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雄還在掙紮,但是被孟浩死死的別住一根胳膊,摁在地上,怎麽動彈都不行!


    陸希言走上前,伸手從他後背上接下一個包袱,顯然,這是他駝背的偽裝,東西很沉。


    “如果不是為了這些東西,你早就該跑了。”陸希言顛了一下,對翁雄歎息一聲道。


    “陸希言,老子小瞧你了!”翁雄眼中欲噴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翁雄,是你先跟我過不去,那就休怪我了,何況我跟你無冤無仇。”


    “沒錯,我跟你無冤無仇,可你以為抓了我,就能從此天下太平了嗎?”翁雄哈哈笑道。


    “我知道,沒有日本人指使,你沒膽子這麽幹,可你就算幹的再好,也不過是日本人眼裏的一條狗而已,你的主子會因為一條狗跟法租界當局開戰嗎?”


    “你……”翁雄臉色微微一變。


    “你當了這麽多年的法租界的探長,難道還不明白這個道理,租界當局可以對日方妥協,但他們也是要臉麵的,你運氣好,嗬嗬。”陸希言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翁雄心神劇烈震蕩,他本是多疑之人,陸希言的話正擊中了他內心最害怕的地方。


    “陸老弟,人抓了?”唐錦興匆匆的過來,他剛才在裏麵,剛好錯過了這場好戲。等到麻小五報告,才匆匆趕了出來。


    “易容術不錯,可惜這一身細皮嫩肉出賣了他。”陸希言手一指那露出的一抹膩白色.色腳踝說道。


    “哦,果然是,哈哈哈……”唐錦還特地彎腰下去自己看了一下,然後捧腹大笑。


    翁雄沮喪無比,這才知道自己都已經騙過那些巡捕了,怎麽還是露了行藏?


    百密一疏!


    這姓陸的眼睛未免也太毒了,就憑這一點兒破綻就看出他是偽裝的,這人真是太可怕了。


    “唐兄,這是從他身上收繳的財物,很沉,壓的他背都有些駝了。”陸希言將手中那一包東西遞給了唐錦。


    “謔,這麽沉……”唐錦伸手接下來,吃驚道。


    “人抓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唐兄,我該迴去了。”陸希言道,剩下的事情,不該是他這個顧問該摻和的了。


    “陸老弟,今晚辛苦了,孟浩,你開我的車,送你姐夫迴家。”唐錦掏出一把車鑰匙,扔給孟浩道。


    陸希言沒推辭,難不成讓他走這麽遠的路迴去?


    “是,探長。”孟浩道。


    “陸老弟,咱們明天見。”唐錦衝陸希言揮了揮手。


    “唐兄,告辭。”陸希言點了點頭,上了汽車,孟浩發動汽車,一溜煙的遠去了。


    “探長,這陸顧問真是厲害,僅憑幾個腳印就斷定這翁雄還在安樂堂,還一下子逮住了翁雄,身手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你都看見了?”唐錦瞥了手下一眼問道。


    “弟兄們都看到了,當時孟浩就在附近,是第一個撲上去的,翁雄想要拔槍反抗,陸顧問一腳踩上去,那叫一個穩準狠,一下子就把翁雄給製住了!”


    “是嗎,看來你們幾個還不如人家一個新來的?”唐錦不滿的哼哼一聲。


    “探長,我們這不是……”


    “那翁雄從你們眼前大搖大擺的走過,你們怎麽沒發現?”唐錦斥道,“今天晚上幸虧陸顧問在,否則,咱們政治處丟大人了。”


    “是,是……”


    ……


    “安子哥……”


    “安心開車,說話容易分散注意力。”陸希言眼皮都沒抬一下,喝斥孟浩一聲道。


    今天晚上的抓捕,這就是徹底的跟日本人卯上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抓住翁雄,他沒安生日子過。


    法租界當局和巡捕房捏著日本人的痛腳,現在他們還會跟租界當局直接翻臉,但是,他的處境也隻是暫時的得到緩解。


    隻要日本熱還懷疑他,懷疑孟繁星,就一定還會繼續找他的麻煩的。


    根源還在那個淺野一郎身上。


    這才是讓陸希言感到頭疼的地方。


    “嘎吱!”一聲。


    孟浩突然猛踩了一下刹車。


    “怎麽了,浩子?”陸希言睜開雙眸,吃驚的問道。


    “安子哥,前麵路上好像躺了一個人。”車燈照射之下,前麵不遠的馬路上的確好像趴著一個人形的物體。


    “我下去看看……”孟浩說著,就要推開車門,被陸希言一把拉住了,“倒車,走另外一條路!”


