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半夜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驟雨!


    雨打在風羽閣的琉璃瓦上,劈劈啪啪聲音清脆!一陣疾風吹入了芬芳滿室的閣樓,窗扇吱吱呀呀響著,驚醒了睡得不踏實的少年!


    秦好睜開眼,緩緩坐了起來,扭頭看一眼窗外,冷雨斜飛,碎裂的水珠帶著一股涼沁,點點濺在他的臉上!


    “夜深了-----”他望著窗外有些出神。


    趴在窗口,心中一動,將手探出窗外,水靈從手心擠出,如一條小蛇遊到窗外的雨中,吞噬著雨水帶來的天地靈力,一點點藍色耗光從雨中凝聚,被它吞入嘴裏!每吞掉一縷,水靈體內的那顆寶石一樣的腦核就明亮一份。


    秦好輕歎了口氣,“去家何止萬裏,去家何止萬裏!”


    “爸媽還好嗎?妹妹還好嗎?”他無端感到莫大的孤獨!掩藏在輕佻跳脫外表下,那一抹不常表露的深沉,在驟雨傾盆的午夜,也如同水麵的漣漪一般蕩漾開來。


    他對待大荒和眾人的態度,更像一種表演,一種在陌生世界失去了原來法律與道德約束後矯枉過正的放縱。


    秦好看著指上的精金戒指,眼前浮現金嵐的紅唇,可金嵐的臉又和姬羽衣的臉重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誰。


    “縱然再親密,她們又怎能真正理解我?就算將來睡在一張床上,她們終究聽不懂三角函數和萬有引力定律。”


    他搖了搖頭笑了出來!對著雨夜低聲喃喃道,“平生不愁江湖事,唯歎青史生我遲----”


    身後地板上閣樓的門傳來一聲輕響!小門被頂了頂沒有推開。


    秦好光著腳將地上的小門打開,從下麵伸出一顆腦袋。


    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被枯黃打結的頭發擋在後麵,透過發隙看著他!


    “田荷?”


    他將她讓進閣樓,“這麽晚了你不睡覺,有事嗎?”


    田荷在他麵前坐下,唿吸有些粗重,低著頭咬著嘴唇,“你救了我的命,我應該報答你!”


    “嗯,我知道了,以後記得報答我!哪天我要是-------哎?你脫衣服幹嘛?”


    隻見田荷雙手將衣袍褪到腰上,窄窄的肩膀又白又瘦,凹陷的鎖骨下麵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一對尚未綻放的蓓蕾,在冰涼的雨夜中輕輕顫抖。


    她低聲說道,“我的靈力要是給了你,我就不能報答羽衣小姐的恩,我的禦使靈不能給你,可我又沒錢,所以我隻能將身體給你。”


    “你不必這樣,我也不需要,迴去睡覺吧!”秦好背對著她,趴在窗口。“你這樣的年紀,本應在讀書才是------”


    “讀書-------”田荷空洞的眼睛裏露出不解之色,這和她印象中大荒的行事方式不符,大荒兒女,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有利逐利,從不會顧及弱者想的是什麽。


    “為什麽?”


    “你為了救我豁出性命,難道什麽都不為?”她自嘲一笑,“也對,我長得又不好看,又窮,你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秦好轉過身,看見她已經穿好了衣服,他眼中露出一抹歎息,“不是所有人都為了什麽才去救人的!人性是自私的,但自私不是人性的全部!”


    “大荒人就這樣!”


    “大荒人有病,得治!”


    田荷看著他說道,“既然你不要,那我走了,但我不再欠你什麽,因為是你自己不要,不是我不給!”


    秦好豎起大拇指,笑著說道,“這話我愛聽!”


    田荷爬下閣樓的樓梯,枯黃打結的頭發緩緩下降,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秦好,直到完全爬下樓梯,秦好將小門輕輕關上,鬆了口氣,“這種遭遇,以前做夢都想,但真遇上了,我倒是先慫了一波,果然還是邁不過心裏的底線!人渣也不好當呀!”


    閣樓下風羽閣姬羽衣的閨房裏,姬嬙踩在桌子上,臉貼著屋頂眯著眼睛,聳著眉毛聽上麵的動靜!


    姬羽衣鋪好了被子,抬頭看著妹妹皺眉道,“你這樣真的好嗎?秦好要知道你這麽愚弄他,他一定會生氣的!”


    姬嬙翻了個白眼,“我是為了誰呀?我還不是為了你嗎?”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賊眉鼠眼的,定然是看中了你的美色,我不試探試探他,萬一他是個來者不拒的花心蘿卜,以後吃虧的還不是你。”


    “那你也不能用這種法子試探他呀,田荷的命的確是被他所救,你現在卻利用田荷來試探,等他知道真相,不僅僅會恨你我,更會恨田荷!”


    姬嬙不以為然,“那又怎麽樣,那小丫頭不是說要用命來報答你嗎?這點兒犧牲都做不出來,還指望她以後會為你拚命?”


    姬羽衣搖搖頭,“如此玩弄人心,我心裏不安----我,明天我要告訴他真相!”


    姬嬙一瞪眼,“你這傻姐姐,你要是告訴他真相,那不全露餡兒了,他說不定會加入分脈,到時候咱們去哪兒找另一個無垢體呦!”


