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光是聽了就想吐的故事。可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居然也有人想著法子去美化,若說是其餘孽也就算了,但若是那些被迫害百姓的後代,就不知道腦子是長在哪裏的。”


    希北風有些自嘲地笑道:“都說屁股決定腦袋,可惜就是有種人,既不管屁股,也不管腦袋,聽風就是雨,拿著鹽巴往老祖宗的傷口上撒卻還不自知。反正老祖宗們都已經死了,鹽巴撒上去根本沒有人會喊疼。”


    “何等愚昧!”白多義眼裏不禁露出一絲鄙夷,發自心底對於這種人蔑視。


    “跪得久了就站不起來,被人加害久了便習慣了,甚至於給兩口吃的,跪著的人就會感恩戴德。”希北風諷道:“不止身體是奴隸,就連內心都成為徹徹底底的奴隸,或許這也要歸功於那些獸人兩三百年的統治吧。”


    白多義沉默片刻,道:“即便是兩三百年的統治,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把自身被壓迫的事實給忘記!更不可能反過來為侵略者粉飾侵略史!”


    “所以認真為他們粉飾的人,顯然就是所說的有點腦子的人以外的人。”


    希北風搖頭道:“不過他們也不是天生地蠢,隻是兩三百年的統治間,民族的脊梁骨被一點點打斷磨碎成粉末,被人從高高的雲端拉下去,踩成了比地上灰塵還不如的卑微蟲子,隻能在陰暗的地麵下苟延殘喘。”


    “如果這樣的曆史真的存在,或許曆史這種東西全部覆滅了也不錯。”允兒忽然道。


    就連白多義都覺得這話似乎有點道理,不禁微微點頭道:“可能吧。”


    希北風搖頭道:“不,正是這樣的屈辱曆史,才需要永遠地記住,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今時今日的一切是一群人拚了命奪迴來的,今天的脊梁骨是被打碎過被磨成粉末後,重新用血和淚慢慢重鑄起來的。涅槃前的痛苦,該被永遠記住,做人不能忘了根本,更不能忘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同樣的事情又會以另外一幅模樣出現!”


    “總覺得,北風兄似乎很有感觸一樣?”白多義忽然有點疑惑,雖然他聽到這樣的故事同樣憤慨,但是希北風說起來更像是有類似的經曆。


    “隻是,稍微經曆過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對於這種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才好像有更深的感觸一樣。但事實上,那樣屈辱的曆史我自然不可能經曆,那樣的曆史早就被人故意遺忘到角落了,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樣,沒有多少人覺得應該去深思,一個個都覺得就算是屈辱地黑暗史又怎麽樣,關他們屁事啊!”


    希北風自嘲地道:“像我這種人,估計在他們的麵前,隻能被送上四個大字,神經病啊!”


    “簡直……”


    白多義想說不可理喻,但卻覺得這四個字太不夠分量了,完全不足以表達他心中的憤慨之情。


    允兒在一邊倒是眼睛忽然有點紅了:“雖然北風公子說的曆史國家民族,允兒估計一輩子都是無法真正體會的,但是說到世間不可理喻之事,允兒卻多少能體會那種心情的。”


    希北風望向允兒,眼裏是鼓勵之意,這樣一個從青樓脫身後,卻發現無處可去,最後又隻能迴到青樓的人,或許可以說她不夠勇敢,但她的脆弱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硬生生打擊出來的。


    見嬌滴滴的允兒眼裏含著淚,白多義作為一個男人,很自然地產生了憐惜之情,望向這個沒事過來打擾他們下棋的人之時,神色不覺之間變得溫柔許多。


    允兒抽了抽鼻子,自嘲地笑著道:“我想找個地方說理,沒有地方可以說,我想找個人聽,可人家聽完了卻隻會罵我。我憋在心裏不說出來不痛快,說出來被人罵了更不痛快,憋屈得想找個地方好好吼兩聲,但是吼出來卻發現那麽無力。久而久之的,不願意辯解,更不願意吼,隻能聽著其他人罵跟自己一樣的人,假裝什麽都聽不見。”


    “該有酒!”


