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醫生?”


    鄒淮聽了一頭霧水,不過他也沒多問,隻當是“軍師”這一次遭遇變故,心裏覺得自己要是一個“醫生”就好了,所以才想到“醫生”這個代號的。


    隻有譚四心裏清楚,他們眼前的這位“軍師”還就真的是一名醫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想到,代號“醫生”的人,就是一位真正的醫生呢,這個代號真是絕了。


    譚四都忍不住在心中給陸希言一個大拇指。


    ……


    “四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是在接受招安了?”迴去的車上,陸希言問坐在了身邊的譚四道。


    “有點兒,不過,這山高皇帝遠,就算我們接受了招安又如何,我們現在在敵占區,不受他們的控製。”譚四嘿嘿一笑道。


    “這倒要是,現在重慶方麵是中國唯一合法的政府,共產黨不也倡導成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嘛,我們單打獨鬥,始終力量太過單薄了,就像不久之前的事情,如果我們跟軍統有一套聯絡機製,就不會被日本人暗中挑唆,差一地兒自相殘殺了。”


    “上一次是咱們運氣好,要不是日本人自己搞砸了,軍統被迫停止了報複計劃,這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譚四點了點頭。


    “四哥,杏花樓這邊的人一定要忠誠可靠。”


    “我知道,一定要用最可靠的人。”譚四道,拿到花名冊後,終於有人可用了,在這之前,他們除了自己的直係下屬之外,都沒有什麽人可以用。


    而他們的直係下屬,也不是誰都能夠放心使用的,有的不過是外圍打聽消息的,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誰幹活兒。


    “讓老六盡快的去找梅梅報道,她們之前有過接觸,知道老六的身份。”陸希言吩咐道。


    “孟小姐的身份?”譚四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心中有數,我們的事兒,她知道一些,但我現在的身份她並不知道。”陸希言道。


    原先牽扯不深,告訴孟繁星問題不大,現在不同了,“軍師”這個身份已經不那麽容易撇清楚了。


    先瞞著吧,能瞞多久算多久。


    “要不要從團裏挑選一些人手過去,老六過去,總不能當個光杆司令吧?”譚四問道。


    “可以,這個人選一定要把好關,寧缺毋濫,最好是社會關係比較單一的人。”陸希言道。


    “楚澤那邊傳來消息,一個月後的確有一艘滿載藥物的貨船從歐洲過來,具體是些什麽,還需要時間。”


    “嗯,江海關裏有我們的人嗎?”


    “沒有,那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進去的,既是能進去,也接觸不到這些消息。”


    “稽私的水警隊呢?”


    “倒是有一個。”


    “那就讓人密切關注水警隊的動向。”陸希言道。


    “明白。”


    “前麵的老湯餛飩攤放我下來,你們迴去就是了,今晚我迴家住。”陸希言吩咐一聲。


    “好,那你小心點兒。”


    ……


    “老湯頭,來兩碗餛飩,一碗在這兒吃,一碗打包帶走。”陸希言走過去,皮包放在桌子上,招唿一聲。


    “陸大夫,是您呀,您可是有日子沒來過了?”


    “家裏出了點兒事兒,這不,總算忙完了,就想您老這餛飩了。”陸希言嗬嗬一笑道。


    “稍等,我這就給您下。”


    一會兒的功夫,一碗香噴噴的餛飩就送到了陸希言的跟前。


    “嗯,香,老湯頭,還是你這餛飩好吃,比起酒店的大廚,那手藝比你差遠了。”陸希言讚美一聲。


    “陸大夫,您喜歡,以後常來,我給你多加點兒。”老湯頭嘿嘿一笑。


    “老湯頭,來四碗餛鈍。”


    “好,四位稍等,我這就給你們做。”老湯頭明顯的不情願一聲,這四個人都是黑皮,也就是巡捕,提著警棍,叼著煙,沒有一個人樣,難怪人家說,巡捕就是穿製服的流.氓。


    陸希言吃的並不快,好吃的食物切記囫圇吞棗。


    “四位,你們要的餛飩來了,慢用。”老湯頭很快就做好了四碗餛飩給那是個巡街的巡捕端了上來。


    “哥幾個聽說了嗎,《社會報》蔡主筆的案子破了,今天下午,有人向公共租界靜安寺捕房投案自首,承認蔡主筆是他殺的……”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著有心,聽到這個,陸希言微微一驚,蔡主筆的案子不正是孟浩被謀殺的誘因嗎?


    這個案子懸而未決,雖然大家都知道,背後是黃道會指使的,但並沒有具體的證據,總不能隨意抓人吧?


    “這案子都快兩個月了,這殺人兇手現在才投案自首?”


    “估計是藏不住了,自首的話還能減刑,說不定還能免死呢……”


    “免死,這麽大案子,還死不了?”


