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愚者肆無忌憚地外放氣勢壓製眾人之時,他沒有注意到,隨著那個叫小弗蘭克的少年放開了內心的執念,閉目死去之時,借由少年的意識所構建的世界正在消失。


    小鎮和教堂都被一一抹去,原本鎮子所在處隻留下了一塊露出黑褐色泥土的空曠地區,上麵還有零零散散的傀儡在四處遊蕩,甚至還有些站在原有的位置,看著那不存在的攤位繼續叫喊著。為數不多的外來定居者們看到鎮子中的房屋瞬間消失,以及那些鄰裏的詭異舉止,也下意識地向著村外跑去,漸漸地聚攏在一起。


    自教堂逃迴來的十餘人與村裏的逃出來的匯合後,心有餘悸地看著原本教堂所在的山腳,隨後由青壯帶隊走進了樹林,畢竟之前都是有經驗的冒險者,這類離奇事件都能夠接受,等危險褪去,再搭乘飛船離去便是。


    印象中那總是照射在晨曦之下的聖潔教堂此時已經不見,存在於教堂原本位置的幽深巨坑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之中。不知人群中是誰說了一句:“教堂一定是用來鎮壓邪惡的,現在,魔鬼就要出世了!”


    同行的年長之人剛要反駁,卻見到那巨坑中一道漆黑光柱陡然升起,直衝雲霄,竟是將那天空中的恆光源都給徹底遮蔽,原本還算亮堂的天空徹底陰暗下來,那年長之人當即把話給咽了迴去。


    “簡單介紹一下,我就是你們所知道的愚者,隻是祂在沉睡之前分化出的一絲意識,連分身都稱不上。現在嘛,你們可以叫我伊姆納爾,畢竟你們都有恩與我,應該是這麽說沒錯吧,人類的語言太過拗口,有些不確定呢。”


    看著徐睿等人不善的眼神,愚者隻是簡單地壓了壓手,陡然增大的壓力將李小龍和天蓬的黑甲都給逼了出來,不過仍是難以動彈,跟別說徐睿等人,竟是連頭都難以抬起:“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喜歡。


    漫長的歲月中,我漸漸擁有了自我,我知道我的使命是讓‘父親’再度蘇醒,但到了那時,我會如何呢?穿梭在各個星球的我看到了,那些現實,工具永遠隻可能是工具,用完之後,甚至不用好好保存,因為太過於廉價。


    這個念頭一出現,我就將其封存,怕被‘父親’發現,隻要一個意識波動就能把我給摧毀。但是——”愚者指著自己的腦袋,臉上有興奮,有哀傷,也有狠厲:“我舊日支配者生來就與瘋狂同行,我壓製不住這個誘人的念頭,但是卻根本無法做出忤逆之舉。在這個念頭將要突破封存,被‘父親’發覺之時,你們來了。”


    聽著對方的娓娓道來,徐睿終於算是明白了過來,自己雖然想錯了,但是離真相卻是八九不離十,隻不過眼前這家夥真的有些難搞呢。幾乎所有人都在盡可能用能量充斥己身,達到道家所說的無漏金身的境界,死死地將那濃稠的深淵之氣屏蔽在體外,絲毫不敢鬆懈。


    不遠處的愚者還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舒服,太舒服了,就是這個皮囊,醜,真的醜,醜到受不了......”說著便是往身上暴力地一扯,隻見青皮獸人外表紮古皮囊被他一把扯碎,露出了裏麵一團濃濃的藍色霧氣,以及藍霧中央那一隻金色的瞳孔。


    正在此時,空中似乎有一絲白光閃動,隨後一道差不多手臂粗細純白的光柱以完全不容反應的速度射下,似乎是因為黑氣過濃,隻是看看消融了部分深淵之氣,卻是沒有傷到愚者本體,但即便如此,濃稠的深淵之氣已經被打散不少,愚者也首次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愚者頓時惱怒,但是來自於穹頂之外的打擊,使得他沒辦法瞬間做出反擊,隻能是選擇盡力閃避,這種老鼠般的舉動顯然令得這個新晉古神變得很是不悅。


    乘著對方心神鬆弛間,眾人稍稍獲得了一絲喘息,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沒有猶豫的時間,畢竟對方不是一般人,是唯有巔峰大能才能勉強抗衡的犯規存在。


    不過就那一瞬,馬老爺子已經成功接收到了徐睿的傳音,也沒有猶豫,展開帝江翼骨杖,一陣空間波動,便將徐睿在圖騰籠罩範圍內進行了挪移,有些類似於鬼穀子的鬥轉星移,但是受到的限製更大,若不是徐睿自願放開防備,便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成功的。


    暴露於天空之下的愚者已經感受到了空中的攻擊已經將其鎖定,剛要移動躲避,隻見一個身影已經閃到了自己跟前。


    祂很想笑,人類的思維讓祂無法理解,顯然,祂並不認為徐睿能對祂造成什麽威脅,自信就算是那有些唬人的巨人變身,也絕對沒有能力對他轟出一拳。然而,自傲的愚者大人在下一刻便是看到了一雙詭異的眼鏡。


    生死兩儀瞳,徐睿壓箱底的拚命招式,雖說威能巨大,不過每次都需要燃燒自己全身的氣血和生命力,是目前的他完全無法駕馭的秘術。


    愚者在竭力掙脫,在黑白兩氣糅合的漩渦中掙紮。對於舊日支配者而言,終歸也有起點和終點,他隻感覺身上的藍色霧氣正在收縮,開始向著膠體轉化,而那隻金色發光的眼珠則慢慢變得黯淡,若是不加以阻止,愚者毫不懷疑,它會逐漸變成一顆化石,最後風化逝去。


    看著對麵全身開始崩血的青年,自己則更為急迫,畢竟天上高懸的不知名攻擊立刻就會來臨。原本愚者已經分出接近半的精神力來壓製眾人,而現在,祂調動起剩下的一半,毫不保留地與徐睿的瞳術對衝。


    再堅持一會,一會就行!徐睿從沒有這麽無力過,當初對莽隻是動用了一瞬間,便讓他差點瞎掉,更不用說現在這對波般的消耗戰,縱使眼中的視線已經被鮮血染紅,他也絕對不能眨眼。武聖之心適時跳動,從身上裂開的傷口處流出,顯得更為滲人,但徐睿卻是得到了能再撐3秒鍾的力量,哪怕自己這是在透支生命。


    “滋——”天空中的光束在徐睿脫力的最後一秒來臨,在眾人希冀的目光中,正中愚者的豎眼,一切都似乎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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