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光束貫穿杜深的胸膛,從他的後背冒出一大截來。杜深的身體裂開無數細微的縫隙,透射出黯淡的白光。杜深的身體仿佛流沙,也仿佛輕煙,一點點的飄散,緩慢消失不見。


    眼見杜深徹底消失,細長的光束懸停半空,重新變迴造型華麗的闊劍。闊劍不似之前那般光亮,顯露鏽跡斑斑。


    地麵的光陣熄滅,闊劍掉落地麵。米勒等人活動自如起來。米勒沒有跨步去撿闊劍。他“撲通”一聲跪坐於地。米勒如釋重負的喃喃:“終於死了。”


    “死掉啦,”附近響起兩聲唿喊,一前一後,內容大致相同,“魔王死掉啦!杜深被米勒教長用裁決聖器處死啦!”


    聲音零星的向四麵八方傳播。這並非歡唿,而是傳訊官的通報,以便遠處的元素使清晰的了解此時的狀況。


    實際上,聽聞杜深已死,盡管每個元素使的心底都有歡喜,但還不足以讓人發聲宣泄。實在是,每個元素使此時都筋疲力盡。好多人直接坐到地上,大口喘氣。眾人心底更多的,還是慶幸和輕鬆:“總算結束!總算活到最後!”


    “杜深……”泰瑞莎不停唿喊,踉蹌的衝向杜深消失的位置。


    之前,泰瑞莎一直追逐杜深的身影。是以,她親眼看到杜深從半空降落地麵並受創消失。


    泰瑞莎跌跌撞撞的衝到米勒跟前,四下搜索,注視地麵的闊劍。她很快轉身質問米勒,氣勢洶洶:“杜深在哪裏?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米勒掙紮起身,整個身體仍舊散發柔和的白光:“這還用問?當然是死掉啦!杜深已經被裁決之劍化作光塵。”


    “不可能!”泰瑞莎下意識的反駁,心底卻基本相信。她環顧,仰視天空又掃視大地。泰瑞莎行走幾步,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條銀白的吊墜。正是她從小佩戴,後來又因杜深大變樣的新月吊墜。


    米勒看到泰瑞莎從地麵撿起什麽東西,立刻警惕起來。他衝到泰瑞莎跟前,伸手就奪:“你手裏的,什麽東西?”


    “這是我的!”泰瑞莎握緊吊墜,接連躲閃。


    米勒身體疲憊,一時無法得逞。但周圍還有其他的長老。幾個長老先後聚攏過來。有人大聲要求:“泰瑞莎,把你手裏的東西交給我們檢查一下!”


    有人更加直白的威脅:“泰瑞莎,你若想活著從秘境離開。就乖乖交出手裏的東西!”


    泰瑞莎死死握住吊墜,麵容哀戚:“你們已經殺死杜深。若想殺我,盡管動手。”說完,泰瑞莎挺直身軀,昂起頭顱,閉上眼睛。淚水隨之滲出眼簾。


    眼見泰瑞莎心死、無畏的模樣,包括米勒在內,幾個長老麵麵相覷。


    關於泰瑞莎的死活,聖殿早前當然有過討論。如今杜深雖死,外麵還有人數超過兩萬的黑鋒軍團。如果此時再殺死泰瑞莎,巫師聯盟固然可能瓦解,但肯定會有人找聖殿麻煩,為泰瑞莎報仇。


    眼下,因為杜深,聖殿損失大量人手、精銳。再加上,未來可能還有杜深預言的災難降臨。聖殿不想同時應對所有敵人,以免過於折損自身的力量。


    所以,一名相對年輕的女長老輕笑起來:“泰瑞莎,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想看一眼你手裏的東西。沒有為難你的意思。我保證,絕對不會侵吞你的東西。泰瑞莎,你總該為暗影堡的其他人考慮一下吧!”


    泰瑞莎身子輕微一抖,雙手愈發用力的握緊。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迴憶起,當初杜深在時光秘境裏對她的訓斥:“加裏森叔叔,一定會覺得他死得很冤枉吧!”


