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言僅僅是參與了對瓦廖莎的“鼠疫”治療,病毒的培養和研究過程,他並沒有全程參加。


    但是他對實驗的數據還是非常清楚的,畢竟他從小就過目不忘,何況是“鼠疫”病毒這麽敏.感的研究。


    隻是,具體的實驗數據保管就不是他的職責範圍了。


    “小陸,我們實驗數據都專門保管在檔案室,隻是,進行中的實驗數據和記錄都臨時存放在實驗室的文件櫃裏,為了方便隨時取用,一般不會上鎖,但是,‘鼠疫’病毒的特殊性,我這一次專門讓人配了一把鎖,用於專門存放‘鼠疫’病毒研究的一切數據資料,就是這個抽屜。”


    鄺誌安領著陸希言來到專門的傳染病毒實驗室。


    “鑰匙有幾把,都有誰有?”陸希言蹲下腰來仔細觀察了一下抽屜,並沒有發現任何撬動的痕跡。


    “鑰匙一共三把,我手中有一把,交檔管理有一把,還有一把在實驗室的小舒手中,他主要負責觀察和記錄數據,隨時都要取用資料。”鄺誌安道。


    “三把鑰匙都在?”


    “都在,一把都沒少。”鄺誌安點了點頭。


    “沒有撬過的痕跡,看來,對方要不是有鑰匙,就是這方麵的高手,處心積慮的偷走實驗數據記錄,什麽人對這個如此感興趣呢?”陸希言查看了一下抽屜的周圍,微微一擰眉道。


    “小陸,你我都是學醫的,這鼠疫病毒一旦被人改良,那會造成多恐怖的災難,你知道嗎?”鄺誌安聲音顫抖道。


    “我知道,不過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陸希言道,“如果我們接觸的這個鼠疫病毒變種是人為弄出來的,他們要把這種病毒研製出來,起碼也要很長的時間,一般情況下,病毒和疫苗是同時進行的,光有病毒,沒有控製的疫苗,那就是一起毀滅,這種事兒,除非是不要命的瘋子才會幹。”


    “你說的有道理。”聽陸希言這麽一分析,鄺誌安的心稍微定了下來。


    “實驗數據丟了的事兒,都有誰知道?”


    “我,你,還有小舒,現在隻有三個人知道。”鄺誌安道。


    “那就好,從現在開始,這件事隻限於我們三個人,不要讓第四個人知道,反正實驗數據都是要銷毀的,就當已經銷毀了。”陸希言道,“鄺教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陸,你的意思是,這就不追究了?”


    “大張旗鼓的查肯定不行了,就算你報案把巡捕找來,估計他們連立案都不會給你立,而且鬧大了,隻怕還會產生負麵影響。”陸希言道。


    鄺誌安點了點頭,他雖然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但社會經驗還是有的,道理一講,他馬上就明白了。


    “小舒呢,我想問他幾個問題?”


    “好,我去把他叫過來。”鄺誌安道。


    小舒是鄺誌安教授的學生兼助理,一個很秀氣的大男孩兒,瘦瘦的很文靜,話不多,戴著一副黑邊框的眼鏡兒。


    “小舒,別緊張,你隻需要迴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陸博士,你問。”小舒點了點頭,丟了實驗數據,他是第一責任人,難免有些緊張。


    “小舒,你是什麽時候發現丟了實驗數據的?”


    “今天早上,我來實驗室,正要準備把實驗數據取出來,按照老師的吩咐,予以銷毀,沒想到等我打開抽屜一看,實驗數據資料不見了。”小舒道,“我就馬上報告老師了。”


    “很好,你在打開抽屜前,有沒有發現實驗室有什麽異常情況,比如門,窗是否打開?”


    “沒有,每天離開之前,我都是關好窗戶,鎖好門才離開。”


    “昨天是你最後一個離開實驗室嗎?”


    “是的,這是疫病研究區域,一般人員沒有許可都不能進來的。”小舒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這邊的確有別於其他病理和檢驗科區域,進出都都需要全身消毒,穿戴一定的防護服才行。


    “剛才我也檢查了一下,門窗也沒有撬過的痕跡,基本上排除了從外部暴力進入的可能,那麽隻有一種可能,熟人作案!”陸希言道。


    “陸博士,我沒偷實驗數據……”小舒嚇的不輕。


    “小舒,我沒說你,你要是偷資料,隨時都可以,而且你完全有機會複製一份直接帶走,然後銷毀原件,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誰都不知道。”陸希言分析道。


    “有道理。”鄺誌安點了點頭。


    “同樣,礦教授也能做到,他也沒有作案的嫌疑。”陸希言繼續道,“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檔案保管那邊的備用鑰匙,這接觸的人可就多了,調查起來就麻煩多了。”


    “小陸,這怎麽辦?”


