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他吳四寶要沒有我這個老頭子,能有今天?”


    租界,紀公館。


    紀雲清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一些消息,說“任重”逃走,是吳四寶自編自演的一出戲,目的是為了錢。


    吳四寶貪財,盡人皆知,可紀雲清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錢而背叛自己,枉他對其待如子侄,信賴有加。


    “老爺,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合適,我去把我那個幹女兒叫過來一問,不就知道了。”紀雲清的老婆金寶安撫道。


    “吳四寶這個混蛋壞了我的事情,這件事不能輕饒了他。”紀雲清冷哼一聲,雖然年近七十,但身體很好,這一發威,黑道大佬的氣勢盡顯。


    雖然被人算計了,可吳四寶在外麵養小老婆這件事是真的,蒼蠅不叮無縫蛋的,於愛珍是抓到吳四寶的把柄了。


    一聽說吳四寶暗中跟幹爹抓到的重要“人物”私下裏演了一出苦肉計,頓時炸毛了。


    從紀公館迴來。


    衝到寶麗汽車行,把吳四寶揪出了,又是一頓修理。


    好嘛!


    這一下吳四寶為了錢勾結外人,出賣師門的事情迅速的傳了出去,吳四寶被揍的鼻青臉腫,卻又跳進了黃河也洗不清。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現在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呀,自己愚園路749弄62號的女人到現在都沒找到。


    否則,她還能替他解釋一下清白的。


    現在看起來,這就是像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局,他接到情.人的電話,離開這個汽車行,把淩世傑等人留下。


    然後敵人就趁這個時候潛入進來,而且對方對汽車行內的布局幾乎是了如指掌,很輕鬆的就藥翻了豢養的狼狗,然後找到了地下牢房入口,把“重要人犯”給帶走了。


    對方還洗劫了車行的保險櫃,做出一副如此搶劫的假象,這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紀雲清還沒有老糊塗,不會隻聽一麵之詞,或者那些謠言就相信吳四寶真的背叛了自己。


    吳四寶雖然有些時候膽大包天,可他那個幹女兒於愛珍卻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人,就算吳四寶腦子一時發熱,她也會及時勸阻的。


    但是這一次,涉及的男女那點兒破事兒,於愛珍有些失去理智,被妒火燒的有些過頭了。


    紀雲清很快就從別的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


    首先是,他之前抓的那個叫“任重”的軍統有身份的人物,真實的身份是軍統上海區的前任區長,鄒淮。


    這絕對是個了不得人物,想想紀雲清都覺得有些後怕。


    這樣的人物完全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這個人份量絕對夠了,但是,這個人又不太好處理。


    殺了,得罪軍統,不殺,當然也會得罪,但可以看做是報複,可日本人現在是知道了,那邊也不好交代。


    人跑了,似乎也未必是什麽壞事兒,但前一次的損失這口氣,他還是咽不下去的。


    ……


    南市,友誼旅社。


    “從現在反饋迴來的消息,陳明應該不像是叛徒。”鄒淮分析道,“他曾經被日本人抓過,雖然後來被營救迴來,但這段經曆是他的一個汙點,趙立軍是個相當驕傲的人,陳明想要靠上去,隻怕他也是不屑一顧的。”


    “不過陳科長也沒膽子跟趙立軍作對,他應該把鄒長官的消息都告訴了去找他的王興國,而且一字不差。”尹平道。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嗎?”鄒淮嘿嘿一笑。


    “淩之江再見了鄒兄之後,主動去了巴黎公寓,雖然他是偷偷摸摸的去了,但是還是被江誌鈞發現了。”譚四笑道。


    “軍師當真厲害,略施小計就將這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讓他們逐一暴露自己。”鄒淮驚歎一聲。


    “那是當然。”譚四嘿嘿一笑,不禁有些得意,如果不是當初他痛下決定,隻怕現在的“鐵血鋤奸團”早就分崩離析了。


    哪會像現在這樣,組織更嚴密,戰鬥力更上一個台階。


    “現在看來,江誌鈞還是可以相信的,淩之江我之前沒有看出來他居然是一根牆頭草,虧得我之前對他如此的倚重和信任。”鄒淮怒道。


    “鄒兄,患難才見真情,早一天認清楚一個人也是好事兒,我們不也是利用了他嗎?”譚四嘿嘿一笑。


    “說的是,趙立軍如果真的幕後的黑手的話,那紀雲清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消息,而我們之前放出去的謠言就可能變成他跟吳四寶之間的一根拔不掉的刺兒了!”鄒淮嘿嘿一笑。


    “紀雲清是老狐狸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傳言的,他也不會輕易去相信趙立軍,但是,這種人也是最自負的,他相信自己的分析和判斷,那我們就找一個讓他分析判斷的理由。”譚四笑道。


