”閆磊解釋道。


    “我知道,這事兒不怪你,留下請柬,不等於我一定會去,不要緊的。”陸希言輕輕的拍了一下閆磊的肩膀道,“你去打聽一下,都有那些人接到了這觀禮的請柬,列出一個名單來。”


    “好,我這就去辦。”閆磊馬上答應下來。


    閆磊剛出門沒多久,唐錦的電話就打到家裏來了,他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酒井也不過從他這裏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就知道了自己接到了天長節觀禮請柬的消息。


    “唐兄,你這消息真快呀,居然這麽快就知道日本人給我送請柬的事情。”陸希言對著電話嘿嘿一笑道。


    “老陸,日本人可是相當看重你呀,上海灘這麽多社會名流,實業家,銀行家,他們為什麽就選中了你呢?”唐錦在電話裏調侃道。


    “我寧願他們別這麽看重我,我隻想安靜的當一個醫生,順便多賺點兒錢,讓家人生活的更優越一點兒。”陸希言嘿嘿一笑道。


    唐錦很不厚道的笑了,他太了解陸希言了,他絕不是一個如此單純的人。


    “喂,唐兄……”


    非凡影樓,唐錦沒有迴答,而是直接掛了電話。


    “老唐,你怎麽不問陸顧問去不去觀禮?”曹斌咬著一口三明治走過來問道。


    “問了,又怎樣,你覺得他會說嗎?”唐錦道。


    “哦,你是不想讓陸顧問為難,這也確實挺難辦的,現在整個上海灘都得看日本人的臉色,就連公董局的那些法國人不也不敢輕易得罪日本人嗎?”曹斌道。


    “周末,學校不上課,這一下咱們有麻煩了。”唐錦翻開日曆,一看上麵的日期,4月29日這一天剛好是星期六。


    日本人偏偏在這一天慶祝什麽節日,這不是找麻煩嘛!


    唐錦真想破口大罵。


    “老曹,你馬上讓你在各大中學和大學以及各種社會團體中的眼線打聽一下,4月29日那天,有沒有什麽集會或者遊行的計劃,如果有,搞清楚他們的集會的地點和遊行的路線!”唐錦吩咐道。


    “明白。”曹斌點了點頭,他也明白這事兒不是玩笑,總的來說不管是法租界還是英租界對抗日還是同情態度的,隻是有些人勾結日本人,以及背後的英法當局對日的妥協政策,客觀上說,租界守住了執法權,相當於保護了一批反日的人士。


    隻是,租界的環境也越來越惡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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