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瑪號穿過驅逐艦破碎的船體,駛入數個標準分前狂鼠海盜船停留的區域。


    銅綠色的殘骸碎片撞到了戰列艦厚重的裝甲上卻被輕而易舉地擠開,巨大的戰艦暢行無阻地經過了慘烈的墓場,就像輕舟掠過長滿萍藻的湖麵。


    “真漂亮。”梅奈希恩皇子略微有些閑適地翹起了腿,看著艦炮和菱彈繪出的殘酷畫卷。


    不遠處,一條海盜船的墨綠外殼早已被帝國艦隊毀滅性的炮火撕扯變形,暗銀色的內層鋼材被強大的衝擊波掀到了船體外麵。在星光下發出粼粼的光芒,好似一條翻過肚子的死魚。


    “殿下,我們是不是….”露西安也看到了帝國海軍製造的“傑作”。女術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有一些不忍。


    “他們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梅奈希恩提醒道,他不想讓女術士心中出現負罪感,“想想那些被他們殺害的手無寸鐵的平民們吧。有的妻子因為這幫人渣失去了丈夫,有的孩子則失去了父親,也許不得不被送到孤兒院。”


    露西安沉默不語,顯然她在內心裏是認同了皇子的觀點。


    終於,戰艦脫離了海盜們的葬身之地,震爆引擎六對噴口的橘紅色的尾焰迅速變換成了明藍色,拉瑪號又重新開始加速行駛。


    先頭部隊被帝國海軍擊敗以後,巢穴的艦隊就迅速地撤出了戰場,龜縮迴了巢穴的堡壘。帝國艦隊則向前開進,繼續追擊敵人。


    “殿下。”投影虛像上又出現了萊戈平將軍的臉,將軍的臉上帶著稍許不悅,因為巢穴艦隊並沒有進入他的圈套在巢穴堡壘的支援範圍外與帝國海軍進行決戰,而是選擇謹慎地退迴了堡壘。


    眼下,繆斯號的船首已經被嚴重破壞掉了,艦首的光矛和炮台都在猛烈的炮火裏化為灰燼。所幸的是敵人的炮火與繆斯號的彈藥艙擦肩而過,否則的話繆斯號也會化作無垠的虛空中的巨大殘骸了。


    “繆斯號無法繼續跟隨艦隊作戰了。”將軍告訴皇子,“在戰鬥結束之後,繆斯號必須要拖迴布拉頓維修。而現在我們隻有暫時讓她停在這裏。稍後我將乘小艇登上拉瑪號,繼續指揮戰鬥。”


    “對麵的什麽火力這麽強大?”皇子詢問道,“那條救贖級戰列艦?還是堡壘的火炮?”


    萊戈平將軍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應該都不是,魔導炮和幽能炮造成不了這樣子的傷害。我倒是覺得是之前狂鼠海盜船發射的符能飛彈。”


    “我們現在要重新進行部署了。”萊戈平將軍接過屬下遞來的水壺,啜飲了一口,“敵人退走了,我們現在必須在趕快追上他們。運氣好的話,我們仍然有機會在他們迴到堡壘的支援範圍之前截下他們。當然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就不得不在敵方堡壘的支援下進行戰鬥了。”


    “如果出現後麵那種情況會怎麽樣?”梅奈希恩有些迫切地問道。


    “不知道。也許會是一場惡戰,也許可以很輕鬆地戰勝他們。計劃是一迴事,但是臨場的變化又是一迴事。”指揮官毫不避諱地跟皇子殿下講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畢竟我們的船還是太少了。如果有絕對的火力優勢的話,根本不用費這麽大的心思。”


    梅奈希恩皇子不說話,心想:如果再不出現轉機,恐怕我們的艦船會更少。我若不徹底輸掉所有的籌碼被趕下台,大哥和二姐都不會放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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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沒有過去多久,萊戈平將軍就登上了拉瑪號。按照指令,繆斯號停留在這裏。輕型巡洋艦繼續在剩下兩條戰列艦前麵行駛充當偵察哨,至於左右兩翼的夜鶯級護衛艦,萊戈平將軍讓他們繼續保持現有陣型行駛。


