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術士聽到特澤溫的催促,隻猶豫了一秒。


    “不要殺了她!”拉多雷多的話還未說說完,下一秒,萊特躲藏的位置熒光一閃,術士就消失在了掩體後麵。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赫卡斯蒂憤怒的尖叫聲蓋過了光束穿透空氣時的唿嘯聲。


    “你怎麽敢!?”


    拉多雷多隻能勉強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踉蹌地向台階的一側退去。


    “蒼白之炎.....”不遠處傳來了赫卡斯蒂的吟唱聲。


    “快打斷她!”特澤溫咆哮著,唾沫星子飛濺。


    隨著混亂的慘叫再次響起,數道熾熱的白光從天而降,又有幾個海盜在白色的光柱裏化為灰燼。


    “萊特?”


    沒有人迴應特澤溫的唿喚。


    他死了,赫斯卡蒂隨手就結果了他。拉多雷多心想。他的嗓子幹澀得難以說出一句話,冷汗不斷地自他的鼻尖滴落,起皺的潔白領口早已被汗水浸透。他匍匐在一堆破舊的木箱後麵,一動也不敢動。


    混戰還在繼續,赫卡斯蒂仿佛一個優雅的舞女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光束中翩翩起舞。隻見她再次側身走上台階,舉起了帶有紅寶石手鐲的左手,雙足抬起,好像有節奏似地踩著拍子。紫影晃動,轉瞬間便是輕鬆擋下了死亡之杖的致命射擊。焰火躍舞,眨眼時就是慘叫聲此起彼伏。


    特澤溫狼狽地脫下燃起白焰的皮甲,向著更低位置的地方奔去。


    “撤退!撤退!”在赫卡斯蒂強烈的法術猛攻和密集的光束壓製下,悶哼聲,慘叫聲根本沒有落斷過。事已至此,叛亂已經化作泡影。特澤溫隻好讓自己的手下開始撤退。


    聽到了特澤溫的話,拉多雷多抿了抿開裂的嘴唇。他無力地扔掉了手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子,從掩體後麵走了出來,張開雙臂,迎接自己最後的時刻。他的心中並沒有被絕望的苦澀填滿,而是充滿了寧靜。


    拉多雷多閉目等死。


    然而,死亡並沒有如期而至,或許是死亡纏杖的打擊並不會產生什麽疼痛。烏鴉想著,卻不睜開眼睛。


    涼爽的清風劃過他的枯槁的麵頰提醒著他自己尚未死亡的。


    搞什麽鬼?拉多雷多重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讓他感覺到頭暈目眩:幾階青灰色的破碎石階上,剛剛被烏鴉認定為死亡的萊特正將一把銀色小刀抵在了赫卡斯蒂雪白的脖頸上。


    萊特拱起的顫抖拇指靠著光滑刀柄,也許是過於緊張的緣故,銳利的刀麵劃破了赫卡斯蒂嬌嫩的肌膚,滲出了殷紅的圓潤血珠。


    被眼前景象震驚到的不僅僅是拉多雷多,還有在場的其他所有人。


    赫卡斯蒂的臉上寫滿了不甘,細眉低垂,貝齒輕咬,原本舉起的右手緩緩滑落腰間。


    特澤溫先是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麵露喜色:“快投降!你們已經輸了!”


    鉛色的悲雲籠罩在了巢穴的上空,過了許久。隻聽見赫卡斯蒂輕聲說:“放下武器吧,我們輸了。”


    ........


    赫卡斯蒂的雙手被拷上了沉重的暗銀色的阻隔金鐐銬,叮當作響。女“總督”垂著頭,一言不發。


    在數名海盜的護送下,赫卡斯蒂被將會押解到下層監獄。


    特澤溫看著剩下的被解除武裝的衛士,冷哼一聲:“殺了!”


    霎時間,綠光亮起,總督的衛士們應聲倒地。


    拉多雷多心下鬆了一口氣。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銀狼”。經過了剛才的惡戰,特澤溫還是心有餘悸。他瞥了一眼“烏鴉”,說道:“剛才好驚險。還好萊特靠得住。”


    拉多雷多點了點頭,右手摩挲著左手食指上的翡翠戒指:“接下來就交給我的人吧。”


    “記住你的承諾。”特澤溫指揮著部下迴收屍體。托赫卡斯蒂的福,死去的人大都成為了散發出焦臭氣味的黑炭,慘不忍睹地倒在周圍。海盜們捏著鼻子找來幾塊毯子將這些屍體裹了抬走。


    ...........


    等待特澤溫處理好這一切之後,“烏鴉”在兩個衛兵的護衛下繼續向著總督府走去。剩下的衛兵們稀稀疏疏地排成了兩列跟隨在他的身後。事變之前,為了防止赫卡斯蒂起疑,特澤溫隻抽調了一小部分下層衛兵參與戰鬥。現在,他需要這些衛兵保護自己安全地進入總督府。


    雖然,赫卡斯蒂已經束手就擒,但是屹立在總督府內的那幾樽魔像可不會。拉多雷多可不想自己在取出抽屜裏麵的印章的時候腦袋被魔像的鐵拳砸開花。


    ......


    亞文爬上了棚屋快要傾塌的外簷,布滿紅鏽的頂棚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響聲。他沒有停留,穿過了一座掛滿的霧氳果的低矮藤架,將繩鉤射在了更高處凸出的排汙管道上。


    走台階前往巢穴上層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再過十餘分鍾。起床的舞女,恩客,酒鬼以及普通居民。將會填滿下層的每一層台階。到時候再想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出去,亞文他們必須要有提燈鯰魚那樣滑膩的表皮。


    亞文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帶領眾人直接從下層的棚戶區攀爬上巢穴上層。


    但是即使是這樣,通向上層的道路也並不平坦,危險四伏。有好幾次拉雯都踩到年久失修的頂棚,若不是亞文眼疾手快在她落下之前拉住了她,恐怕拉雯就已經受傷了。


    經過了艱難的攀登,他們終於沿著上層排汙管道找到了一截維修梯。四人小心翼翼地順著維修梯上到了巢穴上層外圍的一家商店外。


    亞文躲在泛黃的帆布廣告牌下,廣告上麵著一個巨大的坩堝,裏麵還有不明的綠色液體溢出。


    特工向外張望。外麵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亞文越來越覺得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已經有什麽大事發生了。他的手探進了別在腰間的小包,取出一枚新月石。攥在手中。


    亞文信奉精靈的雙月女神,雖然後者是早在精靈戰爭時期被教會證明是偽神。


    “願女神保佑我們。”他迴過頭,看著其他三人,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拉雯拉住亞文的衣角,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貿然行動。


    亞文正要說話。


    皮特皺起了眉頭:“有人來了。”


    眾人都聽到了遠處傳來的細碎的腳步聲,連忙躲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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