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就等你了。”


    釘子小組開會,陸希言和麻小五接到通知,下班後,一起到了溫莎賓館,溫莎賓館基本上算是“釘子”小組的秘密據點。


    非凡影樓是第二個。


    這麽算起來,唐錦還是把他當做是自己人的。


    當然,“釘子”小組肯定還有其他聯絡處和安全屋,陸希言從不過問這些,這也是唐錦越來越信任他的原因。


    淡泊,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陸希言注意到了,麻小五並沒有離開,而是旁聽了會議,很明顯,他也是“釘子”小組的成員。


    雖然猜到了,但還是有些不舒服,過去麻小五跟在他身邊,必然是奉了唐錦的命令,是保護,更多怕還是一種監視吧。


    軍統內就是喜歡搞這種相互監視和檢舉的無聊事兒,弄的一個個都是疑心病很重,防範敵人的同時,還的防備自己人。


    一間小套房。


    裏麵布置的跟法捕房的案情分析會議室差不多。


    陸希言雖然來過溫莎賓館多次,但這個房間還是第一次進來,他跟麻小五進來的是後,唐錦,曹斌和齊桓已經到了。


    “鈕梅波,中文名叫柳尼娜,三十二歲,滬上有名的交際花,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


    陸希言拿到了一張女人的照片,那是一張非常有東方人氣質的臉,鵝卵蛋形的臉蛋,西方人的眼睛,微微波卷的長發,身材傲人,曲線玲瓏,令人神向往之。


    1932年《申報》滬上“花魁狀元”,有“賽貴妃”的綽號,上海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願意做他的入幕之賓。


    這樣一個有名的交際花,陸希言也是偶有聽聞的,隻是他不涉足那些場所,故而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唐錦等人忽然把大家叫過來,鄭重其事的介紹這麽一個交際花,是什麽意思呢?


    “今年年初柳尼娜突然消失,離開上海,差不多八個月後又出現在上海,頻繁出現在高級會館,茶樓以及一些留滬軍政要員家中,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此女已經被日本情報部門收買,充當戒牒,利用美色誘使我方軍政要員以及竊取相關情報。”齊桓繼續介紹道。


    “此女天性放蕩,裙下恩客可以說不計其數,而且兼具極高的才情修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許多自命不凡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唐錦道,“她消失大半年後突然迴來,必定是有重要任務,上峰命令我們隨時找機會除掉這個女間諜。”


    “鋤奸和反間諜不是上海區方麵負責的嗎,怎麽會給我們這麽一個任務?”陸希言奇怪的問道。


    “此女近來主要在法租界活動,跟一起軍火交易案有關,所以,上峰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們。”唐錦解釋道。


    軍火交易?


    陸希言一下子就想到了費恩,如果這個柳尼娜跟“費恩”有關的,那豈不是太巧合了。


    有人在法租界進行地下的秘密軍火交易,租界當局自然要過問的,案子涉及日方,自然落到了政治處的頭上。


    陸希言知道,自己雖然是“釘子”小組的成員,但並沒有真正進入核心,當然,他是後來進入的,加上平時除了配合小組的一些任務之外,很少過問別的事情,就連政治傾向都很少表現。


    加上他跟“軍師”以及鐵血鋤奸團的關係,這種情況下,唐錦自然不可能讓他過多的參與核心機密。


    “這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叫安德烈,綽號:大灰熊。祖上是俄羅斯貴族,逃亡來中國生活多年,在公館馬路上開了一家名叫‘伯爵’的酒吧,最近一段時間,柳尼娜是這個酒吧的常客,據我們調查,她跟安德烈早就認識,關係嘛,我就不多說了!”齊桓又拿出一張照片用圖釘釘在了黑板上,低頭捂嘴咳嗽一聲。


    這些陸希言早就知道了,隻是他不知道這個安德烈跟柳尼娜的關係,“死神”小組的情報方麵還是比“釘子”小組差了不少,草台班子畢竟是有些先天不足的地方。


    在柳尼娜和安德烈兩人下方,齊桓又翻出一張照片來,一個不修邊幅,看上去有點兒像汽修工人的歐洲中年男子。


    “費恩,猶太人,三十年代初來上海,本來是德國克虜伯公司的工程師,後來,因為走私軍火以及一起爆炸案入獄,被判十年刑期,但是坐了兩年牢就出來,之後,窮困潦倒過一陣子,直到在別人資助下開了一間電器修理鋪,才慢慢的過上了體麵的生活,這個人酗酒,脾氣也不好,除了搞研究之外,還有一些性格孤僻,但是,一直有傳說,這個人手上有一批精良的軍火,當初被判刑十年,其實更多的原因就是在爆炸中,毀掉了公司的一批準備賣給國內某個軍閥的一批軍火,令公司損失慘重,但這次交易也屬於暗中走私行為,所以,克虜伯公司除了將他開除之外,還把他弄進了監獄……”