    戰術必須隨著戰局的變化而變換,眼前的情況下,萊戈平將軍要重新評估戰術的有效性。


    “我們的偵察優勢在稍後會被堡壘所抵消。特工們說巢穴上擁有完整的主動偵察符能,可以監視半徑為2尤裏卡範圍的全空域。”


    在梅奈希恩的眼裏,這個世界的偵察手段還是相當的落後,過度依賴符能感知和奧術偵察將帝國的軍用偵察探測係統帶上了一條完全不同於地球的科技樹上。在這個世界裏麵的探測器都是是基於符能感應和奧術迴響這兩種的理論的延伸。符能探測器可以探測到震爆術的源頭,故而被利用起來尋找使用震爆引擎的戰艦。而使用奧術迴響這一技術則更為先進,它能感知到一個範圍內所有的物體,但是由於造價高昂,並且現在大多數戰艦都是震爆引擎。所以現在隻有部分海軍裝配過這一設備。


    然而就是這兩種偵察器,卻讓梅奈希恩皇子感到這個世界的偵察手段相當落後。最開始梅奈希恩皇子以為符能探測器是一種熱源感應器,結果他私底下測試發現,這玩意就隻能感知一下震爆術。再細細一詢問露西安,他才得知最初發明了這種東西的是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舊迪恩時代的大法師。而且據說這位法師在那時隻是一個名不見經不傳的法師學徒,發明了這個術的時候並沒有得到人們的重視,以至於他也隻是抄錄了基本原理就把這事情忘了。然後許多年以後當軍方的一名術士在大圖書館考古的時候才發現了這個術式,敏銳的軍方立刻就結合這個術造出了符能探測器,從而研究出新式武器符能導彈,才能在雙月禍亂的時候戰勝精靈。為了感謝這個術式的貢獻,在軍方與奧法同盟的磋商下,奧法同盟追授了這名數百年前的法師學徒大法師的稱號,還把他的名字寫入了《圓環之仆》裏麵,供後人瞻仰。


    至於奧術探測器,梅奈希恩根本沒有了解的興趣。如果說符能探測器是虛假的人員感應器,那麽奧術探測器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雷達探測器了。雷達探測器的問題很明顯,從剛剛萊戈平將軍命令釋放裝有奧術探測器的探測器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雷達波的一去一迴,敵人能在己方得知敵方位置之前確定己方位置,這一點相當致命。此外據梅奈希恩所知,阻魔鋼可以在奧術探測器下實現匿蹤,隻不過因為奧術同盟施加的政治壓力導致禁止開采,才沒有大量出現於世。


    如果能d陣列就好了。梅奈希恩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如果能d陣列的話偵察預警都會很輕鬆。這個世界有原理類似於電荷耦合元件的事物,安裝在船體的黑曜石元件就是。皇子決定這次戰鬥結束以後迴去找些術士好好研究一下用黑曜石元件模仿一d主動監視陣列的可行性。


    “殿下?”萊戈平將軍帶著疑惑地眼神看著梅奈希恩皇子,“你怎麽了?”


    “沒什麽。”梅奈希恩迴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你繼續講吧,將軍閣下。”


    “接下來我們需要對艦隊重新定位。”萊戈平將軍繼續地向著皇子講解,“事實上,我們會在某一段距離上擁有高於巢穴艦隊的火力優勢,我們隻有抓住這個優勢搶先發起有效攻擊,才能贏得勝利。但是這次的偵察應該不會像之前那麽輕鬆了,很有可能會被發現然後被幹擾或者誤導。按照我之前說過的來說….”


    萊戈平將軍沉思了一秒,淡淡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現狀就是我們主動跳進一場伏擊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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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突然變成了藏紅花色,又在皮特的心頭憑添了幾分不安。皮特感覺海蒂已經帶著自己沿著廣場的平台走了好一會兒,但是二人還是沒有到達操控室的門口。


    “在這兒。”海蒂停下了腳步,聲音輕得像一隻霧霜鳥。皮特扶著鏽跡斑斑的扶手走到她的身邊目光越過了海蒂的香肩向後看去:不遠處的下方牆麵上,有一段小小的凸出石製平台。原本灰色的石磚在燈光的照射下變成了難看的土黃色。平台上有四階不高的台階。順著台階看過去。皮特看見了一堵厚實的大門。