    希北風望向站在不遠處的丫環,很快桌子上就多了一壺酒,親自斟了三杯酒,他端起一杯敬白多義和允兒:“雖然你們可能無法明白我想說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你們都聽了我這個煩人的人嘮嘮叨叨許久,這一杯酒敬你們!”


    “喝!”白多義豪爽地一飲而盡。


    允兒陪酒陪習慣了,酒量說不上真有多好,但是喝起來同樣不含糊。


    三個人各有各的心事,喝著各自的酒,品著各自的辛酸與苦痛。


    大抵隻有白多義算是比較好受的,起碼他總算找到了棋友知己,以後想找個人下棋,不用再跟瘟神一樣被人躲著,不用總把目光瞄向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棋簍子,搞得好像他求著那些人下棋一樣,盡管事實可能還真就是如此,但他實在太煩這種事情了。


    大白天的酗酒,一直喝到下午,三個人都覺得差不多可以得了,希北風也終於開口放過兩個陪酒的,現在迴去是不可能了,繼續下棋更不可能,於是乎就隻能在這青樓裏找個房間睡覺。


    “來青樓睡覺的,恐怕僅有你我一家。”白多義好笑地道。


    允兒喝得小臉紅撲撲的:“要不兩位公子宿在小女子的房間裏如何?”


    “你不是賣藝不賣身嗎?”白多義調侃道。


    允兒目光有點火熱地瞧著白多義和希北風,哈哈笑道:“是啊,賣藝不賣身,不賣啊。”


    希北風滿頭黑線,終於忍不住說道:“婁皓日那混蛋幫你贖身,可不是為了讓你在不開心的時候,隨便找個人就交付終生的。而且攤上我們兩個的話,恐怕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他可能隻愛下棋,我可能什麽都不愛。”


    允兒楞了一下,眼裏有些許驚訝,不過卻毫不在意地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希北風心說好大膽的丫頭居然敢調戲兩個男人,但很可惜他隨時都能不吃這一套,這個時候也不想吃這一套,便隨意地擺擺手道:“你迴自己房間用手慢慢玩吧。”


    “……”不止允兒無言以對,就連白多義都直接蒙了。


    “好了,各迴各房。”希北風並不尷尬,反而鄙視地看著兩個人。


    自此,一場鬧劇終於可以收場了,三個當事人各自迴去歇著,反而是一直遠遠瞧著他們的老鴇獨自在樓中淩亂,差點沒想找兩個姑娘送進希北風和白多義房裏,好歹給撈上一把再說,別讓肥鴨子到了碗裏又飛出去。


    然而,這兩位客人連允兒這種層次的都不要,白白送過去後不合心意,又怕是會惹惱兩人,反而不美了,所以最後她也隻能無奈地看著而已。


    另一邊,四方棋館內,關於布局的交流正在火熱進行中。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莫憐兒與姚悅墨的一局,此時莫憐兒的身份已經暴露,大家都知道了此莫憐兒即是那個因貌醜而整日以黑紗遮麵的才女莫憐兒。


    至於另外一個人姚悅墨,大家也從婁皓日的口中得知其真實身份,原來是破滅的雲煙城中年青一代最強棋手,同時其實力在雲煙城中也是一流,被認為是早晚成為雲煙城棋壇第一人的棋手。


    韓老頭看著兩人的對局,時不時地點頭,呢喃著道:“其實兩城之間早就該開始圍棋交流了,棋藝本該是互相交流提升的,而不是單單把拿得出手的棋局拿出來傳閱,好像是在看到底誰能下去絕世棋局一樣。”


    孟老頭不禁揶揄道:“難得韓老頭如此說,不過我記得某人年輕的時候,怎麽說就旁邊那個破城能出什麽高手,幾個棋譜一看便知水準一般,若是跑過去對局的話就太看得起他們麽了!乃是我輩棋手之恥!”


    “……”


    韓老頭無話可說,心裏有些複雜,兩城之間雖然算是相鄰,但關係處得並不好,兩個棋壇根本沒有多做交流,而他當時說出那話來,除了真的是年輕氣盛,覺得不弱於同輩任何一人,也是受了其他人的影響,前輩們指著棋譜品頭論足,都說那邊是渣渣,他們一幫年輕人也就跟著鄙視了。如今,終於為年輕時候的狂言付出代價。


    無奈地哼了一聲,他鄙夷地看著孟老頭道:“那種話,我記得你也多多少少說過,隻不過你棋藝向來不佳,不敢說得太狂而已!”