    泰瑞莎的眼淚流得更急,心中更加痛苦。她扔出吊墜,砸向開口的女長老。


    女長老輕易接住泰瑞莎砸來的吊墜。她翻來覆去的打量,疑惑的把吊墜遞給身邊的另一位長老。吊墜無聲的在長老們手裏傳遞。


    好半天,吊墜傳到米勒的手裏。米勒仔細觀察,又悄悄用能量試探。吊墜毫無反應和異常。米勒無聲的用眼神向周圍的長老確認。幾乎所有長老都輕微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發現異常。


    米勒略作猶豫,終究看不出吊墜有什麽特殊的價值。他遲疑的把吊墜遞給泰瑞莎:“很抱歉之前的失禮。事關杜深,我們不得不小心。”


    泰瑞莎一把抓過吊墜,冷漠的催促:“現在,請各位閣下立刻送我返迴暗影堡。當然,如果各位想殺我,也請趕快。我絕對不會反抗。”


    泰瑞莎敵意深重。周圍的長老身心俱疲,懶得放下架子緩和關係。年輕的女長老,在眾人的暗示下,走上前對泰瑞莎笑道:“請殿下稍等。開啟連接暗影堡的傳送門,需要一定的時間布置。”


    泰瑞莎點頭,掃視周圍,發起呆來。女長老原本想與泰瑞莎聊天,多少恢複雙方的關係。但泰瑞莎魂不守舍,女長老多次得不到迴應,無奈的停下絮叨。


    好半天,女長老驚醒泰瑞莎:“殿下,傳送門已經連通。請跟我來吧。”


    泰瑞莎點頭,卻邁不開腳步。她的心底湧起濃濃的不舍。泰瑞莎這才醒悟,自己期望杜深重行出現。如果離開這處秘境,離開杜深之前消失的地方。自己心底的渴盼,隻怕就會永遠無法實現。


    泰瑞莎佇立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女長老默默等待一陣,無奈的輕聲提醒:“殿下,傳送門維持不了多長時間。如果您還想迴暗影堡,就請您抓緊時間!”


    泰瑞莎驚醒,跟在女長老身後,走向附近的光門。她走走停停,一步三迴頭。好半天,在女長老的接連催促下,泰瑞莎才緩慢的鑽進明顯黯淡起來的光門。


    泰瑞莎鑽進光門,眼睛一花,頭重腳輕。她穩住身子,發現自己迴到之前的木屋裏。周圍一片狼藉,稀疏的站立幾個人影。


    “殿下,您沒事吧?”屋子裏的幾個巫師,緊張的同時詢問。


    泰瑞莎搖頭,掃視屋子,尋找杜深的身影,也查看是否存在聖殿的人。泰瑞莎沒有看到外人。她心底一痛,跨步走向大門:“我沒有事。咱們返迴暗影堡。”


    幾個巫師簇擁、跟從泰瑞莎。有人奇怪的詢問:“殿下,杜深大人在哪兒?我們的人還在外麵尋找他。”


    泰瑞莎鼻子一酸,差點落淚。她勉強忍住,一麵快步行走,一麵漠然的道:“召迴所有人手。杜深……杜深已經迴去啦。”


    幾個巫師盡管疑惑,仍然麻利的執行命令。


    泰瑞莎鑽進馬車,返迴暗影堡,一路都顯得平靜、正常。迴到城堡裏,泰瑞莎敷衍、揮退梅根等人,獨自走進臥室。


    關閉房門,泰瑞莎身子一軟,背倚門扉滑倒、癱坐。泰瑞莎捂住嘴巴,輕輕啜泣起來。心中的悲痛難以化解,泰瑞莎忍不住自責起來:“自己怎麽就那麽愚蠢?居然協助聖殿害死杜深?”


    泰瑞莎接連懊悔、自問,愈發痛苦起來。痛苦越積越多,越發洶湧。泰瑞莎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容納不了,頻臨崩潰。泰瑞莎揪住自己的衣領,嚐試轉移注意,以免自己被憋瘋。


    泰瑞莎很快找到宣泄點,雙目猩紅的咬牙切齒:“聖殿!你們等著,我會千百倍的叫你們償還!杜深,我會用所有元素使的鮮血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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