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禎探長,現在懷疑你跟一起拐賣人口案有關,並且涉及參與謀殺,法捕房決定暫停你刑事一科的職務,接受法捕房對你的調查。”


    任文禎聽到這個消息,如同泄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坐了下來。


    這是卡爾總監通過總務處直接下達的命令,直接繞過了便衣部門的,對任文禎下達了處理命令。


    “勞爾,你會不會搞錯了,任探長在一科任職多年,工作勤勤勉勉,破獲不少大案要案,是警界的罪犯克星,他怎麽會跟人口拐賣有關,還涉嫌謀殺?”範郎打事先也是沒有接到任何消息。


    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自然要替任文禎說話了。


    “範科長,我隻是來執行卡爾上校的命令,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勞爾一句話就把範郎打想要說情想法給打迴肚子裏去了。


    “任文禎,請你交出配槍。”


    交出配槍,這是程序,不管任文禎願不願意,他都必須服從,否則,門口那些佩戴白色袖套的督察會衝進來,直接將他拿下,送進看守所。


    範郎打也沒辦法了,他總不能強行幹涉勞爾執行警務總監卡爾上校的命令吧?


    他可沒這個膽子。


    薩爾禮分管便衣部,平時,他進貢從未斷過,這一次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給他透露,殺了一個突然襲擊?


    薩爾禮倒是想通知呢,可他被卡爾上校叫去開會了。


    抽不開身。


    很明顯,這是有預謀的,卡爾上校似乎也對薩爾禮過分的偏袒日本人在法租界的活動十分不滿。


    這簡直就是在損害法租界的權益,借這個機會敲打一下自己這個野心不小和貪婪的下屬。


    收繳了任文禎的配槍,勞爾道:“在停職期間,任探長需要隨傳隨到,如果擅自離開法租界,後果自負。”


    “勞爾先生,請問一下,誰來接替我的位置?”任文禎問道。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上麵會有安排的。”勞爾鄭重的道,“從現在起,我接管這間辦公室,任探長,請吧。”


    “勞爾,不用做的這麽絕吧?”範郎打怒道。


    “對不起,這是卡爾上校的命令,我是在執行他的命令。”勞爾解釋道。


    “……”


    收繳配槍,人被趕出了辦公室。


    任文禎瞬間從雲端直接跌落凡塵,而且還有可能直接跌入萬丈深淵,這在法捕房內引起巨大的震動。


    這屋漏偏逢連夜雨,任文禎這邊剛被停職,又一個壞消息傳來。


    瞎子老八跟吳禿子的人在小東門一帶的菜市場火並了一場,雙方都是有死傷,法捕房還出動了防暴隊,才平息了這場爭鬥。


    原因雖然不得而知,但跟南市醬菜廠被端有關。


    “任爺,老八也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吳禿子在法捕房看守所裏好吃好喝的供著,他的醬菜廠前腳被端掉,後腳他就被放出來了,所以老八懷疑……”


    “懷疑什麽?”


    “懷疑是吳禿子把醬菜廠的秘密出賣給了法捕房。”任文禎的包探吸了一口氣,稟告道。


    “混賬,吳禿子能出來,那是老子花了十根金條才弄出來的,跟醬菜廠的事兒有半毛錢關係?”任文禎氣的破口大罵。


    “但是,之前那南市安全區監督委員會的饒神父公開說過,他們搗毀醬菜廠是得到了法捕房的幫助,而有人曾經瞧見過,醬菜廠出事的頭天晚上,政治處的唐錦等人悄悄的進入南市安全區,直到第二天才迴的法租界!”包探道。


    “消息可靠?”


    “可靠,我們在南市安全區內有自己的眼線。”包探肯定的道。


    “難道……”任文禎也有些懷疑了,吳禿子跟瞎子老八一向不和,兩人都想吃下份額最大的一塊兒。


    吳禿子進去了,那瞎子老八必然會趁機吃掉他的份額,異位相處,隻怕吳禿子也會這麽做。


    這麽一來,吳禿子出賣瞎子老八,也並非沒有可能。


    “去,馬上找人去看守所打聽一下,看吳禿子關押期間,唐錦的手下有沒有單獨跟吳禿子見麵?”任文禎越想越覺得可疑,命令道。


    ……


    “督察長,任文禎果然對吳禿子起疑心了,他手下的包探在找人打聽吳禿子在看守所裏的情況了。”齊桓興奮的報告道。


    “看守所那邊沒有問題吧?”唐錦點了點頭。


    “您放心,保正讓任文禎聽到他想要聽到的。”齊桓嘿嘿一笑。


    “好,丁雯那邊什麽情況?”


    “這個我還不太清楚,丁雯那邊由孟浩負責的。”齊桓搖了搖頭,既然唐錦有意的給孟浩機會,他也就沒有摻和進去。


    “報告!”


    “說曹操,曹操就到。”唐錦一聽,就知道是孟浩,嗬嗬一笑,“進來。”


    “報告督察長,屬下有案情呈報。”孟浩推門走了進來,嚴肅的道。


    “坐下說。”


    “報告督察長,屬下先要向您請罪。”孟浩沒有坐下,而是鄭重的一鞠躬道。


    “請罪,請什麽罪?”唐錦一臉愕然。


    “屬下在調查和審訊的過程中動用了一點兒手段,有些違背警察的操守。”孟浩解釋道。


    “你對丁雯用刑了?”


