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泰平帶著七八位家丁來到了三陽村,裏正連忙讓自己的婆娘去通知薑翁帶著孫子出門躲一躲,自己諂笑著迎上去道:“韋公子什麽時候有空,來我們村遊玩啊?”


    韋泰平不耐道:“你們村那棵大梅樹呢?帶我去看看……”


    又是大梅樹,裏正心裏哀歎,這就是棵禍害啊!


    裏正雖然心裏抱怨,腳下卻很老實,乖乖的把韋家眾人帶到了村後的那棵大梅樹附近,剛從鎮上迴來的村民們又興致勃勃的跟上去看熱鬧。


    剛剛看到那棵巨大的梅樹,韋泰平眼睛就是一亮,虯結有力的枝幹如同盤龍,帶著古樸蒼勁的美感,支撐起大如冠蓋的樹冠……樹幹近兩人合抱,上麵爬滿了歲月的刻痕,光看這枝幹,黑沉沉好像混鐵鑄造,早已枯死,向上伸展著沉重的曆史。


    就在這樣的枝幹頂端,猛地一下湧出了翠綠鮮活的生命。


    小巧可愛的梅子混雜其間,動人的微黃,讓人垂涎欲滴。


    韋泰平上前拍了拍那黑沉沉的樹幹,入手的質地果然如鐵一般沉重渾厚,他用手握住一支兒臂粗的樹枝,運氣真氣壓了壓,卻見梅樹隻是彎了彎,木質顯然極其堅韌,當然這並非是刀斧不進的強硬,而是能承受千鈞重壓的韌性。


    真氣試探性的灌注到大梅樹的樹幹上,登時能感受到一股渾厚強大的生命力,隱隱透著一股堅韌的陰寒之氣。


    “果真有煞氣洗練……這等靈材,怎麽早就沒發現!”韋泰平心裏有些懊惱。


    這三陽村就在焦埠鎮旁邊,這課大梅樹已經生長百年,因為造型古樸奇異,還曾毒死過人,因此一向聲名不小,韋泰平也是聽說過的,此時他隻是責怪自己,為什麽聽聞了這些怪事,卻從未想過來看一看,若是早來看過,說不定早就把這梅樹煉化成法器了。


    “好樹……果然是好樹啊!”


    韋泰平讚歎不已,他迴頭對一眾家丁道:“給我砍了它!”


    這時候裏正還沒說什麽,村裏的其他村老聞言就急了,連忙上前阻止:“韋公子,砍不得……這是我們村的風水樹,仙人說過的,砍了之後必有大災啊!先前石家而兒子要砍此樹,現在還瘸了一條腿呢。”


    “我韋家要砍的樹,你們敢阻止?”韋泰平冷笑的掃視了一眼一眾村民。


    村民被焦埠鎮中威名赫赫的韋家公子一瞪,都有些心虛氣弱,石家的小子拄著拐杖也跟著過來了,見狀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腦袋,韋泰平看到震懾住了村民,冷笑一聲道:“給本公子砍!”


    豈料前些時候去了焦埠鎮上,見過了甄道人的鄉老,認出了甄道人就是當時阻止砍樹的江湖術士,對於甄道人說的那一套更是深信不疑,這大梅樹樹冠如蓋,說明他們村要出貴人……而鄉老的兒子,乃是三陽村中唯一有功名的,依鄉老想來,這貴人不是他兒子,還能是誰。


    這時候,這棵大梅樹就和他的命一樣,看到韋泰平要砍,什麽都顧不得了。


    上前護住大梅樹道:“不能砍,這是風水樹,砍了會壞風水!”


    村民看到有人帶頭,膽子也大了起來,有人跟著嚷嚷道:“這是我們三陽村的氣運,神仙定的……怎麽能砍!”


    幾個膽大的村民也上來拉住家丁……


    家丁有所忌憚,被攔在了大梅樹外靠近不得,這時候被一群泥腿子搞的有些狼狽的韋泰平卻怒了,他一腳將那攔在樹前的鄉老踹了一個馬趴,那白發蒼蒼的鄉老隻能躺在地上,小聲呻吟,這讓向來尊老敬老的村人愣住了。


    幾個有血性的年輕村民當場就握緊了拳頭……


    韋泰平看到自己鎮不住場麵,運起真氣,怒吼一聲道:“還不給我打……這些賤民反了天了!你們都是死人嗎?”


    這一聲之下,那些家丁打手才迴過神來,揮起手中的棍棒就朝四周亂打。


    裏正知道那仙人不是什麽好仙人,梅樹也不是什麽好梅樹,本想勸說村民,砍了也就砍了吧。豈料這韋泰平如此蠻橫,眨眼間就將事情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村民終究隻是村民,空有一腔血性。


    而韋家的家丁,雖然隻是粗使的打手,並非上陣廝殺,坐鎮商船的武人,但就以他們學過的拳腳,也足以把這些村民輕易打倒,不一會兒……村民就躺了一地,不少人傷勢還不輕,旁邊的婦孺早已哭成了一團。


    這些人下手並無輕重,不少真的是把人往死裏打,照著倒下的村民頭腦一陣猛踹的不是沒有……


    有些人隻是混在裏麵看熱鬧,也被打的躺下沒聲息了!


    這等傷勢,就算沒有人死掉,也有人被打廢了,那些身上挨了幾下,打出了戾氣來的家丁,直接往村人胸腹相交處——橫膈膜的位置踹了幾腳,那漢子登時就噴出了一股粉紅色的血泡沫,有經驗的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傷了肺腑,就算人沒死,這輩子也別想做重活了!


    這些人都是當家的漢子,許多都是一家老小生計都寄托在他們身上。


    對於這些麵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摔八半求活的漢子做不了重活,從壯勞力變成藥罐子,對於一家來,隻怕說比死了還慘。


    這些村民哪裏想到,自己隻是上前阻攔一下,就有人下如此狠手。


    裏正大著膽子上前拉住韋泰平哀求道:“少爺,別打了!再打要死人了!隻是一棵樹而已,少爺要拿去就拿去吧!”


    韋泰平隻是冷笑,這才喝令道:“都停手!”


    家丁們陸續散開,韋泰平叫人掏出三兩銀子扔在地上,一個打手對躺了一地,哀嚎呻吟的村民道:“少爺可憐你們,這些錢拿去治傷吧!以後不要在這麽沒眼色了!還不快謝過少爺的恩德?”


    村民們隻敢偷偷用仇視的目光看著這些人……


    韋泰平叫人拿來斧子,他運起真氣一斧頭劈在大梅樹根部,這堅韌的樹幹終究不是刀斧難傷,一斧下去,出現了兩個巴掌大的豁口。


    用期待的眼神盯著這裏的村民,發現並沒有自己想看到的那一幕,瘸著腿的石家小子怔怔道:“不可能,他的腿為什麽沒事?”


    裏正苦笑道:“人家是仙人的徒弟啊!”


    隨著斧頭越砍越深,三陽村受傷的村民陸續被攙扶到旁邊,聽到一聲轟鳴,大梅樹應聲而倒,原本對這梅樹並無感情的村民,也紅了眼睛,也許是被欺負的苦悶,也許是身上的傷痛,都隨著這聲轟鳴默默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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