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形容這一幕的氣氛,牽扯多少人心。


    徐川扶起朱高燧,朱高燧抬起頭來,稚嫩的臉頰上有著迷茫之色,仿佛剛剛睡醒一般,呆呆看了徐川一眼:“文寧兄?”


    “三弟,怎麽這麽冒失。”一旁的朱高熾撐著肥胖的身軀卻是已經走來,他不著痕跡的將朱高燧手中的木匣接過,接過時眼神微微一跳。然後拱手朝著徐川一作揖,輕聲道:“多謝夏二公子。”


    “小事。”徐川擺手。


    旁人隻道朱高熾是謝夏錦扶住朱高燧,沒有讓他這個三弟在壽宴之中丟了大醜。


    徐川卻是明白朱高熾話中真正的謝意,昨日燕王和夏錦談話,這位大公子也在場,他本也不信有人敢刺殺他父王,可是此刻已經不得不信。心中對夏錦的機警更多了一份感激。


    “熾兒,將那匣子拿來給孤瞧瞧。”燕王朱棣也迴過神來道,隻是眼神銳利如虎,閃爍著煞氣道。


    朱高熾聞言不敢怠慢,連忙端著那匣子走到燕王朱棣麵前。


    朱棣接過那匣子,隻見先前冒出短刃的部位已經被截斷,短刃不知去向,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徐川。


    “這夏文寧,還真救了孤?”朱棣現在還是難以置信。


    不過事實擺在麵前,實在給了他極大的衝擊,一旁的王妃徐氏輕輕握住他的手掌,那眼神中的擔憂,顯然是真正餘驚未盡,不過也在眼神示意不可激怒。


    朱棣點頭,燕王受刺,刺殺他的還是他的兒子,這等事豈能聲張,朱棣瞥了一眼一臉懵懂神情的朱高燧,種種疑問和追責隻能先放在腦後。


    壽宴還在持續著。


    “該死。”


    魏蠶臉色一寒,這麽好的刺殺燕王機會,就這麽失敗了?


    遠處的美豔女子向他看來,眼中同樣有著驚疑之色,見魏蠶起身,她也忙借著方便的幌子離席,走到一處僻靜處。


    美豔女子痛聲道:“魏師兄,燕王身邊的人中,那朱高燧最是容易迷惑心智的,我又有祖師賜下的惑心香,本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被一個夏文寧壞了大事。”


    “多說無益。”魏蠶擺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事跡敗露,燕王必定警醒,再來暗招已經是不可能了,本想給他燕王留個全屍,既然天不遂人願,那就莫要怪我等了,祖師賜下的這寶貝,就用在他燕王身上了。”


    他冷笑著,從袖中掏出了那方木盒,木盒打開,一條土黃色的長蟲正在其中扭動身軀,魏蠶將那方盒倒轉,長蟲頓時掉了出來,可落在地麵的瞬間便消失不見,仿佛化成了飛灰一般。


    ……


    壽宴一直到傍晚才結束,各方賓客歸去的歸去,歇息的歇息。


    宴後,徐川,燕王,王妃徐氏,朱高熾三兄弟私下裏匯聚一殿,殿內還有千戶朱能,太監三寶等內官,防衛程度顯然提高了一個檔次。


    燕王目光沉沉親自詢問著朱高燧,朱高燧年紀雖小,此刻卻也知道事情輕重,知無不言,奈何他隻記得在宴席上見過一美豔女子,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之後的事情就全然忘了。


    “常聽說白蓮教逆黨的迷魂大法了得,竟然用在了孤的兒子身上。”燕王冷哼一聲。


    殿內的眾人也麵色惶惶,都對這惑人心智的手段有些畏懼。


    “王爺,這些伎倆,隻對一些心誌不堅的婦人小兒有用,登不得台麵的。”一旁的朱能朱千戶沉聲道,殿內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徐川淡笑著不發一語,隻是坐在哪裏,對於這些小手段他根本沒興趣多說,他現在想的是這白蓮教祖師到底是何許人物。


    他識海中的蓮花天地武器,又如何催動?


