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真人揮袖帶出一線雲煙,飄飄蕩蕩,化為了一座雲中的大殿,又請諸位化神進去,就連被幾人聯手鎮壓的風陽子也有座位。


    錢晨抱著低調處事之心,坐了下首,一共九位化神位列席上。


    此間的諸位化神,頗有幾人看向錢晨的目光透著一股複雜。


    守陽真人添為地主,坐了雲鶴真人下首的第二席。


    先前錢晨鎮壓藏山真人之際,借助兩極元磁神峰招來九天雷機,普一出手,便是掌握五雷這等大神通的情形,盡數落入他的眼中,才叫此人知道先前鳴蜩真人所為是何等的愚蠢。


    錢晨對兩極元磁大陣如此熟悉,定然是在煉丹之際,便摸清了羅真仙門護山陣法的底細,更以此算到了借元磁大陣之力為己用的關竅。


    若非羅真仙門真正的底蘊,九宮乾坤大陣藏得隱秘,隻怕也早就落入了此人的算計之中,撐不到元磁大陣反水的關鍵一刻了!


    此人以元嬰修為,連續鬥敗了三位化神,如此戰績著實可怖可畏,一眾位列下首的元嬰真人此刻看著錢晨的眼神都透著一股凝重和敬畏。


    雖然錢晨有心低調,但因為此前的種種,他隻是坐在殿中便令人側目。


    大殿之內,雲鶴真人見局麵已經抵定,但哪怕在錢晨手中吃了大虧的藏山老祖,都沒有再有清算先前舊賬的意思,要知道他那三枚金錐被錢晨收了去,如今還落在錢晨手中呢!


    其中固然有錢晨背後那莫須有的神霄派震懾。


    但雲鶴真人也自是明白,自己此番所為已經打破了以往閑雲野鶴一般的形象,令在場眾人心中生了嫌隙。


    化神都是人精般的人物,他這般有口皆碑的人物,突然插手海外修行界的爭端,反而比錢晨這般不知跟腳來曆的人物,更叫人忌憚!


    雲鶴真人知道自己應該找一個說的過去的借口,不管這些化神老祖信不信,但自己這邊總該拿出一個讓人信服的態度來才是,當即醞釀開口道:“風陽道友尋求延壽,縱是奪舍之法有傷天合,按理來說,也輪不到我來管!”


    “但風陽道友此前化神,便是以魔道七情六欲化神法成就,此事你雖然事先做的隱秘,但事後終究露出了許多行跡。”


    “尤其是你為了破去這門秘法的隱患,反手奪了妙音門的鎮派法寶九妙仙音螺。妙音門當時的掌門妙玉先生,便求到我門下,請我為妙音門主持公道。但我念及這是風陽道友的化神機緣,若是插手此事,便是阻道之仇,因此便未許他……”


    風陽子嘿然笑道:“雲鶴真人果然知情知理,妙音門的事情縱然是我背信棄義在先,但我為了化神中了魔道的算計,是非要此物鎮壓那七情、六欲陰魔不可!那時候誰若出來主持公道,縱是我理虧,也不得不與之不死不休了!”


    雲鶴真人撫掌微笑道:“昔年風陽道友為了化神,派人多方收集紅塵魔障,七情六欲,而這般秘法卻是魔道無常宗為了收割道友的神魂,故意泄之。”


    “風陽道友雖知有詐,但還是寧在險中求,布置了許多手腳,還利用妙音門經營妙玉閣和極樂樓,利用昔年七殺門的餘孽血狼,創立劫修海狼會,來收集那七情魔障,六欲陰魔。”


    “期間道友不知犯下了多少殺孽,做下了多少惡事!”


    “如此誤入歧途,著實令人扼腕歎息!”雲鶴真人搖頭歎息。


    風陽子坦坦蕩蕩道:“我乃是商人出身,從來與人為善,不做無謂的惡事。但若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縱然是殺父殺母那般不赦之罪,我也做得。若是一樁生意的收益大的難以想象,那縱然讓我賣了毒死自家的毒藥,我也是肯的!”


    “昔年化神一關,便是如此!”