    姬羽衣噘著嘴拍拍枕頭,“現在怕了,早隻如此,何必當初!反正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姬嬙剛要說話,腳下沒站穩,撲通一聲從桌子上摔了下來,趴在地上她唉聲歎息,“我明白了,合著最後受傷的是我,你們有情人心心相印,不分彼此,卻將我賣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田荷走了進來,跪在地上對姬嬙說道,“小姐,你交代我的事情做完了!”


    “很好,你這麽快就迴來了,看樣子他沒對你怎麽樣!”姬嬙從地上爬起來,笑道,“你已經證明了你可以信任!以後你就是宗脈的人了!”


    田荷低頭低聲說道,“我騙了我的恩人!”


    姬嬙摸著她的腦袋笑道,“這種事,習慣了就好!隻要你不騙我們就行!”


    秦好收迴水靈,手指戳著它的腦袋笑道,“吃飽了?”


    水靈在他手臂上遊動,歡快的像一隻小狗。


    “快點兒長大,快點兒長大,主人我現在隻有你可以依仗,那隻大白妞兒挺著大肚子不知道還要睡多久,別懷個八十一年生一個老子就行呀!”


    他想起剛剛發生的那件事,心中一棵萌芽漸漸長出心扉。


    “青灝是真英雄,我秦好是個痞子,不敢舉世皆敵,但若有可能,我倒是也想改變點兒什麽,也不枉來這世界一遭!”


    第二天一早,姬羽衣和姬嬙,帶著秦好,田荷二人來到招賢館!小亭中的閑雲叟和雲中老虯二人看見秦好跟在姬羽衣身後,有些驚訝,秦好往亭子裏看了一眼,那張棋盤已經不在了。


    看見姬羽衣親自來了,館內眾人也露出意外神色,姬玄瀟也在,看見姬羽衣他臉上露出笑容,正要說話,卻發現她身邊的秦好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姬玄瀟不由露出陰沉的神色。


    姬千媚嬌笑著看著姬羽衣說道,“大小姐,今天怎麽有閑暇來招賢館了,小妹還以為大小姐對這些外姓禦靈師不感興趣呢!”


    姬羽衣笑了笑,“妹妹說得哪裏話,比不得你們分脈人才濟濟!”


    姬千媚看見她身後的秦好和田荷,水靈靈的眼睛笑成月牙,“呀,這兩位看樣子已經是宗脈之人了,可惜可惜,那少年那日與蒼虯一戰雖然落敗,但那條牯龍還是讓妹妹印象深刻!”


    “小兄弟,可有興趣入我分脈,我定然不會虧待你!宗脈人多,漂亮姑娘也多哦!”


    秦好拱手笑道,“好說好說,不管小可入宗脈還是分脈,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日後還需小姐多多指教,漂亮姑娘什麽的,小可最愛交朋友!”


    姬嬙在後麵狠狠掐了他一把。


    姬玄瀟走上前,看著秦好,“咱們又見麵了,奪之功體------”


    “奪之功體-----你們認識?”姬千媚驚道!看著秦好的眼神充滿驚訝,奪之功體可是極品功體,如今姬家隻有姬羽衣一人是極品琉璃聖體,要是這人真是極品功體,加入宗脈的話,恐怕還真有些麻煩。


    秦好微微一笑,“小可與他有過幾麵之緣,哦對了,你的傷痊愈了?”


    姬玄瀟下意識摸了摸胸口,冷笑了一聲,“你很有勇氣!還算是個男人!”


    “那也得分什麽事兒!”秦好說,“有時候我也是很慫的!不像個男人!”


    田荷低了低頭。


    姬玄瀟聳聳肩,“我本想去找你,但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會找機會殺了你!”


    “你沒機會的!小心被我扮豬吃虎哦!”秦好認真地說道。


    “姬玄瀟,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些!他是我的朋友!”姬羽衣皺眉道。


    姬玄瀟看著姬羽衣攤手笑道,“你阻止不了我,羽衣,你知道我喜歡你,我會得到你,用任何方法!我也不藏著掖著,這小子我容他不下!到時候看看誰是豬誰是虎!”


    “我不認為你有那個能力!”姬羽衣冷冰冰答道。


    姬玄瀟微微一笑,並不在意,他對秦好說道,“你被姬青灝所救,現在又若無其事地來到姬家,就不怕身份暴露嗎?”


    “我隻是一個小山村的窮小子,豈敢奢望與舉世皆敵有什麽瓜葛,你太看得起我了!”


    姬玄瀟拍了拍秦好的肩膀,“咱們走著瞧!”


    秦好迴頭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吐了口口水,“裝他媽什麽大瓣兒蒜!”


    眾人走進招賢館,姬羽衣低聲說道,“你現在惹惱他幹什麽?實在不明智!”


    秦好瞥了她一眼,“傻姑娘!”


    “哎?你說誰傻-------”姬羽衣俏臉上閃過一抹嗔怪。


    姬嬙拉住姬羽衣,“姐姐,你怎麽真傻了,小秦現在就算跪下當孫子,那混蛋也不會放過他的,隻要他跟在你身邊,姬玄瀟就會想盡法子殺了他,與其唯唯諾諾弱了氣勢,幹脆把事情鬧大,畢竟-----奪之功體真要死在姬玄瀟手裏,那也是姬家的一大損失,小秦的功體,利用的好的話,反倒是一張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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