    “一切都得找到這白蓮教祖師。”徐川暗道。


    燕王等議論紛紛,王妃徐氏不經意拍了拍他的手掌,遞給他一個眼神,看了徐川一眼,朱棣也明白夫人是什麽意思。可奈何朱棣是個久經沙場的主兒,又是一地潘王,他之前是一口一個不信有人刺殺他,一口一個不怕死,庇護他家人就行,結果轉頭就被人救了,實在放不下架子。


    王妃徐氏輕歎一聲,知道自家王爺好麵子,她親自端了一杯茶水,走到徐川麵前。


    殿內一靜。


    徐川看著麵前的王妃。


    “今日多謝夏二公子舍身庇護殿下,本宮感激不盡。”說著徐氏躬身將茶水奉上。


    這不是徐氏做作,而是真的後怕,如果燕王殿下被朱高燧刺死,那她不僅沒了一個夫君,更沒了一個兒子,徐川這一救,可以說是救了她的家,她豈能不感激涕零。


    “王妃請起。”徐川笑道:“我此番來便是為保燕王周全,王妃無需多禮。”


    徐氏一聽,臉上更露出笑容,在她聽來徐川顯然有心為燕王效力,她看了一眼朱棣,朱棣微微頷首。


    徐氏便順著話語道:“夏二公子允文允武,又被三叔極力推崇,可想過留在北平?”


    徐氏話剛說到一半,忽然地麵猛地一陣搖晃,徐氏一聲尖叫,旁邊的侍衛們更東倒西歪,紛紛喊道:“王爺小心。”


    “護住王妃。”朱棣身形如虎,撲到徐氏身邊。


    “怎麽了?”朱高熾三兄弟卻是個個驚慌失措。


    在大自然麵前,人類是渺小的,地動山搖,人類也不過是一隻螻蟻。


    唯有徐川一動不動,目光看向殿外。


    ……


    燕王府這片區域突然的地動山搖,來的毫無征兆。


    轟。


    劇烈震動的地麵就像是翻滾的波浪,整個偏殿一瞬間就轟然倒塌,沉重的殿宇直接砸下去,煙塵滾滾激蕩,燕王府外麵的侍衛們也慌亂一片,想要撲進來救主,奈何他們剛到偏殿麵前,整個偏殿便化成了一片廢墟,那些侍衛們都呆呆站在原地。


    而這偏殿不遠處,兩道身影並肩站著,正是魏蠶和那美豔女子,兩人看著遠處轟然倒塌的偏殿,嘿嘿露出怪笑。


    “大功告成。”


    “此招為地龍翻身,你燕王命再大,也必死無疑。”魏蠶得意笑著,他手掌一抬,拿出木盒,地麵一條黃色長蟲便又再度竄了進去。


    轟隆隆。


    忽然,天上傳來一陣雷鳴,夏末秋來,北方正是多雨季節,不算稀奇,可隨著雷聲響起,一股大風也吹了過來。


    “嗯?”


    魏蠶和一旁女子臉上的笑容一窒,隻見在這股大風下,那遠處落下的殿宇廢墟的碎石,梁柱竟然紛紛飛起,燕王等一道道身影安然無恙的從中走出,眾多王府侍衛驚唿著迎上去。


    “怎麽可能?”


    魏蠶和身旁的女子都瞪大眼睛,他們見過諸多匪夷所思的本領,可見到這一幕還是驚愕。


    唰。


    他們麵前身影一閃,一道白衣青年如鬼魅般出現。


    “是你?”


    “夏文寧?”


    魏蠶和那女子身形都後退兩步,滿臉駭然。


    “告訴我,白蓮教祖師在何處?”徐川淡漠開口。


    魏蠶眼睛一瞪,突然哈哈一笑:“沒想到夏兄還是一位真人,此次敗了,不冤,不過我等有無生老母庇佑,可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你敢於我白蓮教作對,小心你夏家…”


    轟隆!


    可憐魏蠶的狠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道驚雷劈下,魏蠶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雷光劈成了一堆人形黑炭。


    顯然無生老母沒能庇護的了他。


    一旁的美豔女子驚駭看著身邊眨眼化成黑炭的魏師兄,再看向徐川,隻覺得麵前這個夏二公子就是天!


    天威難測的天!


    “饒命,上仙饒命。”美豔女子連跪伏求饒道。


    “還知道上仙。”徐川嘴角一翹。


    “告訴我白蓮教祖師在何處。”


    如果不是神識無法查探這些個白蓮教徒,徐川直接就搜魂了。


    “上仙明鑒,小女子隻曉得師父所在,祖師爺所在,小女子也不知。”這美豔女子惶恐道。


    “你師父是?”


