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吉說的沒錯,很快宙煊便找來了。他現身在茅草屋裏時,達吉正不緊不慢的接過嬗瓴喝完水的碗。嬗瓴看見宙煊,高興道:“宙煊你真的來了,達吉說你會找來,你便真的找來了。”


    達吉沒有迴頭,隻對著嬗瓴行了一個奇怪的禮,說道:“小尊主,達吉這便走了,這是達吉的信物,若是小尊主有什麽需要,施召喚術,達吉便會現身。”說著遞給嬗瓴一個黑色的小巧精致的獸爪,便在嬗瓴麵前消失了。


    宙煊看著嬗瓴手中的黑骨獸爪,嘴角微微一勾,說道:“這魔物竟是一等影士,我還真是小瞧了他。”


    嬗瓴從床上下來,宙煊上前一步扶了她的手,仔細看她有沒有受傷。


    “這獸爪有什麽奧妙嗎,你一看便知是一等影士。”


    “一般的魔獸,有六指七指已經不錯了,這個有九指,已經是一等影士裏最高的等級了。難怪他能逃出異空間。”


    嬗瓴摸著那冰涼涼的獸骨,有些不解道:“可我還是沒搞明白,他這樣高等級的影士,為何會對我如此尊敬。”


    “天地的眾多正神之中,能讓魔族心甘情願朝拜的,便也隻有司水之神了,魔域之中,天無落水,地不存河,魔域萬物,均靠玄冥河水滋養。而水神的天波之脈,可以關閉六界之門,亦可凍結玄冥之河。在很久以前,還有一位水神愛上了魔族統領罡炟曦族之王,曾將天波之脈投進了魔域,不過最後,她把水神之位傳給了她的妹妹,自己留在了魔域,罡炟曦之王因此許諾六界30萬年太平。一千年前,正好是30萬年之期。”


    “既然水神可以掌控魔族的命運,何不直接就凍結了玄冥河水,讓魔域萬物都枯竭而死,不就不會有什麽戰爭了嗎。”


    “這黃天厚土之上,究竟附著了多少魔域,誰也不知道,若水神真如此做,魔域眾生走投無路,搏死而戰,這天地恐怕真的就難存了。你這樣說話,真叫我懷疑你是不是水神帝女了,一位天地未來的守護之神,慈悲愛護天地萬物的五行之主,一開口就要魔族眾生滅族啊。”


    “哎呀,我開玩笑的了,我隻希望這場戰趕緊打完了,六界恢複太平,我便可到處去走走看看了。”


    宙煊聽她這樣說,不由笑道:“你心裏還真是隻有玩啊。”


    嬗瓴卻突然跳了起來,急道:“對了,宙煊,那個黎漠怎麽樣了。”


    “昨日山崗上你們被圍住時,他便已魂歸九泉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他不會受什麽苦。”


    嬗瓴聽到魂歸九泉四個字,眼淚便忍不住啪嗒啪嗒滴落下來,哭道:“是我害了他嗎,我本意是想救他的,可是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想著去救別人,還要去害別人。”


    宙煊心疼的將她摟入懷裏,拍著她的背道:“你沒有害他,若是他受那天斬之刑,便魂飛魄散,了無痕跡了。”


    嬗瓴尤自傷心哭泣,懊悔不止。宙煊待她哭了一會,才開口說道:“天庭的事,我已經處理完了,我們這便離開這裏,去別處散散心。”


    嬗瓴卻抬頭問道:“那霓姚帝女呢,她可還好!”


    “天帝已下旨,她與辰桓世子的婚期不變,七日後便出嫁了。”


    “我害死了她的愛人,她一定恨死我了。”


    “怎麽會,我把黎漠的仙體交給濯仁帶迴昆侖山安葬時,她還來托我謝謝你呢,說總算讓黎漠留了個全屍。”


    “真的嗎?可是她失去愛人,傷心至極,卻還要去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一定痛苦死了,宙煊,我想去看看她。就算不能安慰她,還可以告訴她,我帶黎漠出天牢時,黎漠說的那些話。”


    天宮裏張燈結彩,一派喜慶之色,七日後,天家帝女霓姚便要大婚了,這是帝後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得寵的女兒,雖然中間出了些差錯,但終歸不影響天庭和東方天王一族的結親。


    嬗瓴進了月搖宮,在一片紅豔豔的層巒疊嶂中,看到了麵色憔悴,目光呆滯的霓姚帝女。


    宙煊沒有騙她,霓姚確實沒有恨她,確實是感激她這一鬧,讓黎漠躲過了天斬的滅頂之災。


    嬗瓴不解,問她:“既然不愛那辰桓世子,為何還要嫁過去。”


    霓姚說:“因為她的任性,害死了黎漠,本來,他雖然是個孤兒,但從小在昆侖山長大,濯仁神尊也很器重他,就算沒有什麽背景,將來建功立業的機會也是唾手可得的。可是,就因為她,她的一己私欲,害死了他。她不想再因為她的任性,傷害愛她的人。”


    七日後,八十一隻青鸞鳥牽引的大紅喜輦飛出了天宮,嬗瓴一直跟到了東方天王的宮殿,看著那大紅喜輦落在世子的東宮中,看著那神形俊朗的少年將頭蓋紅巾的新娘牽入洞房,不知心裏是個什麽滋味,隻是淚模糊了雙眼,心輕輕的抽痛。


    “嬗瓴,莫要再難過了,這樣的結局,未嚐不是一個應該有的結局。”宙煊溫暖的手抱住了嬗瓴的肩頭,這個小丫頭,第一次看世間的悲歡離合,難免會想得多些。


    “我並不是在為黎漠和霓姚難過,我隻是在想我的初心,我究竟是為了什麽要去救那黎漠。”


    “嬗瓴,其實,並不是我們無力不能救,也不是我們心狠不願救,而是,有些時候,莫為善,也是一種善。一時的拯救並不能真正的拯救。”


    嬗瓴迴頭,眼眶裏是滿滿的淚水,但她似乎明白了宙煊的意思,堅定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那我們走吧。”宙煊說著向嬗瓴溫柔的伸出了手。


    嬗瓴擦幹了眼淚,把手放入宙煊的手中,展顏問道:“我們去哪?”


    “去南方看看那裏的戰事。”宙煊眺望著南邊天際那幾朵飄忽的白雲,輕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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