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的叫喊,如此懇切。泰瑞莎在車廂門前駐足、轉身:“你口口聲聲救過我?你拿什麽證明?”


    “證明?”摩根嚐試掙脫巫師的束縛。他眼珠輕微一轉,大喊大叫:“我可以證明的!家族裏麵起碼有二三十個護衛,能證明我救過你。還有橡樹醫館的海明威夫婦,還有這裏的守墓人……”


    摩根突然醒悟大喜,愈發激動:“這裏的守墓人就能證明我救過你。如果你不願相信我的家族護衛。你可以問問守墓人!”說話間,摩根東張西望,尋找守墓人的身影。


    墓園裏的幾個看守,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們先後聚集過來,隔著元素使看熱鬧。摩根眼睛一亮,向遠處的兩個守墓人大力招手:“嘿,你們過來!古魯,巴強,你們來向這位小姐證明,我沒有撒謊。”


    被摩根點名的兩個守墓人,瑟縮的往後躲避。


    泰瑞莎早已不耐煩,就要登上馬車。但她聽到摩根提到守墓人,又轉過身來。泰瑞莎望望遠處的幾個守墓人,蹙眉對附近的元素使首領請求:“麻煩你們把那兩個守墓人放過來。我倒要看看,這位貴公子還有什麽花樣。”


    元素使下令,兩個守墓人被帶到泰瑞莎跟前。眾巫師按照泰瑞莎的指令,也把摩根押上前來。


    “你們快說啊,”摩根急躁的催促兩個守墓人,“你們快告訴這位小姐事實。我是不是救過她?”


    兩個守墓人縮頭縮腦,來迴打量摩根和泰瑞莎。兩人中的醜陋老者,歪著頭注視泰瑞莎:“好像是救過……”


    “怎麽成好像?”摩根氣急,想要衝向兩個守墓人,卻被麵前的巫師阻住。摩根狠狠跺腳:“你們快把話說清楚。前年的冬末,我是不是在墓園門口救下她的?當時,她被三個壞人綁架,就在一輛有蓬的馬車裏……”


    泰瑞莎麵色一變,凝重起來。她向摩根喝問:“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曾在墓園門口被人劫持?”


    摩根用手輕輕按住胸口:“是我救的你啊!你不記得啦?當時,你是不是因為看見一輛貴族馬車,所以才大聲唿救?是我聽到求救聲,命令屬下救的你!”


    “不可能,”泰瑞莎氣憤的搖頭,“明明是杜深救的我!”


    “杜深,”摩根莫名其妙,“那是誰?是我救的你啊!是我親手把你送迴橡樹醫館的啊!”摩根的腦海裏靈光乍現。他突然指向兩個守墓人:“還有,護送你的那個老太婆。就是前年冬天,因為保護你而死掉的那個,是我派人埋在這裏的。你可以問問他們。”


    “什麽,”泰瑞莎大驚失色,“你說誰?你說婆婆是被你派人埋在這裏的?”


    “是啊,”摩根迴答得理直氣壯,“當時我忙著送你去醫館,就分派護衛將她埋葬。畢竟,那時她已經死掉好半天!”


    “不可能,”泰瑞莎難以置信的搖頭,“明明是杜深埋的。”


    “杜深是誰,”摩根惱恨的大叫,“怎麽老是提到他?你把他叫出來,咱們當麵對質!”摩根扭頭,憤懣的瞪向兩個守墓人:“你們倆說,去年冬末,是不是我的家族護衛帶來一個老太婆,埋在這裏?”


    “是呀!是呀!”兩個守墓人忙不迭的點頭。其中的中年人遙遙指向泰瑞莎之前祭拜的位置:“就在那個地方。摩根少爺經常來探望的!”


    “在哪兒?”泰瑞莎感覺思緒混亂,仿佛自己成為觀眾,正在台下欣賞一出鬧劇。


    “就在那邊!”老年守墓人跨步帶路。泰瑞莎魂不守舍的跟隨。周圍的巫師和元素使,默默的陪伴。


    兩個守墓人,停下腳步,同時指向麵前的墓碑:“就是這裏。”


    泰瑞莎麵色一白,麵前的無名墓碑,正是杜深當年告訴泰瑞莎的,屬於婆婆的墓穴。泰瑞莎心亂如麻,又很快找到理由:“他們剛才,一定看到我在這裏停留。他們一定是合夥欺騙我!”


    “我沒有騙你吧,”摩根似有得意,表功道,“是我的護衛挑選的墓地。我經常來看望這位婆婆,隻期望能再次遇見你……”


    泰瑞莎注視振振有辭的摩根,突然動搖起來:“到底是誰在撒謊?如果是眼前的貴公子,那他的表現,是不是太假?”