    “方孝儒。”


    “是他?”徐川一愣。


    這美豔女子說出師父名諱,也知道麵前這位夏二公子必定認得,畢竟那是道德學問知名天下的主兒。


    不過她卻誤會了,徐川記得這方孝孺,不是因為道德學問,而是知道這個曆史上燕王靖難時奸佞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方孝孺師出名師,可在朱元璋手裏卻不得重用,此時正任陝西漢中府學教授。


    他的官位提升也很荒唐,是建文帝登基之後連升數級,引為重用。


    和白蓮教有瓜葛?那麽很明顯了,那魏蠶的老師黃子澄,甚至登基四載的建文帝朱允炆,都有可能幕後有這位白蓮教祖師的影子。


    徐川心中微動,磅礴的神識彌漫開,輕易籠罩陝西漢中府,輕易就找到這九品教授方孝孺的府邸。


    一道道身影都查探到,就是查探不到方孝孺。


    “果然是。”


    “上仙饒命,小女子願改投上仙門下,終身服侍上仙……”美豔女子連連叩首求饒。


    徐川轉身。


    美豔女子看著眼簾中的雙腳反轉,頓時鬆了一口氣,暗道這條性命算是保住了。


    轟。


    忽然一道雷霆落下。


    地上又多了一團黑炭。


    嘩啦啦。


    大雨瓢潑而至,燕王府內也是風波不小,這一夜先是地震,震塌了偏殿,接著風雨交加,索性燕王福大命大,沒有性命之憂。


    而黑夜中,一道身影卻是穿過夜空,從北平朝著陝西趕去。


    同一時刻。


    金陵城內的那間殿閣中,高大的黑袍道人正盤膝吐納,在他的皮膚上隱隱有著一道道經文流轉。


    猛地,這黑袍道人睜開了眼眸。


    他的眼中沒有眼白,一片漆黑,漆黑的瞳仁裏隱隱映照向一處區域。


    “好膽,敢殺我徒子徒孫,我倒要看看你是誰。”黑袍道人起身。


    他強橫,霸道,可是在這個世界已經很低調了,因為這片世界暗藏的底蘊實在可怕,但是低調不代表他怕事。


    他相信,隻要他不違反這片樂土的規矩,那就沒人能殺的了他!


    嘩。


    他手掌一揮,肉身上經文閃爍,直接化成一片黑煙衝出了殿閣。


    ……


    陝西漢中府。


    方府宅院的書房中,一道形容清瞿,一身書卷氣的文士坐在書案後,他在讀著周禮,那是他心中這個國家,這個天下最該有的樣子。


    他師從“大明開國文臣之首”的翰林學士宋濂,當年意氣風發,受人舉薦入朝,可惜洪武大帝朱元璋僅僅三言兩語試評一番,竟然不對他有絲毫任用,便又將他打發迴鄉了。這是何等屈辱,他的政治理念,治國理念,和那個匹夫出身的朱元璋完全尿不到一個壺裏。


    不過他相信,他一定會有機會大展拳腳的,一定會有。


    方孝孺讀著書,腦海中浮想聯翩。


    突然書房的房門傳來一聲輕響,房門自動開了。


    方孝孺抬頭,隻見一位黑袍道人走進房中,方孝孺麵露驚色,轉而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崇敬之情,起身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來了弟子這裏,可是需要弟子前往中樞相助皇長孫?”


    那黑袍道人走進書房,卻沒看他,一對狹長的眸子看向書房一軟塌。


    方孝儒若有所覺,順著黑袍道人的目光看去,當看到軟塌時,頓時臉色大變。


    隻見軟塌之上不知何時已經坐著一位白衣青年,正打量著他。


    “啊!”方孝儒嚇了一跳。


    “你就是白蓮祖師?”徐川開口。


    黑袍道人盯著徐川,似乎想看出徐川的根底,不過他失望了,麵前這個青年坐在那裏,隱隱顯現的氣勢仿佛不遜色與他,不過那肉身氣息,明明又隻是普通凡人。


    “小子,不管你是什麽來路,今天都是你的死期。”


    站在那裏的黑袍道人身影陡然模糊,留下一道道幻影穿過半個書房。


    唰,


    黑袍道人手掌如爪,一爪朝著徐川抓下。


    “仙君?”


    徐川驚唿一聲,嘩,他的麵前空間頓時層層扭曲,憑空誕生出一道道元神劍光,每一道劍光都仿佛針影般大小,瞬間籠罩這黑袍道人。


    “元神之力?”那黑袍道人也吃了一驚。


    蓬。


    他的手掌,肉身盡皆和無數密密麻麻的元神劍光碰撞,碰撞時甚至產生震蕩,將脆弱的空間撕裂。


    不過不管是徐川還是這黑袍道人,都小心翼翼,不敢絲毫讓強橫的力量波及開!


    而在一旁看著的方孝儒已經看呆了,太可怕了,這是人能掌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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