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我去一趟衛生間,先到樓下等我。”出門口,陸希言看到衛生間門把手上掛了一塊“清潔”的牌子,忙微微一側身擋了一下道。


    “好。”孟繁星不疑有他,一個人先沿著樓梯下了樓。


    陸希言一個閃身進入了衛生間。


    “陸大夫,您來了。”


    陸希言聽得出來,是老五郭漢傑的聲音。


    “我未婚妻在樓下等我,一旦時間過了,她一定會上來的,到時候盡量想辦法拖住她。”陸希言接過“軍師”的行頭,迅速的開始偽裝起來。


    這一套東西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因此上手的速度很快。


    五分鍾後!


    陸希言變成了“軍師”,坐著輪椅從衛生間被人推了出來。


    與此同時,鄒淮在副官尹平的陪同下,也是經過了一番化妝從杏花樓的後廚通道進來了。


    陸希言和郭漢傑剛進入房間沒過多久,就聽到一道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譚四衝陸希言微微一點頭。


    郭漢傑走過去開門。


    門口,鄒淮稍微的往裏麵一探頭,看到這坐在了輪椅上的陸希言,還有站在陸希言背後的譚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鄙人鄒淮,請問哪位是大名鼎鼎的軍師?”鄒淮以江湖人規矩一抱拳,鄭重行禮問道。


    “鄒先生好,鄙人正是軍師。”陸希言微微一笑,手往前微微一攏道,“身體出了點兒問題,不能行禮了。”


    “閣下就是軍師?”鄒淮也是一驚,他在軍統內早就聽說過“軍師”的名號,但是沒見過本人,更沒打過交道,今天還是頭一迴。


    “如假包換。”陸希言微微一點頭,“老四,還不請客人坐下。”


    “鄒先生,請坐。”譚四一伸手,招唿一聲。


    “那這位一定是譚四哥了?”


    “客氣了,鄒區長。”譚四微微一點頭,鄒淮,軍統上海區區長,戴雨農麾下大將,他豈能不知道。


    鄒淮在陸希言麵前坐了下來。


    “譚四哥派人傳話,說在下一名手下現在就在軍師手中,可有真的?”鄒淮問道。


    “是的,他叫錢佩林,至於為什麽會在我們手中,我相信原因不需要跟鄒先生解釋吧?”陸希言緩緩道。


    “知道一二。”


    “此次前來,戴老板讓在下給軍師問好。”


    “雨農兄客氣了,鄒先生,我們都是明白人,不要拐外抹角,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陸希言道。


    “好,軍師快人快語,鄒某人佩服。”鄒淮一拱手,“此次貴我兩方的衝突,我想像軍師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在道上的為人,你們戴老板是清楚的,既然我跟他達成了不合作也不對抗,互不幹涉的協議,絕不會主動對貴方有任何不利的行為,這一次的情況,想必鄒先生心裏清楚,亞爾培路的刺殺案是你們做的,對吧?”


    “對,是我們的做的,對於周源泉這樣賣國求榮的漢奸,當人人得而誅之!”鄒淮承認道。


    “你們誅殺賣國漢奸,本人是支持的,隻不過,日本人利用了這件案子,他們故意的把罪名的栽贓到我們鐵血鋤奸團身上,鄒先生能想明白嗎?”


    “挑起貴我兩家的火拚!”


    “沒錯,在上海灘,日本人雖說是過江龍,可你我才算的上是地頭蛇,隻可惜我們是兩條蛇,而惡龍卻隻有一條,日本人想要除掉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們鬥的兩敗俱傷,然後他在出來一口吃掉我們。”


    鄒淮聽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沒有下令對“製裁”,否則,還真的落入日本的人算計之中。


    “抓錢佩林的並不是法捕房,而是日本人,日本人早有預謀,先下手為強,大造輿論,法捕房高層有人被日本人收買,配合日本人行事,這才導致今日的局麵。”陸希言道。


    “錢佩林呢,軍師能否讓我一見?”鄒淮問道。


    “人可以見,而且我可以毫發無損的還給你,但不是現在,鄒先生可否理解?”陸希言道。


    “如果果真如軍師所言,那這就是日本人的一個陰謀,貴我兩方在這個時候不應妄動幹戈才是。”鄒淮道,“那襲擊呂班路巧手五金工具行的又是怎麽迴事兒?”


    “這當然不是我們所為了。”


    “不是你們,難道又是日本人?”鄒淮激動的問道。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除了你們,日本人怎麽會知道那個五金工具行是我軍統的秘密據點?”鄒淮質問一聲,“還有現場留下的斧頭為證?”


