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七夕。


    夜色裏,長安村中一處破舊的院落中。


    有一少年,獨坐於院中小樹下,背靠石桌,仰望夜空。


    漆黑的天空被漫天的繁星點亮,皎潔的月光灑滿了破舊的院落,也灑在了少年的身上。


    時而一陣微風輕撫而過,院落中的小樹就會‘沙沙’輕聲作響,幾片樹葉隨風而落。


    少年姓張名楊,並非本地人。


    幾個月前,張揚一覺醒來,發覺自己周圍變成了一片荒地。


    剛開始還以為是在夢裏,幾經確認,結果發現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無奈的張揚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支撐著自己走了很多天,才走出荒地,倒在了長安村村口。


    不可思議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醒來後看到長安村貧困的現狀,本來覺得是到了某個沒有經曆末世的偏遠山區,但是通過一段時間的了解,張揚發現自己錯了,這是和自己以前所在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的世界。


    這裏沒有電,沒有任何現代化的東西,做飯靠柴,取水靠桶,屋子都是茅草屋或土屋,木屋,家具都是簡簡單單,古樸陳舊,就像是很久之前的古董,家家戶戶都有。


    很多東西他都看不懂,很多話他也聽不明白,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已經來了,那就努力去適應就好。


    剛來到此處時,張揚衣衫襤褸,模樣憔悴,很多天都已經沒有進食,幸好村民淳樸,有人接濟,才讓他得以度過難關。


    雖然村民願意接濟,可長期有一個陌生人住在自己家也多有不便,趕走也不合適,最後通過商議,決定讓張揚住進小院。


    長安村曾經的祖祖輩輩都會被長輩告誡,這處小院要一直精心打理,不可怠慢。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口口相傳的事情已經沒人在提起,就隻有一件事村民們還記得,一輩輩人往下傳著,那就是任何人不得占據這座小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也沒人去管為什麽,就任由著這座小院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


    直到少年的到來。


    小院不大,周圍被一圈木頭柵欄圍住,院內一個石桌一個石凳,一棵小樹,兩間小草屋連在一起,小屋不遠處有一泥土堆成的灶台,灶台邊堆滿了木材。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有個能安身的地方,對於張揚這種外來人來說,已經很是滿足。


    長安村不遠處有一片森林,以前是村裏主要的取柴地點,不過後來出現過幾次村民到森林砍柴,在沒有迴來過的事情,就沒有人再敢去哪裏砍柴了。


    張揚因為自身力量驚人,並不害怕,所以他經常會去那邊砍柴,利用砍來的柴跟村民換取糧食來維持生計。


    一開始還有人勸他不要去哪裏砍柴,有危險,後來大家見勸不動,而且張揚每次都是完好無損的迴來了,所以後來也沒人再勸了。


    “揚哥,咱說好的一起去鎮上看鵲橋會的,還去不去了”,一聲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張揚的思緒。


    他才想起來,和村裏二娃有約,要一起去鎮裏看七夕鵲橋會的。


    通過了解張揚也知道了這裏的一些節日跟以前自己所在的世界差不多,而且聽二娃說這裏每逢七夕是真的會看到牛郎織女相會的,不過隻是當了孩子話,並沒有當真。


    二娃姓牛,今年九歲,家就在小院不遠處,二娃的爹是一個憨厚老實的莊稼漢,娘也是個樸實本分的女人,二娃以前有個哥哥,不過他哥哥就是曾經到林子裏砍柴沒再迴來過的其中一人。


    當初張揚倒在村口,就是被二娃爹所救,之後還經常接濟他,所以張揚和二娃家來往最多,對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二娃,也是當親弟弟看待。


    “去,當然去了,答應你的怎麽會不去”,張揚站起身,笑著對走進小院的二娃說道。


    二娃興奮的蹦了起來,“那咱快走吧,楊哥,我爹答應讓咱們用小推車,你力氣大,速度快,推著我去,能快點”。


    張揚揉了揉二娃的頭,“走”,然後拉著二娃走出院門。


    二娃蹦蹦跳跳的跟在張揚身邊,開心的喊著,“要去鎮上嘍!要去看鵲橋會嘍!揚哥你說會不會有鎮上的姑娘瞧上你,到時候去鎮上做個上門女婿,住在石頭房子裏,穿著好看衣裳,吃飯頓頓有肉,多美的事”。


    拉著二娃的手,張揚微笑,“楊哥要是被姑娘看中了,到時候也天天讓二娃住石頭房子,穿好看衣裳,吃飯頓頓有肉好不好”。


    二娃仰頭的看著張揚,“那咱們可說好了,不許反悔”。


    “肯定不會反悔”,說到這裏,


    張揚心中一痛,抬頭看了看漫天的星辰。


    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喜歡上了仰望星空,也隻有當他仰望星空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不再那麽孤單。


    來到二娃家門口不遠處,二娃的爹娘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二娃爹推著一輛木頭小推車,看到張揚和二娃過來,憨厚的笑著。


