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的軍隊在城中挨家挨戶地搜了一整晚,依舊找不出柳懷下落,疑是他趁著混亂之際,遁入了宮中。因擔憂他威脅到皇上,秦翥將軍當即下令,命人在宮內嚴加搜查,連皇上的寢宮安陽殿也不可放過!


    其實皇上中毒並不深,經太醫查診,現已無甚大礙,但太醫院卻放出消息,說皇上自中毒起,便一直咳血不止,如今命已危在旦夕,命人定要將柳懷搜出來、交往禦史大夫處提審。


    當秦翥將軍帶人趕到玉甄公主寢宮玉璃宮外時,已有一行宮女迎了出來,齊齊跪了一地:“將軍留步,殿下尚在沐浴。”


    秦翥的目光躍過她們、看向她們身後那尚開敞的幽深殿宇,隱約可辨似確是立起了重重屏紗,房內依稀有水聲響動。


    秦翥又等了一刻,便待揮手令人退下之際,耳廓一顫,竟似乎聽到一聲極細微的喘息聲,那聲音聽在耳內,沉重粗嘎,不似玉甄公主的喘息,倒似……!


    顧不得跪了一地的宮女,他也無欲再與她們為難,身子縱空一躍,落地已在那些宮女身後。眾宮女齊齊一驚,驚唿聲未起,卻見殿內的門已無風自敞,雕暗螭紋的絹繪屏風轟然傾倒,搖曳的燭光中,一道紅影驟然撕裂了內殿昏暗,迅速落定為一道婀娜身影。


    暗影中的人緩緩迴身,此時風燭未靜,被紅紗羅帷裹覆的身軀在燭光的顫動下有一種迷離之美。秦翥隻是怔了一瞬,便當即俯低頭,不敢再與殿內之人相視,右膝沉沉叩落地麵:“屬下隻為搜捕刺客,無意冒犯殿下。”


    裏麵的聲音帶著些許譏誚,卻又淡定不驚:“將軍不是想治妾身匿藏刺客之罪吧?”


    秦翥深吸一口氣,話音依舊鎮定:“現下既已確定刺客不在宮中,那麽屬下這便告退了。”語畢,又抬目向殿內望了一眼:原本懸在羅床頂上的帷紗現已空空蕩蕩,床底亦是空空蕩蕩,而公主寢居內的物設一眼便可盡收眼底。


    眸光忽然一縮,督見屏風倒下之處、公主沐浴的木盆內,霧氣氤氳如織。這裏四處搜查已畢,那個人如不是真的躲在那隻木盆裏,便也斷不會出現在公主的寢宮。而若……而若真的躲藏在那裏,那麽他今日撞見這一幕,以公主的詭譎毒辣,任他哥哥是定國候爺,將來也難保全自己……玉甄公主雖隻為當朝長公主,但在朝中的權勢,卻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亦難匹及。


    鳳威不可冒犯,更況玉甄公主還是他的長嫂。


    心念電轉之間,他已帶著隨行守衛,退身離去。


    待門外足聲漸遠,才聽殿內之人輕喝一聲:“還在這裏給我杵著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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