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或懵了一下,卻不是因為對方口出狂言而懵的,而是因為對方竟然無禮地抓起希北風的黑棋落子!


    希北風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這個人可是相當好說話的,容忍度簡直高到嚇人,然而麵對這種無禮的行為,心裏還是有點兒火了。


    過來一邊嘰嘰歪歪插嘴的人不是沒有,典型的穆臨、任拳、肖人,不就曾經指手畫腳說個不亦樂乎,他心中雖然不快,但也隻是用言語迴擊了,並沒有開打鬧個你死我活的心情。可這一次,居然有人直接拿起他的棋子,代替他下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哼了一聲道:“薄交道是吧,你現在放下棋子,給我道個歉,我還能讓你好好地離開!”


    薄交道楞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口氣倒是大得很,可惜棋藝太爛了,我也不想用家世背景壓你,更不想用武力讓你低頭,隻是想用自己的棋藝,告訴你,圍棋不是這麽下的而已。接下來的棋局由我來下,如果輸給你對麵的方或,不用你說什麽,我直接滾!”


    希北風冷笑一聲,道:“棋藝?你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做不到,還有什麽資格談棋藝?”


    “怎麽沒有資格?”


    薄交道鄙夷地道:“隻有擁有一定棋藝的人,才配跟人家談下棋的禮儀,像你們這種下棋也是丟人的棋手,有什麽資格稱為棋手?又有什麽資格跟我談禮儀!我要是你們的話,現在都不敢出來下棋,直接在家裏閉關練個十年,跟得上大家的水準了,才好意思出來!”


    “自以為是!”希北風冷冷道。


    “是不是自以為是,你讓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薄交道不以為忤,反而嗤笑道:“還是說,你怕這必敗的局麵,真的讓我扭轉了,顯得你很沒有用?”


    “住口!”


    方或突然怒喝道:“薄交道,你夠了吧,要針對也是針對我,何必把外人牽扯進來!”


    “嗬嗬。”


    薄交道笑著道:“你有什麽資格讓我針對你?圍棋一道,我走了一百步,你也就走了三十步,遠遠落後我七十步,你覺得我有必要針對你?隻不過是看你一直沒有什麽長進,好心過來指點你一二,好讓你意識到,有些人即便再努力,也不會取得什麽好成果的。與其當我的陪跑,不如就此斷了心思,迴去料理家中的瑣事,或許還能在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方或死死地攥著拳頭,嘴唇動了動,始終無法開口,他有信心,早晚有一日定能迎頭趕上,然而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卻讓他沒有底氣在“對手”的麵前說出這句話!


    沒錯,雖然他把人家當成目標,當成大敵,但對方卻很可能隻把他當成一個笑話,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突然讓他有一點自嘲,自己是不是太過一廂情願?


    “口口聲聲說不針對人家,不過這做的事情卻跟說的完全不一樣,又該怎麽解釋呢?”希北風忽然開口,嗬嗬地笑著,有些人就喜歡這樣,口嫌體直,嘴上說不要不要,身體卻主動配合起來。


    當然,這個問題絕對不包括那種男女之事。


    最惡心有人居然認為女人產生身體反應,就是想要主動配合,希北風特別想揍這種人兩拳,揍到他哭天喊地為止,這就是特麽的身體反應,這特麽的是自然反應好不好,但這種自然反應跟內心的想法,有什麽太大的關係嗎?


    有人拿著槍頂著你腦袋,你特別不想慫,但還是忍不住閉眼睛,這不就是自然反應,難道還能說你是真的慫了?


    顯然不能。


    但偏偏就有人喜歡拿女人的身體反應來說明一個女人的心理狀態,對於這種人,希北風是打心眼裏鄙視的,要麽是無知,要麽是故意攪渾水,其心可誅!


