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堆頂端的蛋,漸漸模糊起來,變得像兩片相連的橘瓣。橘瓣的中間微微裂開,極其緩慢的向兩邊分離。


    “哄!”巨響和狂風,從半透明的橘瓣中間,向四麵八方席卷。


    眼見巨大的橘瓣像門扉,緩慢的兩邊裂開。波瓦愈發緊張和害怕。他大聲的向杜深催促:“殿下,我們總該做點什麽吧?魔王若是出來,會放過我們?”


    “誰知道呢?”杜深無所謂的聳肩。


    “閣下!”波瓦又氣又急,轉身想要招唿手下逃命。


    未等波瓦下令,地麵突然衝起氣流,往上升騰。氣流來的突然,波瓦被衝得左搖右晃。波瓦注視地麵,這才發現,腳下的草地,好似出現細微的裂縫,五顏六色的光芒,正從裂縫裏泄露出來。裂縫連綿,視線所及的草地,都散發微弱的彩光。


    彩光出現,亂石堆上方的橘瓣,若隱若現。原本緩慢裂開的橘瓣,有慢慢合攏的趨勢。


    波瓦先驚後喜,注視緩慢合攏的橘瓣,興奮的詢問:“杜深閣下,怎麽迴事?是不是古代巫師的封印發揮作用,正在緩慢的自我修複?”


    杜深已經驗證自己的推測。他轉過身來,看到東南方向有大量的人影疾奔而來。來者少數騎馬,多數徒步。杜深估計,來人不會少於五百。


    杜深指向迅速接近的人影,詢問波瓦:“他們是兄弟會的人吧?”


    “是!”波瓦心不在焉。這些新出現的人影,正是兄弟會事先布置,用來爭奪寶庫份額的人馬。此時此刻,波瓦更關心眼前的狀況。他顧不得向新來的人手發送訊號,隻焦急的詢問杜深:“閣下,到底怎麽迴事兒?魔王到底……”


    “放心吧,”杜深轉身,看向時而清晰,時而隱沒的橘瓣,“若是我估計得沒錯,魔王尚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會成功脫困。”


    “三個月,”波瓦一愣,略微鎮定,不甘心的道,“就不能徹底阻止麽?”


    杜深詫異的打量波瓦,好似重新認識一樣:“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具備責任感!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咱們逃得遠遠的。”


    “逃?”波瓦似有欣喜一閃而逝。他愁眉苦臉的抱住腦袋:“閣下,你確定逃跑有用嗎?魔王是來征服這個世界的。古代的巫師,以世界殘破為代價才支撐下來。我們逃得了多久?”


    杜深挺好奇的樣子:“那你說怎麽辦?如果可能,你想做到什麽結果?”


    “當然是把魔王重新封印,”波瓦不假思索的道,“我們兄弟會,雖然隱藏暗處,但近幾年正是風生水起。我們哪裏想要魔王出來攪和?閣下,你可是坑苦我們啦!”


    杜深搖頭:“封印曆時千年之久,早就殘破不堪,哪裏還能修複?既然你後悔,也隻能設法殺掉魔王!”


    “殺掉魔王,”波瓦一愣,欣喜起來,“還能殺掉魔王?”


    杜深不大確定的樣子:“如果是集合整個世界的力量,應該是可能的吧。”


    “整個世界的力量?”波瓦愣神。


    眼見密集的人影,越來越近,杜深打算離開:“如果你真的害怕魔王出來,破壞你們目前的美好生活。也許你該把這裏的情況散播出去。如果有聖殿領頭,聚合這個世界的所有強者,應該是有希望殺死魔王的。畢竟,它已經被封印上千年,想來實力會有跌落。更何況它是主動破開封印出來的,也許會筋疲力盡。”


    杜深轉身,向西南方狂奔起來:“波瓦閣下,祝你們好運!”


    麵對杜深決絕的背影,波瓦唿喊,追趕兩步。他目送杜深的背影遠去。


    新來的數百名手下奔到波瓦的跟前。幾個小頭領湊近詢問:“會長,怎麽迴事?找到寶庫沒有?”


    “寶庫?”波瓦看看若隱若現的巨型橘瓣,又掃視周圍發光的地麵。他苦笑,向幾個小頭目解釋當前的狀況。


    等波瓦講完,當即有人恨恨的咒罵:“杜深那混蛋,果然在騙我們!隻是誰能想到,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寶庫?”


    也有頭目保持平靜,一麵迴憶,一麵反省:“其實,我們早該發覺的。畢竟,地圖上的短詩,讀起來就不大對勁。”


    有頭目向波瓦詢問重點:“會長,咱們現在怎麽辦?會不會,杜深仍然欺騙我們?也許根本不存在什麽魔王!”


    好幾個人眼睛一亮,略微高興起來。然而,掃視一望無際的發光的草地,注視不遠處那個若隱若現的橘瓣,眾人心底的僥幸,自然而然的消逝。


    波瓦逐漸鎮定下來,判斷道:“隻怕不是假的。除掉這個匪夷所思的解釋,對於杜深之前的作態和行為,你們還能想到其它可能嗎?”


