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深走進門,與韓丁寧見禮。屋中還有韓超作陪。三人簡單寒暄,分別落座。


    “韓道友,實在抱歉,”韓丁寧飽含歉意的樣子,“因為我們韓家的事,把你牽連進來。事關重大,還請你詳詳細細的描述一下,你當初離開韓家以後的經曆。”


    杜深點頭,按照編好的腹稿,娓娓陳述起來。


    韓丁寧兩人靜靜聆聽,偶爾開口詢問。兩人一時找不出破綻,隻覺得杜深年輕氣盛,一心證明自己,才會被元道成擒拿。


    杜深講述完畢。韓丁寧兩人狀似走神,暗自思忖。


    杜深等待一陣,正色道:“兩位前輩,請恕在下鬥膽直言。元道成好似貪圖貴府的什麽寶物?元道成前輩可是金丹修士。不知貴府可有對策和把握,解決眼前的難題?”


    韓丁寧兩人對視一眼。韓丁寧愁眉苦臉:“道友,我等現在十分為難。我韓家有一門功法,對結成元嬰略有幫助。元道成貪圖的,多半就是這本功法。此事原本極為隱秘,也不知元道成從何打聽到消息。”


    韓丁寧茫然的一歎:“正因事關機密,我等一時不好邀約密友相助,才被元道成逼至窘境。”


    杜深沉吟,略微放心:“貴府交遊廣闊,想來不懼金丹宗師的挑釁。隻是元道成肆無忌憚,驅使精怪胡亂害人。還請貴府早下決斷,做出反擊。”


    “這是當然,”韓超捋須點頭,“然則,懷璧其罪。怕就怕,消息走漏,其他修士有樣學樣,使我韓家淪為眾矢之的。”


    杜深眼珠一轉,欲言又止。


    韓丁寧兩人等待一陣,不見杜深說話。韓超直白的詢問:“如今,杜道友也算當事人。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道友出身不凡,見識不淺,可有見教,助我等渡過難關?我韓家感激不盡!”


    杜深微微一笑,似成竹在胸,也似自鳴得意:“這有何難?再好的寶物,若是不能助益自身,反而可能招來禍患。那它就算不得寶物。元道成覬覦,神功的消息多半無法繼續保密。既然如此,韓家何不以神功換些好處和靠山?”


    杜深無視韓丁寧兩人的變色,自顧自的說個不停:“韓庸前輩仙逝,韓家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何不將神功獻給百靈門,換取庇護?”


    “荒謬,”韓超忍不住拂袖,“祖宗遺產,豈能隨意糟踐?”


    韓丁寧也是惱怒和愕然。他隻覺杜深果然太年輕,滿嘴都是兒戲。


    韓丁寧穩住心緒,想得更深一些,不禁詢問:“杜道友是百靈門的人?”


    百靈門,是泰光洲勢力最大的道門,在整個靈華界的大勢力中,也算分量不輕。


    “我就是隨口說說,”杜深搖頭失笑,“前輩以為我是百靈門派來的說客?前輩多慮。我不但是第一次前來泰光洲,也從來沒有接觸過百靈門的人。”


    “那你何出此言?”韓超看起來很是憤怒,毫不掩飾的瞪視杜深。


    杜深收斂笑容:“前輩勿怪,在下閱曆淺薄,思慮多有不周。還請前輩莫要放在心上。”


    “嗬嗬嗬……”韓丁寧一笑,岔開話題。他圍繞眼前的境況,東拉西扯一番。


    談話漸漸偏離正題。就在杜深以為韓丁寧會結束談話的時候。韓丁寧短暫沉吟,突然發問:“杜道友,你對神功可有興趣?看你根基深厚,想必出身不凡。你的身後,肯定也有金丹老祖吧?咱們韓家何必舍近求遠?不如,你我聯手?”


    杜深一愣,認為韓丁寧更多還是在試探自己。他猶豫,為難的道:“兩位前輩,老實說,能引起金丹老祖覬覦的功法,我也非常好奇。”


    杜深一邊說,一邊不停搖頭:“聯手對付金丹宗師,幹係重大。在不確定功法的價值以前,家中長輩怎肯貿然涉險?功法,大都必須仔細翻閱,才能確定其具體價值。而韓家,想必是不會願意先把功法交給我家確定價值的。所以,這聯手之事,在晚輩看來,幾無可能。”


    韓丁寧和韓超暗自點頭。


    杜深繼續道:“不過,如果韓家決定與百靈門交流神功。我家也想摻和一腳。晚輩看來,打鐵還需自身硬。韓家目前的困境,就在於缺少強力修士坐鎮。如果韓家有一名真正的金丹老祖,哪怕僅僅是假丹。元道成也不敢欺上門來!如果神功真的物有所值,我家願意出巨資交換。”


    韓超眼睛一亮,暗自壓抑心動,故作懷疑的詢問:“難不成,你家還能直接拿出妖物的金丹?”


    杜深傲然一笑:“若是必要,並非不可。家中正好還有一顆金丹初期的妖丹。”


    韓超怦然心動,瞟一眼韓丁寧。


    韓丁寧看到韓超心動的模樣,暗自歎氣。韓超天資較差,勉強進入結丹期以後,修為近乎停滯。假丹雖非正道,卻能賦予修士部分金丹期的威能和壽命。韓超一直期望,族中能出資為其凝結假丹。


    可惜,早前有韓庸壓在頭上,再加上家中財力緊張。韓超盡管心中熱切,也隻是偶爾探探口風。如今時機適合,韓丁寧知道,韓超的心亂了。


    韓丁寧的心緒,同樣紛亂。杜深之前建議雖然兒戲,卻也向韓丁寧提供一個從未有過的思路。既然寶物守不住,何不待價而沽?


    與百靈門交易,的確能獲得很多好處。得其庇護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也許能讓族中弟子拜入百靈門,直接獲得核心弟子的身份?說到底,什麽靠山都不穩固。唯有家族自己培養出金丹修士,才算保險。


    韓丁寧勉強壓下紛亂的心緒,笑道:“杜道友,咱們聊那麽久,想來你也是疲憊。不如稍作休息,咱們稍後再挑個時間繼續商談?”


    杜深點頭,起身告退。


    杜深離開,躲在隱蔽內室裏的韓家家老,移開牆壁,魚貫出來。剛才的交談,幾個家老都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相顧,一時無言。


    韓超倒是沉得住氣。他雖然心動,卻沒有直接聲援杜深的建議。他默默等待。


    韓丁寧掃視一圈,打破沉寂:“要不要把第二元神之法交出去?我希望大家根據整個家族的利益,做出選擇。請大家仔細考慮,慎重選擇!”


    韓家上層的考慮,經曆一天半的時間。眾人經過反複討論,覺得家中的秘法,多半是無法繼續保密。既然注定暴露,也隻能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


    兩天後,韓丁寧再次約見杜深,同意交易《第二元神》。經過一通討價還價,杜深以海鰻妖獸的屍體和金丹,從韓家換得完整的功法。


    韓家對杜深做出限製,杜深獲得的功法,除掉他自己,隻能再給另一人翻閱。為此,杜深發下道心誓言,作為保障。


    道心誓言不可輕忽,違誓的代價極其沉重。韓家此舉,也是為保證功法的價格。若是杜深得到功法以後,胡亂交易、贈送,韓家還怎麽用功法向百靈門換取好處?


    談妥協議以後,杜深又在韓家停留兩天。他外出,假裝接收家族送來的鰻魚妖怪的屍體。功法得手,杜深告辭,悄然離開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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