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錢晨出手大方,若是他買下此物,比起給同宗弟子的折扣,可要劃算太多了。


    賣給同宗也就是個友情價,哪有賣給土豪劃算。


    嚴姓弟子隱隱盼著錢晨出手搶下來,反正自己隻需要輕飄飄一句,這位客人已經定下了。任由那高師兄如何,都有話說。


    但錢晨可沒有這個世界世家那種‘我沒有開口,任何後來的都要乖乖等著的霸道習氣’。


    錢晨隻按前世的習慣來,隻有問過了價格,定下了買賣,才算達成了契約。


    他既然沒有說要買,人家先選定了。自己搶什麽?非得如此才顯得霸氣嗎?


    當然,也就是那位陶公子所看中的,並不是錢晨最看重的戊土真金煞,不然錢晨也就入鄉隨俗,叫他知道什麽叫先來後到了。而這隻雷精電蛇雖然也能煉丹,但有的是替代品,在錢晨心中,並沒有什麽不得或缺,非要出手釣魚都要拿下的重要地位。


    他如今也知道如何撥撩這些世家子弟,若是想要名正言順的出手,至少有數十種辦法,叫這東西最後乖乖落入他的手中。


    錢晨示意那嚴姓弟子請便,自己先開口定下那瓶戊土真金煞和幾種異種元氣所化的天材地寶。


    “那戊土真金煞和那壇癸水真水……”錢晨又提了幾件靈材,最後道:“我都要了!”


    那嚴姓弟子頓時愣住,旋即大喜,對周圍發呆得童子道:“還愣著幹什麽?快把東西奉上來。”那些童子沒有見過錢晨在下一層一擲千金的豪爽,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聞言隻能捧著各色的器皿,亦步亦趨的來到錢晨跟前,錢晨掃了一眼,在那陶公子和高師兄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掏出一遝三山符籙,準備付賬。


    錢晨剛拿出這些符籙,隨即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是把符籙揣迴了懷中。


    那陶公子才鬆了一口氣,但看到錢晨掏出的厚厚一遝符籙,很識趣的沒有出言嘲諷。


    他捏了捏自己袖子裏薄薄的一疊三山符籙,心中無端的甚至有些羞愧。


    這時候錢晨才換了一個地方,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玉瓶來,扔給了一氣宗那位嚴姓弟子。


    陶公子的心不知不覺又提了起來,帶著一絲好奇,一絲慶幸,想看看錢晨換成了什麽來付賬。


    錢晨也就是想著在這裏把三山符籙用了大半,後麵再要采買什麽,卻也有些不便,一氣宗乃是煉氣大宗,總該有些眼力,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元氣靈丹,是不是真的如司傾國所言,乃是比三山符籙還好用的硬通貨。


    目前來看,在武陵仙門坊市主管那一層次,是能用的。


    嚴姓弟子看了一眼那玉瓶,有些驚訝,他伸手輕輕磕出一粒靈丹來,放在手心上。隻見他手心浮起一絲猶如青煙一般的真氣,將那靈丹籠住。初時還有些眉頭微皺,繼而浮現震驚的神色,甚至有一絲掙紮,那高師兄看著自己這師弟也不去拿那裝著雷精電蛇的葫蘆,隻在那裏變臉來玩。


    臉上青的,紅的,白的,輪轉而過,煞是好看。


    一肚皮的疑惑,顧不得繼續籠絡那陶公子,擠上前去。


    卻聽到那嚴師弟嘴角微微抽動,神情還未從震驚之中迴複,隻是看了錢晨一眼,道:“尊客這靈丹我能做主交換,隻是還用不了這麽許多。說罷,隻留了那玉瓶之中三分之二的靈丹,剩餘的裝入一個小葫蘆裏,交還給錢晨。


    錢晨隻是用坊市處三山符籙和元氣靈丹的交換比率,塞了幾枚純陽丹進去。


    沒想到還能退迴一小半……


    這時候,那高師兄終於忍不住了,他抓住自家師弟的手腕道:“什麽靈丹這般貴重,師弟你可不要胡亂答應,壞了規矩,讓師兄來看一看!”


    兩人鑒定靈丹的手法相似,都是放出一絲真氣,勾動那靈丹。


    高師兄放出一絲赤紅的真氣,觸及靈丹之後,臉色瞬間變化,如同被雷擊一般。他甚至未能管住嘴巴,失聲喊了出來!


    “元氣之丹!”


    “這……莫不是咱們一氣宗秘傳中所提,太上真傳丹術所煉的元氣之丹?”


    高師兄臉色一陣變化,嚴師弟看他一副恨不得親手搶過來的樣子,連忙拍開他的手,叫人給他拿了雷精電蛇過來,自己討好的將錢晨所要的東西都放入一隻乾坤袋裏,將這乾坤袋也附帶著奉送上來,錢晨神念一掃,清點過後,便要起身離開。


    這時候高師兄拿著裝著雷精電蛇的葫蘆,突然惶急伸手道:“這位道友請留步!”