    不過相對誅心而言,希北風還是更喜歡消滅敵人的肉體。


    辯論是沒有什麽作用的。


    當然,如果能辯得氣死對方,就是例外了。


    對於故意搞事情的人,第一選擇是滅了對方,第二選擇是讓對方閉嘴,第三選擇是自己默默走開免得被臭死。


    希北風現在對於搞事情的薄交道,滅口的心理還談不上,隻是想讓對方閉嘴滾蛋,至於默默走開的話顯然不行了,因為薄交道除了動嘴,還動了手,把爪子伸進他的棋盒,隨意地擺布他的棋局,這簡直是侮辱!


    薄交道同樣感覺受到了侮辱,竟然有人懷疑他針對方或,雖然事實很可能還真就是這樣的,但是這種事情他從潛意識裏就不會承認,現在被人如此譏諷攻擊,心裏不覺惱火起來,道:“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故意針對,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希北風淡淡道。


    薄交道臉色開始變得有點陰沉,區區一個臭棋簍子,居然擺出這種態度!


    在一邊看了一會兒戲的白多義終於也開口,跟著希北風一唱一和道:“沉默了,估計就是默認了,心裏清清楚楚,嘴上就是不說清楚,一個勁地標榜自己品德高尚,卻又一邊幹著沒有下限的事情。不就是覺得自己下棋厲害嗎,有種到旁邊去,跟勞資來一局!我倒要看看自詡高手的這位薄兄,到底會不會下棋,會不會下臭棋!”


    “狂妄!”


    薄交道怒聲道:“你們不配跟我下棋!”


    “既然不配,你還死纏爛打地在這兒纏著要跟方兄下?”希北風搖搖頭道。


    薄交道一時間也蒙了,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就……這麽走了……


    希北風和白多義兩個人無語地對視一眼,隨後齊齊搖頭,世間奇葩何其多,還以為要開戰了,結果就這麽灰溜溜地滾蛋了,莫不是下棋下成了傻子?這不太可能吧。


    方或望著離開的薄交道,一時間也是興致缺缺。


    瞧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希北風不禁笑道:“好了,不要被這些無聊的人影響了,反正他已經滾蛋,咱們接著下完這一盤就是。喏,輪到你下了。”


    方或楞了一下,看著棋盤道:“你不把他下的子拿起來重新下?”


    “咳咳。”


    希北風厚著臉皮道:“他這一手,跟我想的一樣,就這麽下好了。”


    方或額頭冒出黑線,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隻能好笑地拿起棋子繼續下。


    白多義滿頭黑線地在邊上,笑也不是,說也不是,隻能無語地搖頭,反正希北風臉皮夠厚就行,剛剛還一副要跟別人狠鬥的樣子,現在居然接受了人家的遺產。


    希北風麵對兩個人的古怪目光,老臉還是稍微有點掛不住的,不過這臉皮厚才能混得好,反正又沒有傷天害理,就當是從那個薄交道那裏拿了點精神損失費便是。縱然是敵人,能參考借鑒的戰術,還是要學習的,若是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自是最痛快不過的事情。


    然而,很可惜。


    薄交道說棋局還有逆轉的機會,希北風卻根本看不到那種希望,又下了十幾二十手後,終於隻能投子認輸,算是結束了一盤難受的棋局。


    方或也大鬆了一口氣,如果說跟白多義下棋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是蒙的,那麽跟希北風下棋的時候,就真的是太考驗耐心了,很多時候他都替希北風捉急,很想喊一聲,丫的這棋還能這麽下?


    當然,這一句,肯定不是褒義。


    不過,如果讓希北風聽見了,還是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


    “咳咳。”白多義咳了兩聲,心疼地看著方或道:“今天的棋,我看就下到這兒吧,棋院挺大的,我們隨便走走散散心。”


    方或幹笑了兩聲,望了眼同樣是這個意思的希北風,連忙起身,第一次覺得下棋,也是一件不那麽輕鬆快樂的事情。


    臭棋簍子不是沒有見過,但已經很少跟臭棋簍子下棋了,更不用說是跟白多義這樣氣場強大到能影響對手的臭棋簍子下棋。下完後還基本沒有休息,就跟下一個臭棋簍子下,中間還讓人攪合了一下,現在想想,心還真累。


    歎了一聲,他便把紛雜思緒甩開,重新露出笑意,客氣地帶著兩個人遊玩起來,不過棋院裏景色雖然不錯,但最吸引人的果然還是散落在各處的棋局。


    “怎麽感覺好像人都跑光了的樣子?”方或望著周圍,幾乎找不到什麽人影。


    他心中正疑惑著的時候,便聽見遠處有人喊了他一聲,道:“方兄,快去館主那兒看大戲!”


