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破了。”


    陳澤握緊冰藍短箭,意識勾連源海裏旋轉不休的碧藍色水珠,一股強大厚重的力量充滿全身。


    這是液態元素,這是職業者的標誌!


    喜悅的情緒膨脹開來,如氣球般充滿了他的胸腔,身體仿佛漂浮在空氣裏。


    “我是職業者了。”陳澤抑製不住地激動,這一天終於到來。


    良久,他才冷靜下來,長舒一口氣,看向右手握著的寒冰短箭。


    就在碧藍水珠凝聚的一刹那,右手的水球同步變形為一支短箭,寒意刺骨,箭鏃鋒利。


    箭身長約三寸,首尾偏窄,中段凸起一小塊,上有鋸齒。


    與此同時,鮮紅小樹頂端重新長出條枝椏,上結一朵冰藍蓓蕾,寒意森然。之前的三根枝椏則合並到一條更為粗壯的枝幹上。


    能力:梭箭(1階)


    描述:戰鬥技能,速度極快,附帶規則雛形【穿透】,可附著能力【吞噬】


    備注:特殊言法訣,【水槍】改良版本


    陳澤將意念灌注於【梭箭】上,冰藍剔透的箭身頓時滴溜溜旋轉起來,中段凸起的部分隨著轉動的節奏延伸出幾根碧綠細絲,纏繞著連接首尾。


    就像一支纏繞著綠線的冰梭。


    “不知道,殺傷力怎麽樣?”陳澤舔了舔嘴唇。


    他對準靠窗的牆壁,意念一動。


    “嗤——”


    輕微風聲響起,冰藍梭箭已經脫手而去。


    陳澤抬頭看去,隻見牆壁上出現了一個細小圓孔,月光透過小孔,在他的左眼處投射下黯淡的光影。


    無聲無息間,冰藍梭箭已經穿透一尺厚的混凝土牆壁,消失在外麵。


    “這麽快?”陳澤抑製不住驚詫。


    要知道,在言法訣【水槍】的詳細描述裏,就算是精研此道的一階法師,最多也隻能穿透半寸牆壁。


    自己這一手【梭箭】的威力,恐怕已經能和二階蘇醒者釋放的【水槍】相媲美。


    “殺手鐧。”陳澤收迴力量,暗暗提醒自己。


    如果再遇到公園區的那頭血爪金雕,他有信心一梭箭射穿它的腦袋。


    “可惜,耗費的液態元素有點多。”


    源海內,冰藍漩渦依然在旋轉,向核心匯聚濃稠的元素,碧藍水珠在向外膨脹。


    可一發【梭箭】下來,水珠的體積直接減少了二分之一。


    陳澤估計,就算接下來隨著境界穩固,液體元素會越來越多,自己在短時間內,最多也隻能使用五發【梭箭】。


    陳澤將意識放迴源海。


    冰藍漩渦裏,鮮紅小樹搖曳,散發光點和迷蒙的霧氣。


    代表【喚終虛火】的枝椏上,一點嫩苞鮮紅,依然沒有綻放的跡象。


    能力:喚終虛火(0階)


    描述:待解鎖(條件:足量“古神侵染體”血肉)


    “古神侵染體”的血肉?


    陳澤想起了冥界眼魔的白肉,和那隻棕櫚林地的肥碩地鼠。


    既然已經加入陰影議會,獲得這類血肉的機會應該不少。


    他摸了摸下巴,沒有多想。時間已經不早,收拾了下帶迴來的文件,陳澤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梭箭】擊穿的圓孔裏,泛紅月光透過,悄悄映在呢布被子上。


    …………


    早晨,陳澤起床走下樓,父母正好打開家門。


    “早餐在桌子上,我和你爸去上班,”母親劉妍正扶牆穿著室外鞋,提醒走下樓的陳澤,“費群來找過你,讓你以後少請點假,說什麽警長大發雷霆,阿澤,你自己別……”


    “走吧,公車快到了。”父親陳平在門外催促。


    “好。”劉妍沒有多說,關上家門。


    陳澤一個人吃完早餐。麵包和牛奶都很新鮮,還有用油煎過、焦香四溢的培根。


    弟弟陳州迴騎士學校前,留下了一筆錢財,劉妍就拿這筆錢來“提升生活品質”。別的不說,一天三餐的食材確實大大改善。


    很快吃完,陳澤走到離家不遠的路上等待公共馬車。


    這條路離城區很遠,路麵鋪著凹凸的白色鵝卵石,存留下舊時代的傳統。兩旁是低矮的尖頂石屋,門前有花圃和籬笆,朵朵藍紫色的矢車菊徜徉於清澈晨光,花瓣上掛著圓潤露水,微風拂來,清香滿路。