    “怎麽過去?”皮特哼起了《恩客還是流氓》的調子,提醒著海蒂在他們和平台之間隔著深淵。


    海蒂露出了一個勝利者似的微笑,取下胸口閃閃發亮的銀鏈,銀鏈上墜著一個紫羅蘭色的水滴型寶石。


    “我有鑰匙。”海蒂的舉起寶石,放在右手邊的一個滴水石獸雕像的嘴裏,雕像的眼睛頓時冒出了柔和的紫光,伴隨著隆隆的響聲,數塊米黃色的石磚自二人與平台之間的斷崖下升起,很快就砌出了一條浮空的小路。


    “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一個女仆。”皮特揚了揚眉毛,作了一個女士先請的手勢,“其實我可以直接用傳送術把我們傳過去。”


    海蒂神色略有些複雜地看著皮特:“總督在這裏設置了阻魔金,你剛剛若是傳送的話。現在早就消失在亞空間了。”聽到海蒂的話,皮特臉色微微一變。誰都知道迷失在亞空間裏跟死亡是沒有什麽區別的,從來沒有人活著從亞空間裏出來過,更沒有人知道亞空間究竟是什麽。


    “快走吧。”海蒂十分滿意地看著皮特的表情,皮靴踏上了漂浮在空中的石磚。皮特隨即跟上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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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退迴堡壘,我們可以再作打算。堡壘的抗損害能力遠遠大於我們的艦隊。雖然之前薩克維因為盲目出擊而全軍覆沒,但是我們退迴堡壘就會重新擁有兵力和偵察上的雙重優勢。”烏鴉之巢號上,衛兵沉著冷靜地向拉多雷多大人解釋退迴巢穴堡壘的必要性,“敵方進入了巢穴的主動偵察範圍一定會保持通訊靜默減少被我方發現的概率,從而他們指揮和控製一定會被削弱。到時候轉敗為勝的轉機一定會出現的。”


    拉多雷多看著衛兵蔚藍色的眼睛,他驚訝於這名年輕的士兵竟然在這種全然無望的局麵下竟然努力地找尋到了一個有可能出現的突破口。


    “你叫什麽名字?”拉多雷多決定,隻要這次能夠絕處逢生他一定會任命這名年輕的衛兵為巢穴的艦隊指揮官。


    “伊亨揚.明。”衛兵並沒有為此感到驚喜,“這些都是理論上的想法,我並不知道巢穴堡壘實際戰力究竟如何。也不知道符能偵察的平台是否能發揮作用。最重要的是。”


    伊亨揚無奈地攤開雙手:“薩克維的艦隊覆滅得如此之快,讓我不得不懷疑帝國是否擁有什麽毀滅性的武器。這樣的話,我之前的想法都是毫無意義的。以前帝國海軍有一個理論叫做絕對衝擊理論,這個理論講的是,隻要擁有投射高效衝擊火力的能力,劣勢兵力也可以擊敗優勢兵力的可能性。”


    “這種理論的最佳支持武器便是符能飛彈,帝國的符能飛彈性能應該會優於我方。”伊亨揚並沒有說下去,但是拉多雷多知道了他想說什麽,他沉重地點了點頭,“現在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也隻有這種樣子了。”


    伊亨揚點了點頭:“我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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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隊就像一群逃荒的難民,狼狽地逃迴了堡壘的庇護範圍。失去了七條戰艦讓艦隊的士氣十分地低落,然而不久之後將會尾隨而至的帝國海軍更是讓海盜們的心情低落到了穀底。


    戰列艦靜靜地停留在烏鴉之巢不遠處的空中,斑駁的胭脂色的船殼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雖然海盜們一直以為這條船的名字叫做狼蛛號,“烏鴉”也是這麽叫她的。但是她曾經擁有一個更為著名的名字:法環之耀。帕蒂汶叛亂中,神聖法環擁有兩條救贖級戰列艦,其中一條便是法環之耀。自叛亂失敗之後,僥幸逃脫的法環之耀被帝國列為通緝目標,從此再無容身之處。直到巢穴建立。


    現在,伊亨揚正坐在掠行艇裏麵順著星光欣賞著這條漂亮的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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