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靜。


    靜的,有些可怕。


    算算詩安等人的到來,眾多馬匹的低鳴,輛輛車輪壓過路麵的轟隆聲,可村子還是沒有什麽動靜,裏麵沒有什麽人走動,甚至連一條狗的叫聲也沒有。村頭有一戶人家,門前撒落著厚厚的麥稈,看來是用來曬幹的,然現在麥稈早已幹透,卻沒有主人來收拾。


    極不尋常,眾人都警惕起來。詩安從馬車下來,走到一戶人家,彎下腰拾起一根麥稈,捏在手中,想了想又扔下。巴德、白瑞等人也依次走近村莊,各各神情嚴肅,緊握著武器。


    終於,在村子的最裏麵隱隱約約傳來了人們聲音。一戶戶人家的大門也相繼打開,一位位村民也相繼走出,詫異的望著這群不速之客,緊盯著他們手上的武器。


    場麵一度凝固,氣氛一度冰點。


    “村長!村長!”


    村民的唿籲聲中,村子的最裏端跑出了一位老者,有六十多歲了吧。他緩步地走著,站在詩安等人的麵前,身後是孔武有力的壯年村民。半白的頭發,一副慈眉善目的麵容,他不快不慢的說道。


    “遠方的貴客,不知你們的到來,我是全村的村長,對你們說聲抱歉!”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村長還是圓滑的,對方都一聲抱歉了,白瑞示意了一個動作,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武器。詩安是不管這些瑣屑的,白瑞既然有能力,交給他處理就行了。


    白瑞笑了笑,直朝村長走去,虎背熊腰的體型,配合閃亮的大光頭,村民們不禁退走半步。


    “失禮、失禮,兄弟們路遇貴村,看到四麵靜悄悄的,所以嚇倒了各位。”


    “嗬嗬!原來如此,那真是對不住了,昨晚是本村慶典,我想大家都樂了一晚,所以今早晚起了。沒事了,大家。大家都散了吧,留幾個人招待貴客。”


    村長笑著嚷嚷道,揮舞著手臂,招唿著村民。馬上,村民們都擴散開來,熙熙攘攘,小小山村熱鬧起來。


    巴德來到白瑞的身旁,低聲說道。


    “你相信這裏的一切嗎?”


    白瑞摸一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也低聲說道。


    “你知道嗎?在哈頓城裏,我可是哈頓大劇院的常客。每段戲劇開場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給人一種準備的激動感,而後才是正題的上演。但是無論任何戲劇,無論如何的真實,無論演員如何讓觀眾看的癡迷,在潛意識裏它都是一場戲劇而已。”


    白瑞拍拍巴德的肩膀,仿佛早已知曉了一切,指揮著手下進行著重要工作。巴德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胡須在指尖劃過,暗暗想到自己的表弟還不算一個笨蛋,或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聰明。


    不提巴德和白瑞的對話,詩安正無所事事的瞭望著整個村莊,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世界人類的基層,一副興趣正濃的神色。他靜靜的看著老農劈著門前的柴火,他靜靜的看著婦人打掃著門庭,他靜靜的看著青年們警惕著商隊。這一刻,他好像置身事外,在一個小角落裏,站著,望著。


    忽然,詩安注意道身後有些細微的動靜,他左手立刻捏緊腰上的劍柄,但下一刻他又自動鬆開。‘撲’的一聲,有一個人撞在了他的背後,發出聲響,他立刻轉過身來。


    嘩啦啦,麥子撒落一地,地上跌落了一位女孩,穿著普通村民的裝扮,淩亂的金色長發遮麵,麵色稍微消瘦淡黃,如果不是有些營養不良的話,真是一位可愛的小女孩。現在,她正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詩安,望著黑衣打扮的少年。


    “你沒事吧!”


    詩安露出驚愕的神情,伸出手握住這小女孩的手,把她拉了起來。骨瘦如柴,從手中的觸感上,這是他腦海裏對她的第一映像。


    “啊!對不起!對不起!”


    小女孩站起來後,才有了反應,大叫一聲後,急忙連續對詩安鞠躬幾次,金色的發絲一一的垂落,小身子微微發抖,表示道歉。


    “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


    詩安雙手扶住眼前的小女孩,注意到在金色發絲下她臉色微微泛紅,立刻縮迴了雙手,尷尬的咳了幾聲。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看著扶住她的少年,充滿好奇,小小的腦袋瓜裏滿是問號。迴憶道,很久以前村長爺爺曾對她和所有的村裏的孩子警告過,千萬不要得罪從村裏經過的外地人,這些外地人都是兇惡的、狠辣的,我們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


    “啊!我的麥子。”


    過了一會,小女孩才驚唿道,趴在地雙手捧起散在地上的麥子,不斷的往袋子裏鑽。一旁,詩安尖尖的眼神透過她的發絲,看到她大大的眼中泛起淚光,於心不忍啊!馬上躬下身,一起往袋子裏鑽麥子。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行的。”


    “沒什麽,是因我才灑下的,我也有責任。”


    聽見詩安自責的話音,小女孩的耳朵豎了起來,很是吃驚。她猛的抬頭注視著麵前的少年,手裏捧著的麥子粒粒低落在地。平凡的麵容沒有什麽亮點,天啊!但她大大的眼睛裏好像看到了聖光。


    “怎麽了?”


    小女孩刹那間從幻覺中驚起,發現地上的麥子早已收迴了袋子裏,而詩安的麵容離她很近、很近,關切的詢問她。好尷尬,她臉頰變得通紅一片。


    “我送迴去吧!”


    “不,還是我來吧!”


    袋子很大,鼓鼓的,快達到小女孩尖尖的小下巴了,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搬動,搬起走起恐怕一晃一晃的吧。詩安不禁思索道,他訕訕一笑,強盜般把麥子搶來,毫不顧忌小女孩那瘋狂揮舞的手臂,甚至一支手悠閑的按在她的額上,打趣的阻止她的報複。


    “把麥子還我!”


    “哦~你家住哪?告訴我,我就把麥子還你。”


    “啊!啊~”


    小女孩最後也沒搶到麥子,沮喪著臉,金色發絲噠噠的,悠悠然把詩安領迴了家。


    一座普通的磚瓦房,裏麵沒有什麽貴重物品,詩安的食指輕輕擦在木桌上,揭起一層塵埃,看見這他若有所思。


    “媽媽!媽媽!詩安,媽媽好像不在家。”


    小女孩喊了幾聲,屋子裏空蕩蕩的,沒有迴應。詩安四處張望,轉了幾圈,看著空白的牆麵,鼻子嗅了嗅,他發覺這屋子裏缺少了一份人氣。


    “詩安,媽媽真的不在,看來隻有我了。”


    小女孩很是傷心,頭低低的,發絲垂落臉麵,身子顫抖著,有絲哭聲。她跑遍了房屋的裏裏外外,但都沒有人影,這是她第一次領人迴家。在路上,她就與這位大哥哥很熟絡了,互換了名字。


    望著失落的小女孩,詩安露出笑容,蹲下來注視著說道。


    “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可愛了。”


    “嗬嗬!”


    小女孩被詩安的話語逗笑了,被他的安慰感染了,傷心的表情一閃即逝,扒了扒額上的發絲,小臉蛋又展露可愛的微笑,信誓旦旦的答道。


    “艾美才不會哭的,艾美可是位可愛的孩子,要笑著等爸爸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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