    “鄺教授,小舒,兩位都不要緊張,實驗數據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件事,你們二位不要對外聲張就是了,給我一個可能知道瓦廖莎和‘鼠疫’病毒的人員名單,我來暗中慢慢調查就是了。”陸希言安撫道。


    “好,好,小陸,就拜托你了!”鄺誌安感激道。


    “兩位從現在開始,就當沒有這迴事兒,該幹什麽幹什麽,尤其是小舒你,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數據被銷毀了,然後馬上告訴我,凡是關心實驗數據的人都值得懷疑。”陸希言鄭重提醒道。


    “明白了,陸博士。”


    “好了,此事暫時到此為止,你們兩位誰不要再提了。”陸希言再一次告誡道。


    “好,聽小陸你的,從現在開始,我們三緘其口,對誰都不說。”鄺誌安認真的點頭道。


    ……


    實驗數據丟失這件事,直覺告訴陸希言沒有那麽簡單,小舒和鄺誌安都沒有動機,而且他們二人完全有機會複製一份帶走,然後銷毀原件,神不知,鬼不覺。


    可誰對這份實驗數據以及瓦廖莎的治療情況感興趣呢?


    如果瓦廖莎身上的“鼠疫”病毒是人為的,那麽一切就好解釋了,問題是,瓦廖莎已經出院了。


    喏大的一個法租界,數十萬人,想要找他們,那真是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拋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他現在本職工作還是一名醫務工作者,給病人看好病是他最大的職責。


    “夢瑤,今天給我安排門診了嗎?”


    “陸大夫,今天沒有門診,不過有一台手術,我舅舅,也就是盛教授,希望您能夠擔任他的助手。”奚夢瑤道。


    “病人什麽情況,手術什麽時候開始?”


    “手術時間定在下午一點,病人的情況有些複雜……”奚夢瑤解釋道。


    完成手術後,已經是接近六點了,盛教授畢竟上了一點兒年紀,手術進行一半兒,就有些體力不支,後半台手術基本上都陸希言操刀完成的。


    因為手術比較複雜,盛教授也沒有此類手術的經驗,所以才打算請陸希言擔任助手,但是他又知道陸希言最近諸多事情纏身,沒有時間,不太好開口,還好有奚夢瑤這個外甥女擔任陸希言的實習助理。


    通過奚夢瑤的口,至少沒有被直接拒絕的尷尬。


    手術非常成功,但對病人來說,術後四十八小時是最關鍵的,如果能挺過去,沒有發生術後感染,那活下來的幾率就大的多了。


    這個醫生也幫不了。


    “老了,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盛熙元從手術室出來,扶著腰不由的感慨一聲。


    “盛教授還不到五十歲吧,還不老。”陸希言一邊洗手,一邊道。


    “快了,明年就五十了。”盛熙元道,“陸博士這麽年輕,成親了嗎?”


    “還沒,不過已經有未婚妻了。”


    “有未婚妻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運?”盛熙元嗬嗬一笑,作為舅舅,他能看不出自己外甥女的小心思,做舅舅的以權謀私,把奚夢瑤調到陸希言跟前,也是想給她們創造機會的。


    誰知道,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她叫孟繁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原來不是開了一間小診所嘛,現在改了一家小藥店,她平時就在店裏幫忙。”


    “哦,孟小姐也是學醫的嗎?”


    “上過一年的醫專的預科,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沒繼續讀,這不我還想找個機會讓她繼續讀讀書,趁年紀還輕,充實一下自己。”陸希言正愁不知道該如何提讓孟繁星來醫院的護校讀書呢。


    “孟小姐有這份求學之心,這很難的,我這裏還有兩個名額,如果孟小姐還有些基礎,我可以推薦她去震旦大學試讀一下,能跟的上話,咱們再正式錄取?”


    “這合適嗎?”陸希言還真有些意動,醫院護校肯定不如震旦大學好,出來之後,那也是既然不同的。


    “有什麽不合適的,其實,你也可以推薦的,隻不過,你剛來,沒有兼任震旦大學的職務,沒有推薦名額。”盛熙元解釋道。


    “那就麻煩盛教授了。”


    “你替我好好管管夢瑤就好,這個丫頭性子都被我那妹妹和妹夫慣壞了,我的話她有時候都不聽,不過,你就不同了。”盛熙元嘿嘿一笑。


    “夢瑤小姐本質不錯的,人也善良,肯幫人,而且嫉惡如仇。”陸希言笑笑道。


    “這個世道,吃虧的就是這種人呀。”盛熙元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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