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嬗瓴醒來時,慧焰和宙煊依然坐在昨日之處,隻是已換了新茶,石板邊一盤殘局,可見昨日棋局之急風驟雨,昏天黑地。


    宙煊點頭讓嬗瓴過來喝茶,嬗瓴想,慧焰大師除了茶,估計是不吃別的東西的,雖然神仙不吃東西也無妨,但嬗瓴習慣了飽腹之感,如今幾日未進食了,隻覺得腹中空空,便有些難受,隻是也不好得說出來,走過去坐下,也抱了茶盞喝起茶來。


    三盞茶盡,宙煊起身向慧焰告辭。


    嬗瓴隨宙煊走到洞口,想起大師以茶待客,還送了她一盞燈,便覺得欠了很大人情。於是轉身對慧焰說道:“大師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太一山吧,晟劍大婚,必是很熱鬧的,我求晟劍哥哥多陪大師下幾盤棋,戰神晟劍棋藝無雙,必能讓大師盡興。”


    慧焰哈哈一笑道:“老朽雖然確實想與戰神一較高下,但熱鬧卻不愛湊了。女娃兒不必掛心,一切隻是緣分。”


    宙煊也笑了笑,舉手行禮道:“大師久不問天地之事,宙煊這就告辭了。”


    慧焰又是哈哈一笑,轉身往洞府內而去,邊走邊笑道:“白雲要隨風雨去,到底不如老朽閑,哈哈,哈哈。”


    嬗瓴與宙煊一路騰雲,中午時分便到了太一山。太一山此時果然已張燈結彩,一派喜慶之色。


    太一山頂的紫華宮,掩隱在一片竹海之中。很是有一番竹林聽風,歌溪問月的情致美景。


    晟劍親自出來迎接他們。嬗瓴一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晟劍這番形容,真真的是喜上眉梢、喜容可掬。


    於是嬗瓴也十分歡喜的跑上前拉住晟劍的衣袖道:“晟劍哥哥,吟簧姐姐呢?”


    晟劍笑著扶了她的手道:“她現在不方便出來見客,待會我讓人帶你去她寢宮。”


    嬗瓴高興得蹦了一蹦道:“好!”


    於是晟劍朝著宙煊揖手道:“聖尊近些時日恐怕也是勞頓得很,先到客苑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帶你去見東皇帝尊。”


    宙煊迴了一禮,道聲:“有勞了。”便隨了晟劍前往下榻的宮苑。


    嬗瓴自然是著急要去見吟簧,所以晟劍安頓好他兩的住處,便派人送嬗瓴去了吟簧的寢宮太樂宮。


    吟簧本是個極愛素淨的人,就算大婚在即,寢宮中也隻是象征性的裝點了一些喜慶之物。


    嬗瓴經小宮娥引著,穿過前院,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遠遠就聽到竹林之後傳來清澈如水的琴音。


    吟簧乃司樂之神,成均之製的締法神。嬗瓴幼時得她傳授雲門樂舞,吟篁奏樂,嬗瓴翩舞,天地從此成就一絕。


    嬗瓴此時聽到這琴音泱泱,似遠似近,如夢如幻,仿佛身在一望無垠的曠野中,無限蒼涼鋪瀉,卻無喜無悲,無憂無怨,身心隻住於一片空茫。


    正在嬗瓴如癡如醉之時,琴聲戛然而止。竹林之後傳來女子清涼如瀝冰溪的聲音,道:“嬗瓴,快些過來讓姐姐瞧瞧。”


    嬗瓴一怔,隨後迴過神來,快步轉到一片竹牆之後,便看見一襲雪色輕衣的吟篁,坐在竹凳之上,正歡喜的朝她招手,而身後竹案上,擱著的正是那柄晟劍花了數年時間,在壤琡處煉造而得的紫微星月琴。


    嬗瓴嘻嘻一笑,奔了過去,撲到吟篁身前,撒嬌道:“吟篁姐姐,哦,吟篁嫂嫂,嬗瓴想死你了。”


    吟篁撫著嬗瓴的秀發,親切道:“姐姐也想你。幾年不見,你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


    嬗瓴笑道:“再美也美不過姐姐。”


    吟篁用手指點了點嬗瓴額頭笑道:“傻丫頭,水神一族,乃是天地凝煉而許的姿容,承天地之美,賜萬物福澤,偏就你傻,從小便是見個人都說美的。難怪壤琡說你沒見過世麵。”


    嬗瓴不依道:“嬗瓴再沒見過世麵,也知道姐姐就是極美的。”


    吟篁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我聽晟劍說,你此番去仙界,已有了心上人了,和姐姐說說,他對你可好。”


    嬗瓴一愣,隨即臉便騰的一下紅了,扭捏道:“姐姐。”


    吟篁又是微微一笑道:“和姐姐還不好意思呢,我們女兒家說說知心話,姐姐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呀。”


    嬗瓴嬌羞一笑,低頭道:“他對我很好的。”


    吟篁見她那小女兒的嬌羞態,知道她是真的情竇初開了,便笑著逗她道:“他可有吻你了。”


    嬗瓴一聽,羞得臉都快要滴出血來,頭垂得更低,卻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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