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沒有?”嶽穎愈發氣憤。她前傾身子,諄諄告竭,居然一副苦口婆心的長者模樣:“娘親,既然你已經嫁做人婦,就該謹守婦道。不管以前的男人有多好,你現在都該忘掉他!你是爹爹的王妃,就該一心一意的對待爹爹。你怎麽能偷藏舊情人的畫像,隔三差五的拿出來偷偷懷念?”


    白婉玲總算有點醒悟。她看著手中畫像,哭笑不得:“你是懷疑,畫像裏的男人,是娘親以前的舊情郎?你怎麽會這樣想?”


    “難道不是,”嶽穎非常懷疑的樣子,“你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拿出畫卷,展開注視,默默發呆。而你每次看畫像,爹爹就更不高興。你們最近時常吵架,難道不是因為他?”


    “你……”白婉玲又好氣又好笑。她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隻覺滿腹心酸。


    白婉玲最近跟丈夫的關係鬧得很僵,事情的確跟杜深有點關係。當初,白婉玲從大正覺寺迴來,就把遭遇杜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丈夫。


    丈夫聽聞以後,半信半疑。燕王嶽子峰,對杜深的“預言”並未盡信。他當然也就不願妻子修習杜深贈送的功法,也不願妻子使用淬煉血脈的丹藥。然而,白婉玲為女兒的前途著想,偷偷使用杜深贈送的功法和丹藥。


    當然,幫助白婉玲延壽的丹藥。嶽子峰驗證以後,並未禁止。


    等到嶽穎出生,那純正的妖族血脈,給嶽子峰當頭一棒。他雖然相信杜深的預言,卻又不願意女兒按照杜深的安排成長。嶽穎雖具妖血,身體和樣貌卻是平常的人類。嶽子峰哪裏願意自己女兒修習妖族功法,越來越不似人類,最終成為潑天大妖?


    嶽子峰隻想隱瞞嶽穎的異常,讓她平平常常的過完一生。白婉玲卻不這樣想,她期望女兒最終能夠成仙得道。


    兩人的矛盾,就此開始。初始隻是互相說服,現在爭執到偶爾吵架。


    白婉玲畢竟深愛嶽子峰。丈夫的意願,她又豈能不在乎?所以,麵對丈夫的勸說,她時常動搖。每當這時候,她就會不自覺的拿出杜深的畫像,迴憶當初在寺廟裏的交流,也是希望杜深再次出現,為她指點迷津、堅定信念。


    至於杜深的畫像,白婉玲碰到杜深的當天,就親自描繪下來。她一方麵是出於記憶杜深的容貌,方便日後相認。另一方麵,未嚐沒有借助畫像,打聽杜深底細的心思。


    隻是,白婉玲是妖族出身。從小隻知練氣打坐,雖也識字,卻沒怎麽學過作畫。她雖然是修士,有術法輔助,終究與杜深接觸短暫。而且,東方的毛筆畫,先天就重意境和神韻,不似油畫和素描那般細致肖似。


    所以,白婉玲所畫的全身像,也就與杜深本人有八成相似。用來找人、打問,未免勉強。


    白婉玲收藏畫像,未嚐沒有心存感激的意思。沒想到,嶽穎卻胡思亂想,把白婉玲夫婦的失和,揣度到男女情事上麵去。


    白婉玲苦笑,隻能無力的解釋:“穎兒,你誤會啦。這卷軸所畫,並非娘親的舊友,而是一位高人前輩。”


    白婉玲沉吟,想及杜深當初的說明、叮囑。她放棄詳細解釋的打算,隻籠統說道:“反正,娘親收藏此畫,隻是因為敬重他。而非什麽忘卻不了昔日舊情。”


    白婉玲單手拿畫,高高舉起。她把嶽穎拉到身邊,讓女兒麵對長長的畫卷。她鄭重其事的道:“嶽穎,你牢牢記住。畫裏的人,對咱們有恩,你以後遇到……”


    嶽穎輕輕掙紮,插話詢問:“什麽恩?”


    白婉玲蹙眉一想,迴答:“再造之恩。”


    嶽穎莫名其妙:“怎麽再造?”


    白婉玲短暫沉吟,忽然惱火的訓斥:“你問那麽多幹什麽?總之,你給我記好啦!以後如果遇到畫中的人,你一定要像對待父母、老師一樣,對他尊敬。如果他有什麽要求,隻要不過分,你一定盡量滿足他。”


    嶽穎不耐煩,故意抬杠:“怎麽才算不過分?”


    白婉玲感覺疲憊,蒼白的解釋:“這得你自己衡量,隻要不是……”


    “我自己衡量,”嶽穎使勁掙紮起來,“娘,我覺得你現在的要求就很過分!你又不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就讓我給別人為奴為婢!娘,你老實告訴我,畫像裏的男人,真不是你的舊情郎?”