    “我都窮的要當陳明送我的古董瓷瓶了,說明這一次我在吳四寶身上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脫身,哈哈哈……”鄒淮笑道。


    “鄒兄,是時候聯係一下趙立軍了。”譚四道。


    “嗯。”鄒淮點了點頭,雖然他是過去式,可關係還在上海區,他玩失蹤,重要有個理由,否則就算迴重慶,也不好解釋。


    ……


    對趙立軍而言,鄒淮脫困,手底下還有一支可用的人馬,這讓他感到一絲不安和警惕。


    鄒淮畢竟在上海區長的任上時間不短,暗中培養出一支秘密力量,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隻是這支人馬多少人,由誰領導,上海區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隻有鄒淮一個人知道,或者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鄒淮副官尹平。


    但是,尹平自從去見了陳明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他跟鄒淮一樣,再一次消失在他的視線內了。


    這就更加確定,鄒淮手裏掌握著一支隱秘的力量,這支力量鄒淮沒打算交給自己,那麽他要交給誰呢?


    新來的區長王天恆?


    想到這裏,趙立軍心裏不由的籠罩上一層陰霾。


    “區座,樓下的信箱裏發現了這個?”王興國敲開趙立軍辦公的地方,走進來,遞上了一封沒有任何署名的信件。


    “檢查了沒有?”


    “還沒有。”王興國搖了搖頭,軍統對郵件檢查有一套程序,其實很多情報都是從郵件中獲取的。


    畢竟在這個時代,郵件是通訊的主要渠道,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用得起電台,尤其是長途通訊,在不通電話的地方,寫信是唯一的途徑。


    而且很多秘密的聯絡都是通過信件也完成的,這可以保證即便是信件被發現了,源頭也無法追溯。


    “小心一點兒。”趙立軍吩咐一聲。


    王興國點了點頭,找了一副白手套,酒精燈,水杯,將水燒開後,引蒸汽將信封的封頭弄潮,漿糊受潮之後,就粘不住了,這樣可以在不損害原件的情況下,打開信封,看到裏麵的信件,如有需要,還可以恢複原樣。


    軍統內,有專門負責郵電檢查的部門,就是幹這個事兒的。


    這是一門技術活兒。


    “區座,是鄒長官的親筆,這筆跡我認的。”剛一拆開,王興國就驚唿一聲。


    “給我。”趙立軍一伸手,將信箋從王興國手中搶了過去。


    看完信後,趙立軍臉色鐵青。


    因為,鄒淮在信中提醒他,在軍統內部有人私通漢奸紀雲清,讓他小心,別被自己人坑了。


    鄒淮還說了,他暫時不會跟他見麵,等新任區長到了,他自然會露麵的,這麽做也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


    請趙立軍代區座代為稟告戴老板,他目前是安全的,並且停止一切活動,安心等待新區長到任,再迴重慶主動向戴老板請罪雲雲。


    趙立軍不相信鄒淮沒有能力聯係重慶方麵,所以這封信他必須的上報,否則,他就是故意的隱瞞不報。


    “區座,怎麽辦?”


    “報,一個字不落的上報。”趙立軍咬牙切齒道。


    ……


    紀雲清跟吳四寶鬧翻了,而且這一次鬧的動靜有點兒大,從紀公館傳來的小道消息說。


    紀雲清把吳四寶兩口氣叫了過去,罵了將近半個小時,還打了吳四寶三記耳光。


    吳四寶憤然之下,當場摔門離去。


    於愛珍也追了出去,兩口子離開的時候都帶著一絲倉惶。


    吳四寶就是紀雲清的爪牙,以往紀雲清出行,都是吳四寶擔任貼身的保鏢,可謂是忠心耿耿。


    如今,紀雲清認定吳四寶兩口子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計,放跑了軍統“鄒淮”,令他的損失巨大。


    不但之前的損失未能追迴來,更是得罪了軍統,日本人那邊對他也有些不滿,如此支持之下,還未能控製滬西歹土區域,尤其是協助打擊抗日分子方麵,出工不出力。


    16日,原中國通商銀行董事長,上海總商會會長,上海灘政商界的聞人江筱庵正式出任偽職。


    就職典禮在原江灣的上海市政府大禮堂舉行,原上海市政公署被撤銷,更名為上海特別市市政府。


    一時間,漢奸雲集,熱鬧非凡。


    江筱庵當上了市長,原來的上海市政公署的蘇希文則被趕下台,給了個秘書長頭銜,同時市政府的各個部門的主要職位被江筱庵親信擔任。


    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失意的蘇希文,隻是在江筱庵的就職典禮上露了一個麵,第二天就以訪問考察的名義就踏上前往東京的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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