    “大戲?”方或正要問,那人卻已經跑開,隻留下一個背影。


    希北風笑著道:“可能是有什麽精彩對決吧,反正來都來了,見識一下這雲煙棋館館主的實力也不錯。”


    白多義讚同地點頭道:“沒錯!”


    方或聽到兩人這麽說,自是高興地點頭,領著兩人一起過去,沒多久就到了擠滿人的大堂外麵。


    “棋館雖然大,但是這大堂,看起來,還是小了點。”白多義感慨地道,看著那麽多的人,他就不想往裏麵擠了。


    方或幹笑道:“本來這大堂就不打算容納太多人的,準備辦什麽比賽的話,也是找個清涼的日子,在外麵院子裏臨時把場地弄起來。”


    希北風微微點頭,道:“不過現在這個樣子,我看我們就不湊那熱鬧了吧?”


    方或有些糾結,猶豫了一下,道:“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兩位兄台先在這裏等著。”


    希北風和白多義笑了笑,等著他去打聽消息。


    不久之後,鑽進去的方或終於又鑽出來,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甚至於抓著白多義的手道:“知道嗎?你們擎天城四方棋館的館主齊四方帶著人過來了,現在兩個棋館的棋士正在切磋,老中青三代齊齊上陣!”


    “哦……”


    白多義楞了一下,隨後瞥了一眼希北風,很是無語的樣子。


    希北風無奈攤攤手,要說進去沒必要,要說躲遠點更沒有必要,而看著方或的心思,他也不好意思掃了人家的興,便道:“現在想參加似乎已經不能了,不知道方兄是要再擠進去看還是?”


    “當然要進去看,如此機會,是在太難得了!”方或激動地道,若不是跟白多義和希北風有所約定,他進去了就不會再出來。


    白多義歎了一聲,隻能認命地和希北風,跟著方或一起擠進去,途中狼狽不堪,還挨了兩腳。


    不過擠進人群中之後,就霍然開朗了。


    這是兩個棋館之間的交流,所以沒有人在中間走來走去,大家想看也就是再外圍看著,如果實在受不了的話,則可以到各個偏廳裏去看看別人的實時講解。


    其實,進來之後,希北風就意識,可能是被人坑了,不過誰讓方或想親眼看著,他也就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還掃興了。


    白多義在外圍,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各種老貨,包括他爺爺就不用說了,還有一些個讓人討厭的人,穆臨、任拳、肖人,這幫子小人都在,不過還沒有資格下場。唯有一個趙一等,正跟另外一個討厭的人下棋,而且似乎是陷入苦戰之中。


    隻見趙一等眉頭蹙成川字,而他對麵的青年,一雙狹長的眼睛,正透露著殺意,似乎像是一條正要吞食獵物的蟒蛇。


    “薄交道!”白多義呢喃著,雖然他討厭趙一等,但是也知道趙一等算是有兩把刷子的,如今麵對薄交道這個討厭的家夥陷入苦戰落入下風,還是讓他的心情挺複雜的,不過更讓他複雜的是周圍的議論聲。


    “還是薄兄厲害,接手了一個必敗的場麵,愣是逆轉過來。”


    “那個趙一等怕是要哭了,以為穩贏,居然讓薄交道中途插手,還放言輸了就不再下棋了!”


    “哈哈,那位趙兄,現在腸子恐怕是悔青了。”


    低低的聲音,沒有逃過方或的耳朵,他的心裏十分複雜,若是之前希北風的棋,也讓薄交道中途接手,恐怕他現在說不定也跟那個趙一等一樣了。


    希北風的心裏很不爽的,其實無論哪個家夥贏了他都不爽,隻是薄交道用了中途接手別人棋局的方式大出風頭,不禁讓他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心裏就變得更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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