    “然……當年道友成就化神之後,無常宗修行《忘川幽泉引》的那尊陽神修士,欲收割你神魂。風陽道友你雖然有所準備,奈何……”


    雲鶴真人將昔年的一段秘聞娓娓道來。


    此時風陽子接過話頭道:“奈何我雖然克製了七情、六欲兩尊化神,但到底並非如魔道正統之法那般,將這兩尊設劫斬去、煉化,修成《忘川幽泉引》中的他化自在天魔身!因此在那魔頭手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幾乎就要被他拿去祭煉成他化魔身!”


    雲鶴真人悠悠道:“那風陽道友可還記得是誰救了你?”


    風陽子悠悠歎息一聲,道:“是大友先生元神出遊,感應到那魔頭所為,一道萬化無形斬魔劍氣,斬破了那魔頭的他化自在魔軀,這才救了我一條性命!”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所為,早就落入那幾位元神大能的眼中,也是大友先生憐惜海外修行不易,勸住了其他幾位看我不過眼的高人,才叫我有機緣化神!”


    “那你應當知道恩德!”


    雲鶴真人露出一絲冷笑道:“可你風陽子,化神之後依舊與魔道勾結不休!”


    他一擲那杆黑色魔幡道:“你化神之後,便傳下自己以七情六欲磨礪神魂,製服魔念,借此參悟的那門斬魔秘法,令你後裔那五大世家暗中修煉。然後培育魔念,寄托魔種,最後斬去魔頭,借此反饋修行。”


    “而那些未能斬去魔頭,反被魔頭吞噬的元嬰族人,便暗中送給了無常宗,換取此門暗中的支持,甚至為你煉製了這件七煞迷神陰魔幡!”


    這些‘隱秘’,固然是震驚了這裏許多的元嬰修士,更是將風陽子按死在勾結魔道的罪名之上,永不得翻身。


    但其中種種,與錢晨所猜測的並沒有什麽出入。


    無非是多了一個卷入的海外散仙大友先生。


    大友先生、九川居士、釣龍老人這幾位海外散仙,並稱東海三友,乃是海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身份超然。


    海外修行界這些年蓬勃發展,便有這些海外散仙暗中相助之故,其人憐惜風陽子有化神之才,暗中相助,並非沒有可能。


    錢晨暗中觀察那些化神老祖,便窺探出他們雖然有些驚訝,但卻有七分是故意做出的,甚至有些連演都懶得演,顯然風陽子這些年勾結魔道的所為,他們並非沒有聽到過什麽風聲。


    雲鶴真人感歎道:“大友先生知道你舊惡不改,便命我暗中監視於你,若是仍舊惡習不改,甚至進一步勾結魔道,便替他除去昔年一念之差留下的隱患!”


    此時,一種化神真人才了然,難怪雲鶴真人這般清散的作風,也會插手此事。


    這個理由雖然並非讓人十分信服,但有海外身份超然的散仙大友先生為佐證,卻也有了幾分說服力,足以說得過去了!


    風陽子語氣艱澀道:“既是如此,我也無力辨答,若是道友念的我等的同道之情,送予這枚轉生丹給我。令我自行轉世而去罷!”


    言罷,他便閉目扭頭,擺出一副待死的姿態來。


    錢晨在旁邊看的分明,心中便有些疑惑,這並非是此人的作風,除非他篤定雲鶴真人絕不會殺他。這時候錢晨心中一動,莫非風陽子已經猜到了雲鶴真人是為何出手?窺破了其後的那個勢力?


    果然,雲鶴真人上前攙扶起風陽子,道:“我海外不比中土人傑地靈,傳承悠久,此地修行頗為艱難,修士雖有百倍之眾,奈何證道元神者,乃至大能底蘊,都遠遠不如中土。你也是數千年苦修,雖然一時行差踏錯,我又怎好取你性命?”


    錢晨感覺到數道目光停留到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暗中撇撇嘴,這關我什麽事?


    鳴蜩真人乃是玄陰二五斬魄刀所斬,又不是我殺的?


    而且咱們古法修士,大道當前,哪個不殺的屍骨堆積成山的,可不講究憐憫修行不易這一套。


    中土從來隻有修士太多,極度內卷,相互之間很不得其他修士都死光光!死光光!道門三大道統之間,都頗有齟齬,向來講究一個道心堅定,劍出無悔。


    海外這種底層修士相互之間整天廝殺,血流成河,到了高層卻又頗有默契搞這一套,裝不裝啊!