    泰瑞莎的心底愈發混亂。她打斷摩根的表功:“等等,還有橡樹醫館。你跟我走,我們去找海明威醫生和朱麗葉夫人對證。”


    “好啊!好啊!”摩根高興的點頭,立刻就邁步。他好似迫不及待。


    摩根的表現,令泰瑞莎更加混亂。她漸漸煩躁,心底泛起淡淡的不安。


    以泰瑞莎為中心,眾人迴到大路。泰瑞莎短暫停頓,叫住正在走向自家馬車的摩根:“你跟我同乘一車。”


    “好啊!”摩根大喜,走向泰瑞莎。


    梅根蹙眉,不安的勸說泰瑞莎:“殿下,這家夥目的不明……”


    “沒關係,”泰瑞莎率先鑽進車廂,“他就是個普通人。我自己就能對付。”


    摩根爬進車廂,無視把他往裏麵推的梅根。他自顧自的傾訴:“小姐,你叫什麽名字?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本來還以為,你已經命喪……”


    “等等,”泰瑞莎打斷,眉頭緊鎖,“你不是說,你救過我。你把你救我的經過,詳細描述一遍。”


    “好啊,”摩根清清嗓子,端坐,嚴肅起來,“我還是接著之前說吧。去年冬天,我的護衛發現你昏迷不醒。我們就把你……”


    馬車行駛,越來越快。摩根斜對泰瑞莎,娓娓講述。泰瑞莎靜靜聆聽,雙唇抿得越來越緊。


    摩根基本講完自己兩次搭救泰瑞莎的經曆。馬車也緩慢停止。車廂外傳來元素使的提醒:“殿下,橡樹醫館已到。我們的人先進去檢查情況,請您稍等。”


    摩根迫不及待的推開身邊的車廂門:“我帶你去見海明威醫生。他也能為我作證。”說完,摩根跳下馬車,風風火火的衝向醫館大門。


    泰瑞莎沒有按照元素使的建議等待。她緊跟著摩根跳下車來,走向醫館。梅根等巫師,以及周圍的元素使趕忙動身保護泰瑞莎。


    沒有任何意外,泰瑞莎遠遠追在摩根後麵,走進醫館。摩根邊走邊大聲唿喊:“海明威在哪兒?叫他出來見我!”


    院子裏未有人影,一道男聲從主屋裏傳出來:“我的摩根少爺,你怎麽又來折磨我?”伴隨推門聲,海明威從主屋裏走出來。


    海明威看到摩根身後的泰瑞莎,短暫一愣:“泰瑞莎!”海明威笑起來,笑容勉強。他掃視泰瑞莎周圍的人影,又向大門口張望:“杜深迴來啦?”


    “杜深,”摩根疑惑,轉瞬惱怒的逼近海明威,“怎麽你們都提到杜深?他是誰?海明威,你老實告訴我。當年泰瑞莎為什麽會突然失蹤?”


    摩根憤怒的揪住海明威的前襟,狠狠抖動。


    “我,我……”海明威吞吞吐吐,仍舊四下張望,試圖找到杜深的影子。他既緊張又膽怯,半天沒有解釋。


    泰瑞莎強行壓下心底的不安,走到海明威跟前。她聲色俱厲的逼問:“杜深沒來。海明威醫生,告訴我實話。當年,到底是誰救的我。”


    眼見前前後後有二三十個人影從大門進來,儼然保護泰瑞莎的樣子。而且其中多數都是元素使。海明威估計,泰瑞莎是來自聖殿的大人物。他身子一軟,哀求起來:“我說。我說實話。不關我的事。是杜深逼我的啊!”


    “等等!”泰瑞莎大喝,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她的身子微微搖晃兩下。泰瑞莎勉強壓下心底的驚疑和畏懼,向附近的元素首領強笑:“閣下,我想找個安靜的房間,跟這位先生單獨談談。”


    元素首領痛快的點頭:“請殿下稍等。”元素首領,向周圍的屬下下令,要求眾人檢查主屋內外。


    泰瑞莎等待一陣,帶領所有巫師走進主屋。摩根和海明威相隨。所有元素使守在屋外。


    泰瑞莎要求海明威兩人跟隨自己。她命令巫師在客廳等候。她帶領梅根,走上二樓。


    在二樓隨便挑選一個房間,泰瑞莎帶領三人走進去,緊閉房門。她緩慢唿吸,麵無表情的催促:“海明威醫生,現在,就請你仔細講述,杜深是如何逼你的。如果你敢撒謊。我保證叫你生不如死!”


    泰瑞莎的最後一句威脅,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海明威輕微一抖,膽戰心驚的屈膝:“殿下,我說,保證沒有半點謊言……”


    泰瑞莎靜靜聆聽海明威的陳述。她時而握緊拳頭,麵色漸漸發白。


    好半天,等到海明威陳述完畢。泰瑞莎難以置信的搖頭:“你是說,杜深明明知道真相。他是故意騙我的?”


    “是呀!”海明威故作可憐的求饒,“我也是被他逼迫的啊!”


    “我記起來啦,”摩根恍然大悟,激動的看向泰瑞莎,“我記得這個名字。當年你失蹤以後,我的家族騎士在陀羅鎮找到你。當時,你的身邊還有另一名夥伴。他的名字,好似就叫杜深?”


    摩根漸漸憤怒起來:“這個杜深真是可惡!他為什麽要這樣騙你?他聽起來,可不像是你的朋友!”


    “朋友?”泰瑞莎呢喃,麵色愈發蒼白。


    “殿下!”梅根擔憂的伸手虛扶泰瑞莎。她的心底同樣亂糟糟的。梅根可是聽過泰瑞莎講述,杜深編造的故事。


    梅根看到泰瑞莎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殿下。他們倆的陳述,未必是真的。眼前的一切,也許隻是聖殿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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