    白婉玲無力的沉默片刻,才認真搖頭:“真不是。”


    嶽穎高興起來:“那好,娘親,如果真不是。你就把畫燒掉吧!省得爹爹老是生氣。”


    白婉玲魂不守舍的歎氣:“問題不在這裏。把畫燒掉也沒用。”


    嶽穎又生氣又著急。她拉扯白婉玲的衣袖,輕輕搖晃:“娘,是因為你的心裏還裝著那個男人?你怎麽能這樣!”


    白婉玲啞口無言,心情複雜。她沉默良久,才道:“都說不是什麽情郎,你怎麽就不信?好吧,我燒,我燒掉就是。”


    白婉玲將手中畫卷高高拋起。畫卷緩慢飛遠,燃燒起來。幾個唿吸,畫卷燒作灰燼,輕飄飄的散落地上。


    嶽穎見狀,不由輕輕拍手:“太好啦!這下,爹爹會跟娘和好吧?”


    白婉玲輕聲答應,黯然神傷。


    與此同時,遙遠的北方,某處荒山野嶺。


    杜深停止飛行,懸停半空,轉身麵對追來的八個人影。


    向公明帶領眾人,抵達杜深數米外。他陰森的道:“杜師弟,你雖然稟賦超凡,可惜修為太低。我等擅長追蹤技法,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擺脫不了我們的追蹤!”


    杜深連接之前分散出去的數十隻幽鬼,查看周圍是否存在別的修士。他故意拖延時間:“各位師兄、師姐,何苦死死追逐?你們有何要求,盡管明言!”


    向公明等人追逐杜深,已經快要一天一夜。他們雖是修士,此時也感覺心力交瘁。向公明直白的道:“杜師弟,聽說你手中有一大筆……”


    向公明正在陳述,周圍突然出現密集的人影。杜深放出1200隻吸血鬼,將向公明八人團團包圍。


    杜深有心驗證自己學習陣法的成果。他驅使吸血鬼,擺出迷蹤陣和鎖金陣。他將兩種陣法混合使出,驅使吸血鬼從不同方向偷襲向公明八人。


    吸血鬼雖然驟然出現,仍然未能打個措手不及。向公明等人及時使出飛劍,互相照應。八人的飛劍,或為金色,或為青色,或為紅色。就連修為最低的劉碧蓮,也全力驅使飛劍,提供寥寥的助力。


    吸血鬼僅僅相當於先天大圓滿的煉體修士。向公明八人,大都為築基中後期的修為。更何況法器對陣煉體士,先天占據優勢。向公明等人的飛劍,來迴飛舞,形成堅固的防線,使吸血鬼無法寸進。


    杜深已經暗自滿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布置,產生微弱的陣法之力。這種力量雖然微弱,卻極大壓製向天明等人的發揮。若是沒有陣法配合,飛劍對陣吸血鬼,輕鬆得猶如砍瓜切菜。此時因為陣法附加,吸血鬼的損耗,至少減少七成。


    按照此時的情況,杜深不需要動用假丹,光靠陣法驅使吸血鬼,就能耗光向天明等人的真元,輕鬆將之殺死。當然,前提是,向公明等人沒有越階的法寶。


    向天明等人擠在一起,感覺敵人沒有窮盡,四麵八方都是致命危險。八人不得不竭盡全力,把飛劍驅使的密不透風,以保護自身。


    此種消耗,自然非常巨大。也就三五分鍾,眾人就感覺真元消耗大半。劉碧蓮最是不濟,驅使飛劍胡亂碰撞,竟已破不開吸血鬼的身體。


    八人都有底牌,但都來之不易。眾人不由把希望寄托向天明身上。幾個修士接連傳音催促:“師兄,杜深傀儡太多,快使用法寶,趁早破開為妙。”


    使用法寶,消耗甚大。向天明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他傳音給六個同伴:“你們注意接應我。”


    向天明的飛劍猛然停滯,向後飛迴。他的手中出現一把灰黑戒尺。向天明用力一拋,戒尺轉眼變大,十多米長短。戒尺於半空一拍,發出悶響。空中的吸血鬼仿佛蒼蠅、蚊子,撲簌簌的大量掉落。


    陣法因此出現大片空隙,向天明等人劍光一卷,就想從空隙裏飛出。


    杜深放出更多的吸血鬼,形成更大的牢籠,將向天明等人困在中間。杜深正要壓縮吸血鬼之間的距離,重新將向天明等人擠壓一起。遠處的天空出現一道青色劍光。


    劍光好似發現這邊的動靜,偏轉方向,迅速飛來。杜深略微放鬆對陣法的控製,暗自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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