    “不是,屬下是對那個大柱用了點兒手段。”孟浩道,“屬下命人在給大柱的飯菜中下了毒。”


    “下毒!”唐錦和齊桓聽了都嚇了一跳。


    “督察長,您聽我解釋,我給大柱下毒,份量並不足以致命,而且還暗中看著他吃完,並且看著他毒發,然後,再將他送醫,他現在人沒有事兒。”孟浩道。


    “人沒死就好。”唐錦和齊桓都鬆了一口氣,“浩子,你怎麽做出這樣的荒唐的事情來呢?”


    “事後,我告訴大柱,你都已經承認見財起意,謀財害命了,為什麽還會有人要毒殺你呢?”孟浩靜靜的說道。


    噝噝……


    唐錦和齊桓聞言,都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氣,這還不明白,他們就真白吃現在這碗飯了。


    “丁雯為了確保自己絕對的安全,殺人滅口!”齊桓道,“可她自己也在看守所內,怎麽殺人呢?”


    “別忘了,還有一個任文禎,他要保住丁雯,自然有殺人的動機,丁雯做不到的事情,他完全能夠做到。”唐錦解釋道,“隻要大柱相信自己要被滅口,而且他的確中過毒。”


    “孟浩,這個辦法是你想到的嗎?”齊桓驚訝的問道。


    “是!”孟浩直截了當的道,陸希言的囑咐他沒忘,到不是他貪功,而是他不想把陸希言牽扯進來。


    “大柱招供了嗎?”


    “招了,他是丁雯的心腹,知道丁雯的許多過往犯罪的秘密,還有丁雯藏錢和藏匿賬本,以及他跟任文禎合謀買賣年輕女子,逼良為娼以及如何分賬的證據。”孟浩道。


    “好,浩子,你立下大功了,哈哈哈哈!”唐錦撫掌大笑,“雖然現在通過卡爾總監暫停了任文禎的職務,可是如果抓不到真憑實據的話,那可就成笑話了,而現在孟浩送上來的,就是鐵證如山。


    拿下任文禎已經絲毫沒有懸念了。


    但是他背後的範郎打,隻跟任文禎發生聯係,想要將他搞掉,隻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不得。


    “賬本搜到了嗎?”


    “丁雯藏匿賬本的地方在公共租界,如果我們要搜查的話,就必須得到公共租界警務處的配合,我們在公共租界沒有執法權。”孟浩道。


    “派人悄悄去的去取迴來不就完了嗎?”齊桓道。


    “這樣的話,到不是不可以,可誰去合適呢?”唐錦點了點頭,通過公共租界警務處協調的話,隻怕會走漏風聲,到時候,隻怕是證據早就不翼而飛了。


    “我去。”孟浩自告奮勇的道。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而且目標太大,你把地址告訴我,我來安排這件事。”唐錦搖了搖頭。


    孟浩負責“丁雯”的案子,加上之前他差點兒被人在接頭暗殺的經曆,一個人外出執行任務,萬一被盯上,那就麻煩了。


    “督察長,我有把握把罪證取迴來的,再說,那件事都過去大半年了,如果還有人要對我不利的話,早就下手了。”孟浩道。


    “不行,我得對你姐夫負責,你可以查案,出現場,但是不允許單獨行動,尤其是離開法租界。”唐錦決然說道。


    孟浩臉色訕訕,上一次的事情,太嚴重了,差一點兒命就丟了,所以,大家對他的保護非常重視。


    “齊桓,這件事交給你了,務必給我把證據取到。”唐錦幹脆就把任務交給了齊桓。


    “督察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齊桓胸口一挺,響亮的答應一聲。


    孟浩悻悻然的從唐錦辦公室出來了。


    雖然不能親自取迴賬本證據,可這件案子他的功勞還是最大的,接下來就看怎麽徹底的把任文禎給扳倒了。


    ……


    “姐夫。”


    “案子忙完了?”陸希言還沒有下班,要準備明天的手術,正在研究病人的病例,這在人胸口來一刀,可不是隨隨便便的。


    每一次手術,他都會反複的研究病例以及預估手術中可能出現的風險,製定準備應急的措施。


    這也是他的手術團隊手術成功率越來越高的原因之一。


    治病救人,馬虎不得。


    隻是沒想到,孟浩會過來等他下班。


    “嗯,過來搭個便車唄。”孟浩嘻嘻一笑。


    “看樣子,那個大柱已經被你拿下了,丁雯還沒有鬆口吧?”陸希言一抬頭,嗬嗬一笑問道。


    “嗯,丁雯這個女人很難纏,就算有大柱的口供,她也不會認罪的。”孟浩道。


    “大柱的供詞沒有價值嗎?”


    “有,而且還不小呢,不過唐督察長不讓我繼續跟下去了,所以……”


    “唐錦是不允許你單獨行動吧?”陸希言笑了,“所以,你就來求我幫你說話,對嗎?”


    “姐夫,咱們好歹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幫我說一說?”孟浩央求道。


    “這事兒還是我跟唐錦要求的,而且這也是你姐姐的意思,如果你能說通你姐姐,我這裏可以幫你。”


    “我姐她根本就是油鹽不進,不過,她最聽你的話了。”孟浩苦著臉道。


    “有些事兒,你姐聽我的,那是因為我說的有道理,但你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的,我們之間是相互尊重,沒有誰聽誰的,何況,她這一次做的很有道理。”陸希言拒絕道。


    “難道我.日後就要這樣被你們保護起來,什麽都不能做嗎?”孟浩反問道。


    “你現在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嗎?”


    “我……”


    “別說姐夫不幫你,你隻要能打贏麻小五,對你的這條保護禁令廢除。”陸希言道,“你姐那裏,我去替你說。”


    “你說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就這麽說定了。”孟浩興奮的一揮拳,麻小五那個文縐縐的模樣,哪裏是他的對手。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文彬彬的麻小五可不是那麽好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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