    因為近幾年收集石碑和地圖,眾人對上古大戰了解不少。如今聽聞,上古傳說中的魔王就要重現,眾人的心思難免被擾亂。此時此刻,眾人哪裏還能想出其它解釋。


    早前,杜深很重視石碑。如今,石碑湊齊,也已經被使用。杜深隻留下此地的異變,灑脫的轉身就走。


    “杜深到底在圖謀什麽?”一個陰鷙的頭目問出眾人心底的疑惑。


    短暫的沉寂,有個頭目突發奇想:“還記得,我們追溯杜深的來曆嗎?也許,他本來就是魔王的屬下!甚至,他來自異界。所以,才沒有人能追查到他的出身!”


    “杜深就是異界派來解救魔王的探子!”這個頭目瞪大眼睛,給出令人驚悚的總結。


    在場的眾人的確被炸得心髒驟停。波瓦心裏一沉,很快搖頭:“不像!世界廣大,我們追查不到他的出身也屬正常。剛才,他還建議我們,把此地的狀況散播出去!”


    “先別管他的出身,”文質彬彬的小頭目屢屢抓住問題的重點,“會長,咱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管這裏發生的事情?”說話間,小頭目看向那個巨型橘瓣。橘瓣若隱若現,時而略微膨脹開裂,時而略微緊縮閉合。


    波瓦其實就是兄弟會的最高會長,實力也最強。他一時沉吟。


    周圍的小頭目略作等待,不由自主的開口表達自己的看法。眾人七嘴八舌,基本分作兩派。


    一派認為,不必理會此地的異變。反正杜深能輕鬆的離開。那就說明,杜深有把握不被此地的異變波及。就算上古大戰重現,眾人至少也能躲在某個偏僻角落平靜的生活。


    另一派則認為,無論兄弟會是否參與對抗魔王,至少要把此地的異狀散布開來。


    波瓦很快拿定主意,開始統一思想:“咱們現在也算家業豐厚。若是魔王肆掠,難免會使咱們遭受損失。最好能把災禍消弭!杜深的建議很對!咱們應該把這裏的情況廣泛的散播出去。從而逼迫聖殿,解決這裏的難題。由聖殿頂在前麵。等魔王出現以後,咱們再視情況決定後續的應對方案。”


    隻是散播消息,幾乎沒有付出。眾頭目痛快的點頭應允。


    與此同時,杜深站在發光的草地的邊界。他估計,發光的草地,方圓約有兩公裏。他不得不感歎,古代巫師的大手筆。那是直接利用地底的礦脈來布置封印。


    杜深從吊墜裏,取出一顆水晶球。他激活水晶。


    幾個唿吸,水晶裏顯示模糊的人影,正是馬裏奧:“你在哪兒呢?不是說帶我見證石碑的真正作用?怎麽兩個月都沒迴來?你也不怕……”


    杜深打斷:“聯絡時間有限,不要廢話。聽清我的話。你去我的臥室,找到書桌抽屜裏的白紙。上麵,有我擬定的行動計劃。你按照計劃施行。還有,通過潮汐之門聯絡飛艇。讓他們來蒂雅湖南岸的山丘接我。我會在地麵以煙火作為訊號。”


    杜深又與馬裏奧聊幾句。他手裏的水晶球驟然碎裂成幾瓣。杜深扔下碎塊,轉向前往蒂雅湖南岸。


    死亡山脊的地宮裏,馬裏奧扔掉碎裂的水晶球。他轉身囑咐幾個學徒幾句,離開試驗室。


    馬裏奧走到杜深的臥室門前,以秘法打開石門。他略微掃視簡潔的臥室,走到石質的書桌前,拉開抽屜。馬裏奧輕易找到抽屜裏的白紙。他拿起白紙,快速瀏覽起來。


    “怎麽可能,”馬裏奧的眼睛越瞪越大,捏住白紙的左手,也越來越用力,“怎麽可能!上古的魔王,還沒死,居然就要破封而出?”


    馬裏奧先是難以置信,繼而心底七上八下。他心底亂糟糟的。馬裏奧既想立刻向杜深詢問真假,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曾在某些史料裏看到的隻言片語。


    馬裏奧的身子從頭冷到腳底。得益於先輩收集的各種筆記、軼聞等史料,馬裏奧對上古的那場大戰非常清楚。當時,巫師們根本沒有取得勝利。他們隻是強行切斷兩個世界的通道,中斷戰爭的進程。


    僅僅為剿滅殘留在曼洛世界的魔王大軍,巫師們就把這個世界打得殘破不堪。如今魔王破開封印重新現世,馬裏奧不由想起傳聞中連通兩個世界的裝置——跨界之門。


    馬裏奧焦急的走動起來:“該死,既然魔王阿亞拉真的隻是被封印。那麽跨界之門多半也是真實存在。傳說跨界之門材質特殊,根本無法損毀。若是被阿亞拉找到跨界之門,重新打開與異界的通道。這個世界,隻怕再難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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