    “一把斧頭,很難弄到嗎?”譚四嗤之以鼻,“如果是我們的人下手報複,會把如此重要的證據遺棄在現場?至於你們據點位置的暴露,隻怕還是你們自己內部出現了問題吧。”


    鄒淮一下子被問住了,軍統內部的確出現了問題,正在自糾自查呢,但目前除了失蹤的郭興發之外,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鄒淮,軍師遭人暗算,一直抱病在身,為了這件事,冒著暴露的危險來見你,如果你們還想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那我們奉陪就是了。”譚四怒道。


    “老四,別衝動。”陸希言輕喝一聲,“我相信鄒先生會從會從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出發,以大局為重,保持克製的。”


    “軍師,鄒某並非不相信您,但我必須見到錢佩林。”鄒淮道。


    “可以,現在嗎?”


    “現在。”鄒淮點了點頭。


    “老四,你來安排。”陸希言點了點頭,同意道。


    “多謝軍師。”鄒淮深深一鞠躬,他不得不承認,戴老板的識人之明,這“軍師”雖然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樣,氣度和談吐都不在戴老板之下。


    怪不得的戴老板一直想要把此人招攬至麾下呢。


    ……


    “對不起了,鄒區長。”


    “辛苦,譚四哥了。”鄒淮知道規矩,去人家的安全屋,肯定不能夠讓你知道位置的,蒙上眼罩是肯定的。


    至於陸希言,郭漢傑推著輪椅再一次進入了衛生間。


    迅速的換掉了“軍師”的這一身行頭,那是緊張的滿頭大汗。


    “咦,老陸,你還沒走?”剛好拉門離開,推門進來一個人,是唐錦,四目相對,嚇的陸希言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老陸,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唐錦看陸希言這滿頭大汗的,自己先緊張的問道。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麽東西,我這肚子……”陸希言下意識腦中靈光一閃,捂著肚子有氣無力的道。


    “那要不要緊,趕快去醫院找大夫?”唐錦一把扶住了陸希言。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


    “能醫不自醫,這你都不懂,弟妹呢?”唐錦急了。


    “我讓她在樓下等我來著……”


    “來個人,人都死光了?”唐錦衝著衛生間外吼了一聲。


    一名夥計匆匆的跑了過來,與唐錦一道將陸希言從樓上“扶”了下來。


    陸希言遲遲不下來,孟繁星也有些著急,頻頻的眺望樓梯口方向,可那是男廁所,她一個女孩子,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進去。


    就快忍不住想要找個人進去幫忙看看,唐錦扶著陸希言從樓上下來了。


    “安子哥,怎麽這是?”


    “梅梅,沒事兒,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唐兄非要送我醫院,其實沒什麽大事兒。”陸希言現在也隻能將錯就錯下去了。


    “吃壞肚子怎麽是小事兒,去醫院吧?”孟繁星急了。


    “梅梅,我真沒事兒,讓人給我衝一杯溫的鹽開水給我,我歇一會兒就沒事兒了。”陸希言道。


    “真沒事兒?”孟繁星終於注意到陸希言衝他眨眼的動作。


    “真的沒事兒。”陸希言惋惜道,“隻可惜不能陪你看電影了,可惜了兩張電影票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個呢。”


    ……


    唐錦開車送陸希言和孟繁星迴來的。


    到家中,親眼看到唐錦開車離開,陸希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行了,別裝了,戲演得不錯,連我都差點兒相信了。”孟繁星嗔白了陸希言一眼,這一晚上,她算是瞧明白了,陸希言不管是應付唐錦跟金九這個飯局,隻怕還有別的事兒瞞著她呢。


    “梅梅,我是沒辦法,今天晚上四哥也約在了杏花樓,兩邊我都是沒辦法拒絕,才想出這麽一個主意。”陸希言解釋道。


    “四哥,是譚四?”


    “嗯。”


    “他約你見麵幹什麽?”孟繁星奇怪的問道。


    “他們的一個叫軍師的人中毒了,想讓我為他診治一下,醫院不方便去,所以就約在了杏花樓。”陸希言撒了一個謊,沒有告訴孟繁星實話,除了不想讓對方擔心之外,也有不想讓對方卷進來的想法。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軍師,中毒?”孟繁星微微皺眉。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隻是請我看病,所以,我才借上衛生間支開你去見譚四了,沒想到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唐錦,急中生智,我就隻有假裝肚子疼了。”陸希言道,“不然我都離開那麽長時間了,還在樓上,有些解釋不通。”


    “你們不是在衛生間碰上的嗎?”


    “是呀,我就是給檢查了一下病人的情況,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就撞上了。”


    這個解釋沒有問題,孟繁星相信了,沒有再繼續追問,但說了,以後有這樣的事情,希望陸希言不要隱瞞,最好對她直接說,這樣她也能幫得上忙,給他打掩護。


    兩個人各有心思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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