    “齊桓,那麽一直謠傳的費恩手中有一批軍火就是這批在爆炸中損毀的嗎?”陸希言問道。


    “陸顧問,您的問題我無法迴答,當年爆炸後,費恩的實驗室隨後就被填埋了。”齊桓道,“據說當時被炸的槍支零部件到處都是,現場炸出了上百平方米的巨坑。”


    “老陸,當年的案子,我也聽說過,報紙還刊登過爆炸過後的照片,法捕房的檔案室內,應該有留檔的。”唐錦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


    “這批軍火有沒有被炸毀,現在也隻有費恩一個人知道了,但是現在看來,這批軍火可能當年被他用爆炸的障眼法給保留了下來……”曹斌分析道。


    “問題是,他為什麽要怎麽做,這些軍火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處,除了賣掉換錢。”齊桓反問道,“而他也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如果不是有人疏通關係,他此刻還在坐牢呢,這批軍火什麽時候才能夠出手?”


    “我覺得費恩手上這批軍火就是他釋放出來的煙霧彈,拿出來騙人的,事實上他手上根本就沒有軍火。”


    “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騙一筆錢,然後去美國,還有,利用買家幫他搭救遠在奧地利的妻子和女兒。”齊桓分析道。


    “費恩利用這批根本不存在的‘軍火’設下了一個局,目的就是騙錢,以及利用買家的關係,幫他把妻女從奧地利撈出來?”唐錦總結道。


    “是的,組長,這就是我分析得出的結論。”


    “老陸,你怎麽看?”唐錦扭頭問陸希言一聲道。


    “齊桓分析的很有道理,這完全是有可能的,費恩曾經是克虜伯兵工廠的工程師,他完全能做到的。”陸希言道,“但是如果一個人,利用他的工作的便利,不斷的積攢,五年內,也能積攢不少了。”


    “老陸的意思是,費恩利用自己改槍和修槍的便利,積攢了一批槍支,對嗎?”唐錦道。


    “隻要他想做,並且有人配合的話,完全能做到。”陸希言道。


    “這麽做的話,那就令人深信不疑,他手裏的確有一批軍火了,我說嘛,怎麽會有人上當呢,原來是這樣!”齊桓驚喜一聲道。


    “我也根據你介紹的情況進行的大膽的假設和推測,至於是不是這麽一個情況,那就不不好說了。”陸希言道。


    陸希言也曾懷疑過費恩手裏到底有沒有一批軍火,但後來日本人和杜老板都加入競爭之列,他的懷疑就打消了不少。


    現在看起來,當初的懷疑未必就沒有道理,杜老板的忠義救國軍需要武器彈藥,就近購買是最好的選擇。


    這麽大一批軍火要是落入抗日力量之手,那對日軍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日本人介入也是有他的目的。


    至於,他跟杜老板目的一樣,需要一批精良的武器來武裝自己,多餘的還可以提供給部隊。


    “日本方麵是岩井公館出麵,通過柳尼娜跟安德烈的關係,與費恩取得聯係,雙方有可能在近期達成協議。”齊桓道,“這就是我們目前所獲得最新情報。”


    “費恩把軍火賣給日本人,那其餘的買家呢?”


    “他已經拒絕了其他買家。”齊桓道。


    “拒絕其他買家了,連一條後路都不留,這個費恩就這麽肯定,日本人能答應他的條件?”曹斌驚訝一聲。


    “杜老板跟我們軍統的關係是大家都知道的,負責這件事的是杜老板的管家萬墨霖先生,他傳出來的消息應該是不會有假的。”齊桓道,“至於另外一個買家,應該就是軍師的鐵血鋤奸團了,應該也是拒絕了。”


    “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我跟鐵血鋤奸團隻是合作關係,他們的事情又不會告訴我,我上一次不就說過了。”陸希言報以苦笑道。


    “軍師就沒有邀請你加入嗎?”


    “沒有,我隻是一個醫生,最多損失一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商人,他們會邀請我加入?”陸希言道。


    “你能不能側麵打聽一下,反正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你跟我們法捕房的關係,如果費恩確實也拒絕了鐵血團的話,那他應該很快就會跟日本人達成協議了。”唐錦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是相信的。


    陸希言最好可以成為法捕房跟“鐵血鋤奸團”的中間聯絡人,而不能讓“鐵血鋤奸團”發現他是“釘子”小組的成員。


    事實上,譚四他們知道陸希言加入了“釘子”小組,卻並不知道“藏鋒”小組的存在。


    隻有郭漢傑一個人知道,陸希言跟地下黨有接觸,而且關係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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