    雲鶴真人左右環顧了一圈,看到諸位化神臉上都露出了讚同的神色,才微微點頭道:“我之所以出手,隻是憂心你勾結魔道,最後一步也行差踏錯而已!”


    “風陽道友若是肯交代這轉生神丹的用處,隻要不為魔道妖人所利用,我雲鶴自是一力保你轉生無憂!”


    風陽子聽到這裏,露出一絲了然的神色,笑道:“原來道友還是掛心此事!”


    他看了看自身被鎮壓的神魂、法力,笑道:“也罷!此事終叫各位道友掛念,我便老實說了罷!我為自己準備的廬舍,自不是天生靈胎那等神物,隻是圖一個壽元綿長,想要得享長生罷了!”


    “因此這廬舍卻是濕生卵化的妖獸之流,乃是一隻天元神鼇!”


    藏山老祖聽了這話,頓時一驚,失聲叫道:“可是玄龜中的神種,昔年天周神朝的天帝,命令背負三洲的天元神鼇?”


    “不是說天周末年戰亂之際此物就絕了種?那十五隻神鼇皆被斬殺,以至於三洲陸沉歸墟,才有始皇帝自虛空界海征伐,以周天星艦搬遷三個大世界到地仙界,恢複了九州疆域的故事?”


    “若是地仙界還有神鼇,始皇帝隻要命神鼇托起陸沉三洲便是,又何必大費周章,攻伐那三大世界?”


    風陽子聞言隻是歎息一聲:“自然不是那等能承載大世界的神物,而隻是一隻混血的幼年神鼇罷了!始皇帝時,或許還未出生,應該是玄龜血脈返祖的靈種!”


    藏山老祖羨慕道:“即便如此,這等靈種的壽元也是不可計數,活上百十萬年都是等閑,若是真叫你奪舍功成,的確與長生無異。”


    火發道人也開口道:“難怪你不肯輕易開口!”


    “這等機緣,甚至還要勝於天生靈胎,靈胎才能多活幾年?而若是奪舍神鼇,非但壽元無盡,而且若是活到成年,此物天生的神通,也不遜於元神真仙了!”


    風陽子看著那些化神老祖一個個目光灼灼,便知道自己若是不交代清楚,這些人是絕無可能放過自己的。


    當即便開口道:“這神鼇可以潛入九地,遨遊虛空,行蹤甚是隱秘,我也是在極為偶然的情況下,才發現其隻鱗片爪!”


    “欲引出此鼇,還需一番周密的準備。而且神鼇隻有一個,若是諸位道友肯助我奪舍此靈種,事成之後,我願意以神鼇之軀,帶領諸位道友進入歸墟一探!”


    “那裏有上古三洲殘骸,鳳麟洲昔年靈藥無數,聚窟洲有返魂樹、驚魂香,元洲更是有不死藥流傳!”


    “若是能尋得少許機緣,更勝我奪舍妖獸之軀!”


    聽聞此言,那些化神更是一個個眼神閃爍,雖然不知他們心中是作何打算,但嘴上卻是答應的爽快。


    風陽子當然也不是善茬,立即便要眾人以九幽立誓。


    眾人之中,隻有錢晨是對此全無想法的,他本體乃是道塵珠,何等尊貴?區區一頭神鼇,讓給他都不太樂意。而且他賭願此生力求大道,哪裏有耽於一隻王八軀殼了長生的打算。


    當即第一個立誓道:“在下願以九幽為誓,絕不圖謀奪舍神鼇,若違此誓,永墮九幽!”


    同時錢晨心中微微一歎道:“若是應了誓言,我就隻能去九幽做我的第三魔祖了!這般狠毒的誓言,應該算得上是誠心誠意了吧!不過我隻說了不會圖謀奪舍,但這隻王八被你瞧上也是可憐,我要不要助它一助呢?”


    “燭九陰說有一尊金人沉沒在海底極深之處,就連元神也輕易下去不得,聽那描述,很是像海底歸墟啊!”


    一眾化神哪裏想到會真有人應了此事:“你丹成一品,元嬰斬化神前途無量,不必貪圖這等長生廬舍,但我們貪啊!”


    正心中怒罵之際,卻看雲鶴真人也整理了一番儀容,正色道:“我雲鶴願以九幽立誓,絕不阻礙風陽道友奪舍轉生,若違此誓,叫我為九幽奪去神魂,永世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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