    “安子哥,那個人?”


    “別管他,倒車,這大晚上的,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快,聽我的,倒車!”陸希言敦促一聲。


    “好。”孟浩一掛倒車檔,汽車迅速的往後到了去。


    “安子哥……”孟浩手緊緊的抓住方向盤,臉上看出來的緊張。


    “以最快的速度迴家。”陸希言果斷的命令道,這個時候,萬事小心為妙。


    “是。”


    陸希言和孟浩都非常熟悉法租界的街道,隻不過是稍微繞了一下路,並沒有耽誤迴家的時間。


    藥店二樓的燈還亮著,孟繁星沒睡,等著他迴來呢。


    “浩子,打個電話給唐探長,今晚你就不迴巡捕房了,在我這裏對付一宿,明天把車在還給你們探長。”陸希言道,今晚的遭遇,讓他對孟浩一個人單獨開車返迴巡捕房的安全非常擔心。


    “安子哥,這不好吧?”


    “沒事,你要是覺得不好開口,我來打這個電話。”陸希言道,他可不想孟浩出事兒。


    “別,安子哥,我自己來吧。”孟浩道。


    “你知道怎麽說吧?”


    “知道,我就說汽車突然打不著火了,開不了,明天一早推去附近的汽修廠看看,修好了再開迴去。”孟浩道。


    “聰明。”陸希言豎起一個大拇指。


    “打完電話,把車停好了,跟我上來。”陸希言吩咐一聲。


    “知道。”


    ……


    迴到樓上,看到一桌子的菜,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的樣子。


    “梅梅,怎麽還沒吃飯?”陸希言脫了大衣和外套掛在衣架上,走過去,對坐在桌子邊上發愣的孟繁星問道。


    “哎,安子哥,你迴來了?”孟繁星猛然一迴過神來,看到陸希言站在自己跟前,驚訝道。


    “我這都迴來有一會兒了,怎麽了,有心事?”


    “沒,剛才一不小心走神兒了,巡捕房的事兒辦的怎麽樣了?”


    “妥了,翁雄人已經在巡捕房了,不出意外,他這顆棄子已經徹底的被日本人拋棄了。”陸希言微微一歎道。


    “你怎麽知道?”


    “唐錦雖然處處引導,把功勞推給我,可從他的言行當中,我看得出來,他對抓捕翁雄並沒有太大的擔心,法租界當局需要對外有一個交代,日本人也想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大家心照不宣而已。”陸希言道。


    “這些都是你看出來的?”孟繁星訝然道。


    “分析,推理,我打算去巡捕房任職,不過是隨口一說,我自己都沒當迴事兒,但是,忽然我就成了政治處的顧問了,一切好像順理成章,可是又透著一絲不同尋常,唐錦這個人有能力,有心機,社會關係複雜,而且八麵玲瓏,是個厲害角色。”陸希言坐了下來,給自己到了一杯水道。


    “他在利用你?”


    “談不上,相互利用吧,我是丹尼爾教授的學生,又出手救了賚安洋行的總經理索爾,這可是法商的中最有勢力的代表人物,有了這層關係,我的身份就不同了,有了利用價值,他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所以,我幫他,他幫我。”陸希言解釋道。


    “這麽說,你們兩人這關係還要繼續下去了?”


    “這是一層保護傘,對我們來說,沒有比它現在更需要的了。”陸希言道,“梅梅,你知道嗎,我以前很討厭政治的,而現在,我似乎不得不進入這個漩渦當中了。”


    “安子哥,為了我……”


    “梅梅,這也不是完全為了你,你的事兒隻是一個引子,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你說的很有道理,國家,沒有國哪有家,亡國奴是沒有人權的。”陸希言道。


    “安子哥,車就停在藥店門口,晚上,我就在藥店大堂裏對付一宿,順便看著點兒車。”孟浩上來一聲道。


    “小浩,安子哥,你們餓了吧,我去給你們把飯菜熱一下?”


    “不用……”


    “那敢情好,晚上我都沒吃多少,這會兒還真餓了。”孟浩搶先開口一聲,把陸希言的話都堵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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