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二看著一灘爛肉似的李金鼇,歎息一聲:「沒想到昔年混混門的六位祖師,比試的那幾場居然是趁機兵解。在場那麽多高人沒看出來,想必其道途定然內有玄機。」


    「此敗,並非李金鼇之過,實乃玄真教太過詭秘的原因。」


    張三指爺歎息一聲:「送下去吧!好生照顧著。」


    他對著四麵八方請來見證此次鬥法的老少爺們一拱手,道:「諸位,這與玄真教的第一次鬥法,便是我青皮門下敗了!」


    「明日晚上,日落時分,玄真教還要請我們比個第二場,本行無能,也隻有爭一口氣了!還望到時候,大家夥兒前往見證。」


    「三岔河口拉鬼船?」仇相師稍稍猶豫,開口道:「看來這玄真教就沒想要放過漕幫啊!」


    「紅樓鬼船來了三天,第一天不說,死了幾百人,紅燈籠掛滿了鈔關浮橋:第二天漕幫請去了各方高人,聯手在三道浮橋設局阻攔那紅樓鬼船,依舊死了數十位有道行的高人。」


    「今兒是第三天。」


    「若是漕幫依舊損兵折將,玄真教給鬼船拉纖,拉住了紅樓鬼船,漕幫也算是敗了!以後運河上的南北二漕,都要接玄真教的法旨了!」


    大沽口長春會的一個會首,並三皇會一個三縷長須的長者站了起來。


    「玄真教中,人人都吃過那黑太歲,練成了妖法邪術。今兒大夥也看著了,那還是人嗎?」


    長春會賣字畫的青雲樓主道:「這已經不是混混行裏的事兒了!是咱們大沽口全體同行的性命之事,若是不打退了那玄真教,叫一群yin祀邪徒占據了直沽,咱們還有安生的日子過嗎?」


    三皇會的華醫師轉頭看向張三指:「論起拉纖兒,你那還有一個半截祖師,有什麽說頭?」


    張三指兒臉上醬醋鋪似的變幻臉色,良久才定了定神,開口道:「半截屍祖師兵解之道是腰斬,相傳腰斬而死的人怨氣最重,要在一條河的兩岸分別葬下兩截屍體,借助天地之力,大江大河鎮壓其怨氣,使得兩截屍身不得合一,難以作祟。」


    華醫師臉色一變:「還真是屍解啊!」


    「好,好謀算!直沽自古處於九河下稍,八方海會之所,我知道了!金人融金吞氣,吞下了你們混混湊齊的八萬兩銀子,食的是你們混混行的財氣。所以你們混混兒留不住錢,任手裏有多少銀子,都流水般的花掉。這些財氣養的就是那一具金屍……」


    「半截屍……」


    華醫師微微躊躇,這裏麵的門道他沒看出來。


    仇相士補充道:「半截屍借的是運河上的人氣,這直沽連同南北,每日運河上往來的是多大的氣數。腰斬的兩截屍講究用大河氣運鎮壓邪祟,他反其道而行之……」


    「把自己下半身磨碎在運河邊,這叫陰陽血路,接了腳夫行的運,搭上了南北運河的氣。」


    「因為運河連同南北,但在直沽這個地方要轉運貨物,南北運河不算暢通,需要腳夫行扛著,拉著,貫通運河。這氣在這裏就緩了緩,積累了沽直的滔天氣運。他半截身子磨成了陰陽路,是拉纖人,腳夫的血路。」


    「混混行裏講究赤腳拉纖,運貨,腳夫要把腳底磨破三層,才算入了行。」


    「那血腳印踏遍了直沽的裏裏外外,便是延伸那一條血路,竊了南北運河在這裏緩流的氣運,養那上半截的屍……」


    「好手段,好氣魄。」仇相士撫掌讚歎道。


    張三指斷然道:「明日那玄真教定要踏那陰陽血路,奪了祖師的氣運和道途,但陰陽路上,卻是我等唯一能戰勝玄真教的指望。」


    「陰陽血路,紅樓鬼船,拉纖鬥法。」


    崔不二嘬著牙花子琢磨著


    ,越發覺得有味道。


    仇相士卻道:「想要贏下這一陣,需得水路並進,岸上你們混混行有陰陽血路,不知道多少血腳印踩出來的道兒,但河上,那條鬼船卻是紅燈照,白蓮至,你們誰也弄不了。」


    「所以想要鬥贏這一陣,需得和漕幫聯手!」


    「請出漕幫的龍棍、龍旗、龍票,以及三位祖師的神位,鎮住運河氣運,水陸聯手,河上路上一起發力,才有鎮壓紅樓鬼船,贏下鬥法的可能。」


    王海川眼睛一亮:「漕幫也正因為紅樓鬼船而焦頭爛額,此番去和他們聯手,兩家共同對付那玄真、白蓮兩教,定是珠聯璧合。」


    「呸呸呸……」崔老道吐了兩口唾沫:「那叫狼狽為女幹!」


    眾人也不管他陰陽怪氣,正色道:「玄真教和白蓮教會不會也聯手?」


    張三指兒搖頭道:「不可能!那些yin祀邪教,見麵不打個你死我活便已經是知道進退了!它們根本道理便是相背的,玄真教號稱玄君和明尊一體,乃是祭祀明尊的大教門。而白蓮教卻是拜鼎母的,雖然同為三聖,但白蓮教可是……」