    錢晨停下腳步,微微皺眉,迴頭去看他。


    他將雷精電蛇恭敬遞給錢晨道:“凡是有個先來後到的道理,道友既然先我等一步上來,我又豈能不問過道友的意見,就定下此物?我見道友將本閣雷屬靈物盡數換了,想必這隻雷精電蛇,也定然是道友中意之物。”


    “高某且不可橫刀奪愛,這件靈物,還是還給道友你。”


    陶公子麵露震驚之色,沒想到自家的好友,轉身就給了他一記背刺。連忙道:“高兄,這雷精電蛇我可是和你說好了!正要用它煉製一件抵禦雷霆之寶。”


    那高師兄麵帶愧意道:“陶兄,我確實事先與你說好。可那時候,並未想到已經有道友看上了這件靈物,而且還早我們一步。陶兄,既然這般不湊巧,我們就認了吧!”


    “你放屁……”陶公子氣的口吐芬芳:“這東西,明明人家已經讓給我了!”


    “你就是想換人家的靈丹罷了!”


    不說是他,聽聞高師兄這話,錢晨都有些愕然……這麽現實的嗎?


    高師兄一身正氣,義正言辭道:“陶兄急的都口不擇言了!這雷精電蛇沒有了。高某宗門之中,尚且還有其他靈物,屆時高某一定幫陶兄淘換一件合適的……這位道友,這雷精電蛇,您還要嗎?”


    錢晨皺眉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那位道友比我更需要此物,還是讓予他罷!”


    高師兄笑道:“道友此言差矣!試想,方才是我向嚴師弟定下了此物,如今我想讓與道友,與其他人何幹?嚴師弟,替我向門中暫賒此物。道友,如今是我要讓予你……隻是交個朋友。與陶公子何幹?”


    陶公子悲憤莫名,指著高師兄道:“好,高嵐……你很好!”說罷,看著這裏是一氣閣,他按耐住了自己的怒氣,揮袖轉身,對那些慌張的仆從道:“還看什麽?難道繼續留在這裏丟人現眼嗎?”


    說罷,便氣衝衝的離去。


    那高師兄看著陶公子離去的背影,笑而不語。


    你確實是世家嫡子,地位遠高於我,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有宗門庇佑,你本事再大,麵子再廣,還能逼得宗門出手懲罰我不成?


    而且這事關我結丹……你陶公子的麵子,難道能比我結丹的前途還重要?


    這氣丹本質極高,丹氣純粹,隻是以真氣觸動,便讓我有氣動之感。若是煉化此丹,當有衝擊結丹的機會!這般與我法力相合的元氣之丹,完全能運使本門一氣內煉之法,成就踏出結丹的機緣。


    高師兄是鐵了心的連臉都不要了。


    又拿出先前準備好,想要巴結那陶公子的一截雷擊桃木道:“這雷精電蛇,配上這八百年雷擊桃木的雷霆純陽之氣,足以煉製一件上好的法器。二者相加,當配得上道友的一顆靈丹了。”


    他將裝著雷精電蛇的葫蘆和焦黑的雷擊桃木一起奉上,當真是誠意十足。


    錢晨微微沉吟,這般算下來,確實是劃算,而且這高師兄決斷之果敢,背刺之利落,下手不留退路之狠絕,比起裴俊虎來,更當得起一聲‘道心堅定’。錢晨知道自己若不肯換,便是與他不死不休的後果,他雖然可以一劍輕輕將這位高師兄誅殺三百遍。


    但明明隻要輕輕抬一手,便能成全此人。


    再為難他,卻又何必呢?


    便點頭道:“卻是換得,這枚純陽丹,就留給道友了!”


    說罷,隻留下一枚靈丹,揮袖卷起那裝著雷精電蛇的葫蘆和雷擊桃木,卷起雲頭飄然而去。周康看了一場好戲,心中對那高師兄的決斷也暗暗有些佩服,看到錢晨轉身走了,急忙跟了上去。


    下樓才看到那位陶公子,已經屏退了左右,孤身一人等在那裏。


    看到錢晨下樓,他便拱手道:“這位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在不遠處的一間雅閣靜室之中,陶公子低聲道:“這雷精電蛇並不算什麽,若非我今日急需避雷之寶,如何輪得到那等小人諂媚?我觀道友所買的靈物,十有八九與雷屬有關,想必道友不是精於此道,就是另有用處。在下猜的可對?”


    錢晨微微點頭道:“道友所猜確實無差,我近來習練一門神通,要煉化雷元才能有所成就。”


    那陶公子右手對著左掌一錘笑道:“這卻是巧了!”


    “我陶家在廣陵郡薄有人脈,前些日子裏,卻發現了一處秘境,位於地底元磁匯聚之處。那秘境時時都有雷電交擊,略微觸動,便會引來秘境之中元磁匯聚,千萬雷霆之下,等閑難以生還。道友應當知道,這等秘境,最容易孕育雷屬靈物。”


    錢晨皺眉道:“若真有此秘境,孕育的靈物當然不凡,但我與道友非親非故,為何告訴我這等隱秘?”


    陶公子坦然道:“道友,一人計短,兩人長。那秘境廣大,並非我陶家一家能吞下,若是有精通雷法的同道相助,大家各得好處,同禦艱險,方才兩全。如今地磁尚未進入平息期,道友尚有考慮的時間,若是信得過在下,傳個話給此城的桃花齋便可!”


    錢晨自那靜室離開後,陶公子吩咐手下:“找人盯住此人。記住,不可妄動。就算他要離去,你們也隻能傳書予我,聽候吩咐。”


    錢晨迴到街上,心中略有些古怪。


    “這是……終於輪到秘境遺址找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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