    “哪裏的事情,分明是我謙虛!”孟老頭強詞奪理,並不想繼續糾纏下去,趕緊扯開話題道:“以後大把交流的機會,還是先看看兩個女娃子的棋吧。”


    韓老頭無語,隻能將視線轉移。


    婁皓日看著兩個女的下棋水準超過他一截,臉色不由得有點發苦,在看冬靈在一邊捂著嘴偷笑,不由沒好氣地道:“你下得比她們好?”


    “這個……倒沒有。”冬靈沒好氣地道,她跟婁皓日也就半斤八兩,對上才女莫憐兒和姚悅墨兩個,根本就沒有勝算。


    茅依依好笑地看著兩人,卻是不經意間想起了另外一個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婁皓日:“那個混蛋在哪裏?”


    “那個混蛋?”婁皓日蹙著眉道:“如果是說北風兄的話,最近他好像是有點兒忙的樣子。”


    “又忙著逛青樓?”茅依依黑著臉道。


    “大白天的,這個怎麽可能呢?”婁皓日幹笑著道,但說這話的時候,其實真沒有多少底氣,徹夜不歸,說不好還真就是睡在青樓裏了。


    “是嗎?”茅依依將信將疑,最終還是選擇擱置,心想大下午的,逛青樓?不太可能吧,要逛不也得晚上逛才是。


    婁皓日無奈地給冬靈打了個眼色,帶著她趕緊溜到一邊兒去,要不是羅小黑還在癡迷地看著莫憐兒和姚悅墨地棋局,他現在就想帶著兩個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否則的話總是躲著茅依依,說不準會被看出來點什麽,到時候希北風還不滅了他。


    不對,到那個時候,恐怕是茅依依滅了希北風。


    話怎麽說來著,我跟你玩得正開心,你卻在背地裏開心地玩我閨蜜?


    呃——


    一想到這種事情,婁皓日不禁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幹笑兩聲,還被冬靈古怪地看了一眼,隻能溜到角落裏糾結地等著,他心想等那兩位才女的棋局完了,非得拉著羅小黑離開不可。他寧願茅依依殺到家裏去,堵著希北風不出門,也不想在希北風不在的時候,一個人心虛地麵對茅依依。


    他真是太冤枉了,明明腳踏兩條船的人不是他,但在這裏被良心折磨的人卻是他,反而希北風那個混蛋說不好現在正在哪裏開心著,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希北風可不知道婁皓日受他的連累,而估計就算知道的話也不會趕過來救人,沒錯,他憑運氣躲出去了,幹嘛還要傻乎乎地跑過來,有個人頂雷沒什麽不好的,更何況是白吃白喝白住的婁皓日,幫自己分擔一點兒罪理所應當啊!


    可憐婁皓日擔驚受怕,希北風卻睡得舒爽,一覺就到了晚上,若不是被白多義拉起來,恐怕還能繼續睡下去。


    白多義苦笑道:“我今晚得迴家了,北風兄是現在跟我一起離開,還是……”


    “你走了,我留著也沒有意思,索性一塊兒走就是。”希北風打了個哈欠道:“不過肚子有點餓,咱們先吃點還是?”


    “也行。”白多義一口答應,吃個飯不需要太長時間,而他隻要晚上迴去就行,至於晚了點倒是不怕的。然而,他卻沒有料到,正是這樣一個決定,又讓他稀裏糊塗地迴不了家。


    希北風毫無顧慮,就拉著白多義喝酒,旁邊又有允兒作陪,三個人喝得開心,卻是沒有關注到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鴇已經在外麵笑成傻子了,她這裏距離頂級青樓還有些差距,但沒有想到今晚卻有許多看起來就不平凡的人過來,一個個道貌岸然得讓她快吐了,但想著兜裏都是不差錢的,立刻又把想吐的東西吞迴去,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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