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教供奉明尊、玄君千年,但始終未能得到這兩位司辰的秘傳,入門都要用什麽紙人道的采藥之術,因此才始終不入流,未能成就一方大教。”


    “我李家世傳此《玄君七章秘經》,乃是玄君一脈的至高傳承,內含不止一條的道途,老教主將玄真教讓與我,我也便信守承諾,將此經傳授爾等!”


    錢晨幽幽負手道。


    下方眾多教徒乍然聽聞此節,就是一亂。


    有人喃喃著:“祖宗之法不可變!”


    有人已經叩謝:“教主傳法大恩!”


    錢晨在紛紛揚揚落下的暗淡火光之中,攤開手中的古籍翻到了卷二《肉芝延壽籙》,念誦道:“人生在世,有生一日死者,有生十年死者,有生百年死者。”


    “彼未死死者,動作昭智,止名為生,不名為死。”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乎心,萬化生乎身。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炁聚含華,移星易宿,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騫暮靈晃,輝耀精魂。血灌五體,炁伏火君。腦灌華液,胎高輔眞。三盜一定,九變極神。”


    “此秘傳肉芝延壽籙,源自於造化三尊創造世間萬物的之舉。”


    “昔年鼎母與明尊在皓月之上造人,鼎母種下血肉母樹,以鼎為胎,內以泥水合胎,泥水者,血肉也!”


    “萬物創造之初,乃是一團血肉,無形而有質,鼎母塑肉而明尊捏形,以火燒之,猶如泥塑而火成為陶,萬物因而有形!故而生命之本質為血肉,生於鼎,而萬物所捏諸形,成於火!此乃鼎生造化,明尊塑形之理也!”


    “鼎母於月,搗母樹之血肉合一,因而有萬物最初的摸樣,此為生命之源,吾不知其名,強自曰——太歲!”


    “太歲者,泥水合胎,血肉之源,如人之初。故而有諸多道途,取人血肉胚胎未化形之初,以秘藥養之,強以為太歲,食之欲延年——此大謬也!後天誕於世,雖亦是一團血肉,但有骨有形,如何能得以太歲?太古之處,玄君傳道,有神人問之,得《肉芝延壽籙》,方知太歲如何?”


    “見血月,拜鼎母,問明尊,盛血於鼎中,糅合以肉,方得太歲!”


    錢晨朝著大坑中的肉塊一指,道:“這便是我李家世代相傳,從月中盜出的大藥——黑太歲!”


    他凝視著眾人,淡淡道:“以後你們就不用以紙人之軀盜取靈機了,隻要服食太歲,自然可以得長生延壽,煉大藥於體內……”


    一眾教徒看著那宛若死物一般的黑太歲,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這東西,看上去可不是什麽好玩意啊!


    教主是不是想練什麽邪術了?


    勞廣銘突然聽到身旁高大個仰著腦袋喝問道:“教主!這黑太歲有什麽用,為何叫黑太歲?這名字聽起來不吉利呢!”


    錢晨抬頭看過去,認得那真靈上烙印分明的輪迴印記,於是便對韭菜笑了笑,點頭道:“你們可別小看這一團血肉……”


    他眼神掃視了一圈,突然伸手一抓,虛空把那大漢旁邊的三尺侏儒抓了上來。


    問道:“什麽名字?”


    “範存!”


    說罷,錢晨在黑太歲上割下一塊肉,然後不管那侏儒麵色慘變,緊閉著嘴巴,伸出手指一劃,頓時就給侏儒開膛破肚。


    那些火蝴蝶映照的暗淡火光下,錢晨右手捏著一團黑太歲,五指揉捏,竟然將黑太歲的一團黑色肉泥捏成了五髒六腑的形狀,然後塞進了侏儒的肚子裏。


    隨即便將他的四肢骨頭一一捏碎,合著黑太歲,將那扭曲畸形的骨骼一一重塑。


    在眼花繚亂之間,侏儒的四肢一一伸長。


    整個積壓在一起的四肢和胸腹被重塑的骨頭再次撐起,內中的五髒六腑一並換過。不過錢晨將扭曲的骨頭一一按迴去的功夫,一個三尺長的人釘,轉眼間就拔高到了五尺,雖然依舊矮了些,但已經是個正常人了!


    錢晨揮袖攝來漫天飛舞的火蝴蝶,將其灌入侏儒體內。


    伴隨著慘叫和燒灼,他渾身劈裏啪啦一震響,錢晨鬆開了他,侏儒猶如猴子一般上躥下跳,不斷的摸著自己渾身上下。


    “好了,竟然真的好了!”


    侏儒渾身顫抖,但表麵的偽裝之下,他給同伴發的消息才窺得一角真實——“你已被肉杯道途、太歲道途、長生道途汙染,獲得《血杯之書》《屍食教典儀》可以轉化為食屍鬼、吸血鬼,往血杯道途發展。獲得《太歲書》、《煉屍法》可以轉化為黑太歲、僵屍,往肉杯道途發展。獲得《玄君七章秘經》《燈火之書》可以受肉芝延壽籙、食元宵鬼祭宴,往不死、幽冥道途發展!”