    「唉!今日之前,白蓮教才是最邪門的。但玄真教吃了黑太歲,誰更邪門也就難說了!」


    「依玄真教的說法,太歲血肉,乃是造人之物。」


    仇相士卻突然疑惑道:「造人,應該是鼎母之舉吧?」


    「玄真教竊了鼎母的血肉,要麽兩教之間必然要鬥出個高低,要麽……」崔不二幽幽道:「要麽便是兩教媾和,在圖謀大事呢!」


    張三指兒突然撫掌大笑道:「好好好……」


    仇相士不解:「兩家要是有勾搭,你們就輸定了!為何叫好?」


    「兩家若是鬥起來,這一陣我們能贏。」


    張三指施施然道:「若是兩家不鬥,這北方五大教門從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若是兩家有了默契,就如天塌了一般,那才是真正震動北方的大勢,京師都要抖三抖。」


    「到時候,天塌了自然有高個兒頂著,我們混混行就是一群下三濫,個比我們高的,可有的是呢!」


    他朝著三皇會的華醫師一拱手,僅剩下的三根手指抱在拳頭外麵根三根***子似的。


    「還請華醫師為我們引薦漕幫的兩位幫主!」


    …………


    烏鴉推開羅廟大門,常燕一步一步走向那三聖尊像,卻見三聖之下玄真教主的氣機越發詭秘。


    常燕一步一步,震的地磚上的浮塵都飄揚了起來,拜在三聖之下。


    抬眼卻看見正中心的明尊像上,有兩副麵孔,一副是光明常樂之相,另一副卻是黑暗長終的毀滅之相。


    常燕恭敬叩拜過明尊玄君。


    聽錢晨道:「你所證長生,多是用了那青皮混混行的祖師道途,雖有黑太歲血肉為你化解金屍之僵,但依舊不能稱得上是上層道路,血肉金石終究難融為一體。」


    「弟子知道!但長生聖境已經是弟子無法想象的境界,能為教主升柱做一支撐,乃是我之大幸!」


    錢晨點了點頭:「第一支柱名為恐虐,其乃血神之道!」


    「我已經算定青皮混混行的六個祖師便類此道,奪盡他們的道途,協以太歲血肉,血祭血神,顱獻顱座,七位長生者便可支撐起血顱神座,升恐虐之柱!」


    「到時候,你們誰能得此道途,便能證得乙亥神座。」


    「血屬於第二司辰鼎母之座,顱卻是毀滅之相,故而此神為乙亥之神!乃是陽靈陰真的邪神之位……」


    「七位長生者,爭奪這第一支柱,你終究根基淺薄,此次道爭卻是落後了不少。」


    常燕抬頭道:「五位甲子


    之神乃是為教主撐起世界,拯救此世的支柱,關係重大,弟子不敢有此奢望!」


    「而且弟子根基淺薄,今日之前不過第三境的一位旁門,能與乙亥之神共同升起支柱,飛升靈界便已經是弟子畢生渴望,不敢再強求其他。」


    錢晨點了點頭:「也好,如此做一個甲子神下的具名者,亦是一個不錯的歸屬。」


    「來吧!進我缸裏,借助太歲之力,為你融合那金鐵不朽之身,嗯!金人屍接受血祭太多,號稱金性不朽,其實內中已經生出了血鏽。」


    「要鏽就鏽到底,你借助黑太歲血肉鏽蝕此軀,化為血鏽之身……」


    「第二陣,那青皮門必然有了防備,想要吞下那位長生者的道途就不像她這麽簡單了!」


    錢晨淡淡掃了一眼門下。


    卻見一位鐵塔一般敦厚,將功夫煉入了骨髓,踏破第三境的武夫執事邁出一步,雙手結三聖印,恭敬道:「弟子想要爭一爭!」


    錢晨閉目掐指推算了一會,睜開眼睛道:「此番第二陣,我要應付白蓮教那邊,照應不了你們。」


    「不過青皮混混卻和漕幫合流,漕幫掌握九河龍蛇之密,加上混混們祖師布置的陰陽血路,非是太歲血肉就能應付的了!」


    「若是你們稍有大意,隻怕反倒做了人家的大藥,成了人家的長生大道。」


    「我隻管湊齊七尊鑄成血顱神座的長生者,誰是長生者,我卻不在乎,別說我不照顧自己人……」


    「想要贏過這一陣,你們得找到天後宮的泥人張!」


    「你們身上有太歲血肉,他不會不見你們,但能不能說動他助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壯漢武破奴,跪拜稽首道:「弟子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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