    “誰知道呢……”


    “哥幾個吃快點兒,待會兒還要巡邏呢!”為首的招唿一聲。


    吃完,一抹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老湯頭,他們吃你的餛飩都不給錢嗎?”陸希言站起身來,遞給老湯頭兩毛錢問道。


    “給錢,不管你要錢就不錯了,不過,他們還算好的,要是有什麽癟三欺負我,他們還是會伸手管一下的。”老湯頭搖頭道。


    “那還算是有良心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從來都是閻王好說話,小鬼兒難纏,他今天伸手管一下,這些人可能會收手一陣子,可過些日子可能變本加厲。


    所以,陸希言沒有管,而是替那四個人把餛飩錢付了,一碗餛飩才三分錢。


    “陸大夫,您給太多了。”


    “多了的就當我請剛才那四位警官吃的。”陸希言接過帶走的一碗餛飩,嗬嗬一笑解釋道。


    ……


    “梅梅,給你帶的餛飩。”


    “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今晚迴醫院嗎,小浩一個人在醫院怎麽辦?”孟繁星驚訝的從書房走出來,她還以為是壞人進來了呢,一聽腳步聲,才知道是陸希言。


    “浩子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們兩個不在,估計還高興呢。”陸希言換了拖鞋說道。


    “什麽意思?”孟繁星問道。


    “你這做姐姐的就沒發現,浩子這小子最近有什麽變化嗎?”陸希言反問一聲,“我先洗個澡,這些天吃住都在醫院,真不如家裏舒服。”


    “變化,什麽變化?”孟繁星接過餛飩,奇怪的一聲,陸希言已經進衛生間了。


    “趁熱把餛飩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衝完熱水澡出來,渾身的疲倦也衝去了七七八八,孟繁星在書房裏,一碗餛飩還沒吃完,手頭上不停的翻著書。


    “先把餛飩吃了,再溫習功課。”陸希言走過去,霸道的將書本直接給合上了。


    孟繁星嗔怪的看了陸希言一眼,隻好乖乖的吃起已經微微涼了的餛飩,邊吃邊問道:“安子哥,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看來聰慧的孟繁星是想明白了。


    “其實也沒多久,就是發現,這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咱們家那隻耗子變得比綿羊還要乖,你說,他不是喜歡上人家姑娘,能做出這麽大的改變嗎?”


    “那咱們也不能讓人家奚小姐照顧孟浩過夜呀?”孟繁星道。


    “奚夢瑤今晚值班,咱們要是在那兒,她肯定不會過去了,我這是給他們倆創造機會,不過,這奚夢瑤的家世可不一般,浩子到時候未必能入的了人家父母的眼。”陸希言道。


    “我弟弟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


    “戀愛和結婚是不同的,結婚是過一輩子的事情,性格上,暫時還好,但是兩個人的出生家庭,認知層麵上,必須在同一個高度才行,否則,就有一個人需要遷就,包容甚至犧牲,這樣婚姻才能相知相攜走到最後。”陸希言道,“否則,隻能是害人害己。”


    “說的你好像經曆過似的,我不覺得小浩配不上她,隻要她們自己合得來,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支持。”孟繁星道。


    “這一點兒,你們還真是親姐弟。”陸希言笑道。


    “什麽?”


    “強,還認死理。”


    “這還不是遺傳老孟家那位。”孟繁星哼哼一聲,忽然明白過來,惱羞道,“你這是在說我要在你這顆樹上吊死嘍?”


    “你敢說,你現在走出這道門,誰敢要你?”陸希言哈哈一笑。


    “陸希言,你敢威脅我?”


    “梅梅,我錯了,我錯了,別撓我了,癢……”


    很久沒有這麽親密無間的打鬧過了,一想起來,都想是過了幾十年那麽久,太遠了,有時候迴憶都有些奢侈。


    “梅梅,要不,我們結婚吧?”


    孟繁星沒有迴應,而是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從他懷裏跳起來,一溜小跑了出去。


    ……


    蔡主筆的案子本來是法捕房在辦的,現在有人投案自首,而且是去的公共租界巡捕房,按照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定下的規矩,案件和嫌犯都需要移交給法捕房。


    不管是案件最終嫌犯的認定還是最後的判決,都得有法捕房和法租界的公審法院來進行。


    公共租界巡捕房可不想在這件案子上惹的一身騷,所以,在有人投案自首後第二天,就要求法捕房派人過去領人了。


    案子是政治處的,自然的政治處派人去交接。


    齊桓被唐錦派去領人了。


    而麻小五一大早也來醫院接陸希言去巡捕房,他可是政治處的顧問,這個案子他也是經過手的,非常熟悉,內弟孟浩更是差點兒因為這個案子被撞死。


    所以,他必須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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