    “玄真教的水果然極深!”


    侏儒在隊伍頻道中大喊大叫道:“血杯、肉杯應該是已經走通了的道途,不死、幽冥……不死道途不會就是乾帝所煉的不死藥吧!”


    老者在隊伍頻道裏簡單問了一下情況,便立刻下令道:“弄一點黑太歲過來,我懷疑這東西就是長生藥的材料之一!”


    此時羅廟之中,親眼看到一個三寸丁侏儒被教主出手,生生拔高淬骨,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那些本來有些遲疑的教眾頓時狂熱起來。


    錢晨平靜道:“此物乃是長生仙藥,是造化三尊造人之物,先天的一團血肉,故而能填補我等本源,再生血肉,延壽長生!此等仙藥便是皇帝老兒也求之不得,入我教中,卻人人得享,乃是天賜之福。爾等當惜之,慎之……”


    一群教眾在兩排跪下,叩拜道:“請教主賜藥!”


    那些被裹挾而來的新教眾也紛紛跪下,道:“謝教主賜藥!”


    “黑太歲之所以為黑太歲,便是因為這一團血肉乃是人之初,萬物之母,萬古有歸於母胎,歸複母體之本來欲望,若是放縱此欲,爾等服下黑太歲後,亦會重新融入其中。故而黑太歲隻是長生仙藥之母體,我等分食黑太歲血肉之後,須得以明尊塑形之法,用火燒過全身,燒去血肉中的魔性,將黑太歲煉為太歲血肉,才能徹底煉化。”


    錢晨用竹片從黑太歲身上,將一塊塊血肉削下來,讓新入教的弟子一一服下。


    然後將一隻隻符籙燃燒的火蝴蝶打入他們體內,勞廣銘也硬著頭皮服下太歲血肉,感覺入口滑膩至極,一溜下肚後,仿佛五髒六腑都被肥肉裹著,胸腹中沉甸甸的。


    經過教主引火燒煉,才感覺五髒六腑煥發新生,全身猶如脫胎換骨一般輕鬆。


    漸漸的,他對黑太歲的血肉生出了一個發自於生命本源的貪婪,仿佛想要大口吞噬,彌補自身血肉的衰老和缺失,那些肢體殘缺的、衰老的、白發蒼蒼的教徒,服肉之後,俱都長出肢體,成為健全,亦或華發重生,白首蒼頭!


    最後一眾新老教徒服食了黑太歲後,便跪請錢晨提著符筆,以黑太歲之血合朱砂,在眾人額頭畫了一道符籙。


    授予玄君秘經之中的《肉芝延壽籙》!


    錢晨再道:“爾等服下黑太歲血肉之後,精力大增,血氣充沛,內蘊大藥,若是練習教內武學,便可順理成章踏過秘武門檻,生出身異。而且無論是何等武學,有黑太歲之藥,皆可替代一切大藥。而且無論引導出何等身異,必然有一異名為"血肉重生",刀砍不死,種種刀斧火溺皆可自愈!”


    “除此之外,教中肉芝延壽籙還有一外籙,乃是以黑太歲血肉感染,複活死人,以此煉屍驅之。”


    “但此法極為危險,非我允許,皆不得傳……”


    教中近百人服下黑太歲血肉,那一團黑肉居然半點未少,錢晨命人將它放迴大缸,之前服用過黑太歲的人無不殷切以盼,墊腳探頭看向那口神秘的大缸。


    最後錢晨隻讓教中的幾位執事傳他們武功,就徑直迴到了神壇上。


    大漢楊勤微微催動肉芝延壽籙,隻覺得渾身上下活力大增,他反手給自己來了一刀,默默念誦肉芝延壽籙之下,刀口居然猶如活物一般蠕動著迅速愈合。


    他抬頭看向周圍的人,突然心生寒意,這等自愈能力,即便是斷手斷腳,不過半天也就重新長出來了。


    哪怕砍斷腦袋,隻要在一時三刻之內重新接迴去,隻怕也能不死。


    這等能力,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接近不死,而卻僅僅是《玄君七章秘經》入門的采藥之術,內中意味,十分可怖。


    “《玄君七章秘經》究竟蘊藏著什麽道途啊?不死?幽冥?這玄真教的水未免太深了些,那玄真教主就算自己並非長生中人,背後應該也有一位長生聖境的老怪物!”


    楊勤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而遠方的駁船之上,小道士麵前的紙人已經化為了黑色,詭異的笑著,看著他。小道士渾身瑟瑟發抖,額頭上血畫的豎眼之下,已經長出了一個真正的眼球,周圍凸起的血管呈青黑之色,黑色的,猶如黑太歲分泌油脂如淚滴,從豎眼的眼角滑落。在額頭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跡


    那枚眼球下翻,詭異的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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