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琡端起嬗瓴斟的茶,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然後看著嬗瓴腕上的鳳凰石手串故作驚訝的道:“這是哪裏來的私定終身的信物?”


    嬗瓴聞言一驚,嚇得把手都縮到袖子裏去了,慌不迭的還抬頭看了一眼宙煊。


    宙煊卻麵不改色,隻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望壤琡道:“你要調侃到什麽時候,非得我現在就拿了聘禮去琴泱提親你才肯罷休嗎?”


    壤琡故作煥然大悟狀道:“哦,原來是你的東西啊,我就說了,這樣珍貴的鳳凰石,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有的,隻是,你一向不愛收藏這些東西,難為你居然能湊成一串,還如此勻淨。”


    宙煊哼一聲道:“難道就隻有你芷歸山有寶貝不成。”


    壤琡拖著聲音哦了一聲,轉眼瞟向嬗瓴。


    嬗瓴聽到宙煊說要去琴泱提親,本就已經小心髒狂跳到要暈倒了,此時發覺壤琡瞟她,更是坐不住了,結結巴巴的邊說邊起身道:“那個,吟篁姐姐還有嫁妝要我去整理,我先,我先走了。”說完就飛也似的跑出了茶園。


    看著嬗瓴逃出園去,壤琡轉頭對宙煊笑道:“我看著你這萬萬年的,也沒對哪個女神女仙的動過一下眼皮,還以為你真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呢。沒想到你一眼就看上我家這個丫頭。你說我應該是驚是喜啊!”


    宙煊喝了口茶,淡淡道:“隨你。”


    壤琡卻不甘道:“誒,我也算嬗瓴半個家長,你要娶她,總也得過我這一關吧,你別想這麽就蒙混過關,最少也得對我說幾句好話吧。”


    宙煊哼了一聲,不理。


    兩人就這麽一個威逼利誘,一個端坐不理,鬧騰半日也沒鬧出個誰輸誰贏。


    就這樣過了幾日,嬗瓴因那日茶園的事後便一直躲著宙煊,正好因婚期臨近,宙煊、壤琡要幫晟劍招待客人,與她見麵的時間也比較少,就算偶爾匆匆見上一麵,她也不敢說話。


    這日,吟篁讓一個宮娥帯嬗瓴到後山庫房清點賀禮。嬗瓴隨著那宮娥走在竹林裏的小徑上,一路清溪隨行,風吹竹吟,景色頗美,讓嬗瓴想起了吟篁教她的一首曲子:歌溪竹嶺,不由摘了一片竹葉,便歡快的吹奏了起來。正吹的開心,突見前麵徐徐而行的宮娥像喝醉了一般,歪歪斜斜的便跌坐在路旁,靠在了一顆巨大的竹子上,睡了過去。


    嬗瓴嚇了一跳,扔了手裏的竹葉,轉身四處張望。突然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從脖頸處傳來,一個人吻住了她雪白的脖子,低沉著聲音說道:“為什麽躲著我。”


    嬗瓴被這一吻,全身都沒了力氣,呆了好一會,才紅透了臉,輕輕說道:“你說要娶我可是真的?”


    宙煊摟得更緊了些,仍然低啞著聲音說道:“就為了這個躲我。”


    嬗瓴身子無力,靠在宙煊懷裏,卻不知說什麽好。


    宙煊輕輕一笑,將她身子轉過來,雙手環住她的腰,看著她紅透的小臉道:“我的小傻瓜,你覺得我是會鬧著玩的人嗎,我當然要娶你,還要你為我生好多好多兒女。女兒們長大了就去琴泱,承擔水神一族的神職,兒子們便由我親自教習,日後自行出去建門立戶。而我們,相守於鹿野山,相擁於千頃蓮池,永生永世都不分開。”


    嬗瓴聽著這樣的話,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她雖出生不到三天便喪父,母親喪夫後又封關寂定,沒有多看過她一眼,但她天性樂觀,凡事都往好處想,可是又何曾想過能有這樣的幸福。她此時隻覺像是身在夢中,生怕這隻是一場夢,醒過來便什麽也沒有了。人最怕的,不是不曾擁有,而是擁有過美好,又被殘忍的剝奪。


    她真希望,時間就在此時停止,讓宙煊就這樣擁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宙煊一手輕輕托起了她的臉,俯身輕輕吻去她的淚痕。或許宙煊也未曾想過,他這個萬古不化,清寂淡漠的上古真神,有一日,會愛上一個活潑吵鬧的女孩,為了她,他願意墜身成魔,願意逆天重生,願意披甲而戰,顛倒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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