    往遠處看去,通向的大路上鋪墊一層厚厚的黑色瀝青和碎石,平整寬闊,車來車往。


    路口處,一個騎車三輪單車的侏儒飛馳而過,風吹起他的麥色圍巾,在身後招搖的很長很長。車把上插著一個鵝黃風車,唿啦唿啦地旋轉。侏儒戴著風鏡,身穿粗布連體褲,奮力蹬著腳踏板,轉眼間消失在路口。


    陳澤猜測他肯定是個工程師,或者機械學會的那些發明家。


    “唏律律——”一輛十二匹騸馬拉著的黑廂公共馬車停在了陳澤麵前。


    在其他城區,這種馬車已經被燃油和蒸汽軌道車淘汰。但三角區氛圍相對傳統,所以還有所存留。


    陳澤踏上馬車,還沒坐上位子,大胡子的車夫一甩馬鞭,馬車向前行進。


    扶著搖搖晃晃的車廂,陳澤走到空位上,坐了下來。


    車廂內光線黯淡,固定木椅分列兩側,乘客都安靜地坐著,隻有少數沒來得及吃早餐的人大嚼著快捷餐品,空氣裏彌漫麵包、肉、香腸等混合在一起的糟糕氣味。


    “陳澤?”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


    陳澤抬頭看去,一張熟悉的白淨麵孔出現在眼前,嘴角向下勾起,神色倨傲。


    他是路白,那個“曾經”和自己競爭正式警員名額的年輕人。


    陳澤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貨怎麽想起向我打招唿了?”


    陳澤心頭疑惑。在他印象裏,路白自從進警局以來,從來就沒拿正眼瞧過自己,更不用說這麽“和善”的問好。


    “聽說你請假出去玩了?”路白微微一笑。


    “陳澤警員,你不用擔心,警長說過了,就算拿不到正式名額,局裏還是會保留你預備警員的身份,”路白下巴一揚,舉起手拍拍陳澤的肩膀,突然開始安慰起來,“畢竟聖埃魯街區一直不太平,第46巷這種地方,還需要人手來維護治安。”


    “他已經拿到正式警員的名額了?”陳澤在心裏推測,撇撇嘴,沒有理他。


    “路白,這是你同事?”


    路白身旁,一個長得和他有幾分相似的褐發中年人沉聲發問。他的臉頰有一道疤痕,從左臉劃到右臉耳根,看上去很是兇狠。


    中年人穿著老式的軍服,雖然舊,但筆挺幹淨一絲不苟。右胸前掛著一枚盾形白銀徽章,中間雕刻“翡翠”一詞,被繁複的花環圖紋環繞。


    “是的,父親,”在中年人麵前,路白語氣謙恭,“他叫陳澤,一個預備警員。”


    中年人沒有說話,朝著陳澤笑了一笑表示友善。臉上刀疤像蜈蚣一樣蠕動起來,越發猙獰。


    陳澤也笑著迴應。看上去這位二世祖的父親,還算和善。


    車廂震動了一下,從鵝卵石路麵轉入瀝青路麵,速度加快,十分鍾後就到了警局。


    陳澤和路白父子一起走下車,時間剛好六點五十,晨光熹微。


    警局沿用舊時的一棟老建築,三層石樓,通體黑褐色,山形牆和屋簷下點綴密集的裝飾性小雕飾,除了常見的獨角獸、蠍尾獅、獅鷲這些奇異種,還有類似於觸須、獠牙的繁複花紋。斜坡屋頂裝點著線形鐵線裝飾,一圈又一圈,循環頭尾相連。


    “阿澤,路白這孩子脾氣不好,你別和他計較。”刀疤臉中年人剛下車,就拉住陳澤的手,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陳澤聳聳肩,不置可否。反正自己也不是警員了,不存在計較不計較的事。


    “父親,快點,王叔還在等您呢。”路白走在前麵,看著陳澤一臉不耐煩。


    刀疤臉中年人拍拍陳澤肩膀,跟著走了過去。


    路白走在最前麵,走到一樓王昀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沒人迴應。


    他直接推開門。


    “啊!”


    陳澤突兀地聽到一聲驚懼的叫聲。


    路白呆呆站在門口,右手顫抖著指向室內,嘴巴張開,五官扭曲。


    陳澤和路白父親連忙走過去,辦公室裏的情景撲入眼簾。


    莊重的黑木桌上,一顆肥大的頭顱浸在紅黃色的血水和脂肪裏,頭發整齊,牙齒雪白,正對著門口露出開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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