    二娃娘手裏拿了件新的黑色粗布衣服,看到張揚連連擺手,“張揚快點過來,我給你縫了件新衣裳,快來試試合身不合身“。


    張揚鼻子頓時一酸。


    長安村很貧困,每家每戶都不容易,村民穿的衣服都是縫縫補補,補補縫縫,新衣服對於村裏來說已經是很奢侈的東西了,就算是有了一件新衣服,也大都不舍得穿,都會小心的放起來,留到重要的日子穿。


    二娃娘手裏雖然是件粗布衣服,但是肯定也要用掉二娃家很久很久的積蓄。


    趕忙走過去,


    張揚搖頭拒絕,“牛嬸,這怎麽行,平時牛叔和你就對我多有照顧,這衣服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牛嬸神色一正,開口道:“這是牛嬸知道了你要和二娃去鵲橋會後,特地給你縫的,這衣服你牛叔穿上不合身,二娃也穿不了,你說你不穿誰來穿?咱雖然窮,比不了有錢人家,穿不了緞子的,但是也得穿的齊齊整整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說不定到時候有那個姑娘看上你這孩子,婚事就有著落了”。


    “快換上吧!二娃跟你一起去,還要你照顧他”,牛叔也在旁邊連忙說話。


    張揚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了,眼睛紅著接過衣服,


    認真的說:“牛叔牛嬸放心,我會照顧好二娃的”。


    換上新的衣服,雖然隻是件粗布長衫,但是把本來就英俊帥氣的張揚襯托的更顯精神。


    牛嬸高興的對著牛叔說道:“你看,我就說黑色合適,你還說其他顏色”。


    牛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二娃在旁邊拍手,“好看,好看,楊哥今晚肯定會被鎮上的姑娘看中”。


    “謝謝牛叔牛嬸,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二娃的”張揚感激的說。


    推著小輪車,上麵有興奮的二娃,正準備走。


    “對了”,牛嬸突然叫住張揚,


    然後拿出一塊包裹著東西的布,張揚看的出,這是給自己縫衣服剩下的布料,打開之後,裏麵有兩塊銅錢,


    牛嬸遞給張揚,“錢不多,看上啥東西了,能買的就買點,不能白去趟鎮上”。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接過銅錢,緊緊的攥在手裏,直接迴頭,拒絕的話沒敢說,謝謝也沒說出口,因為他怕在多說一句話,自己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牛叔牛嬸是為了讓他們開開心心的去鵲橋會的,自己掉了眼淚,總是不太合適。


    錢可以不花,迴來後就說忘記了,然後還給牛嬸,或者給二娃買東西都行。


    推著二娃,快速的朝鎮上飛奔。


    遠遠的看到燈火通明的西河鎮,二娃興奮大叫,“楊哥快到了”。


    張揚笑著點頭,“一會到鎮上別亂跑,跟在我身邊,你娘給了我兩塊銅錢,想買啥了跟楊哥說”。


    “好的,楊哥”二娃高興拍手。


    西河鎮也算是附近地界一個不小的鎮子了,鎮子裏有一條小河,因為河上有座橋,所以在這裏舉辦鵲橋會更像迴事。


    也是因此,周邊的鎮子很多青年才俊和大家閨秀都會來西河鎮參加鵲橋會,一是為了共同瞻仰牛郎織女相會,二是為了在這裏尋覓心目中的如意伴侶,不過也不乏一些隻是來湊熱鬧的人。


    來西河鎮參加鵲橋會的大多都是些富家公子與小姐,很多都是早早來到這裏定下房間住下。外地商販也是嗅到商機,每每這個時候,都會提前在西河鎮擺下攤位,雖然終究還是比不上土生土長的本地買賣,不過這也促成了一段時間內西河鎮的熱鬧繁華,大街小巷,叫賣叫買,人流湧動,好不熱鬧。


    推著二娃,張揚行走在西河鎮熱鬧的街道上,街道兩旁各種店鋪買賣林立,很多東西他都沒見過,人們的著裝也讓張揚很新鮮。


    年輕的男姓大多都是一身錦袍,手拿折扇,腰掛玉佩,頭上或別著簪子或帶著儒冠,公子哥或讀書人的打扮穿著。


    年輕女子則是大多身穿秀美長裙,頭戴精致發飾,款步姍姍,儀態萬方。


    雖然長相帥氣,但張揚一身粗布衣服在滿是綾羅綢緞的人群中屬實顯眼特別,再加上手推小輪車,小輪車上麵有個娃,這讓街道上的青年才俊都會早早避開,麵漏厭惡,‘一股窮酸樣在家裏就好,還敢來街上參加鵲橋會?’


    年輕女子就會含蓄很多,有些會在張揚經過時轉身光顧周邊店鋪,有些則是恰巧和張揚目光接觸時會微微一笑。


    “楊哥,前麵有糖葫蘆”,車上的二娃指著前麵興奮的喊道。


    張揚朝前看去,隻見一個帶著鬥笠的老翁坐於街邊一個石凳上,旁邊立著一根草棒子,上麵紮滿了顏色誘人的冰糖葫蘆。


    推著二娃走了過去,“老人家,糖葫蘆怎麽賣?”張揚問道。


    老人抬頭,一手濾過額下白須,微笑開口,“兩枚銅錢一支”。


    眼前的老人鶴發童顏,須眉交白,麵容和善,張揚心裏頓時生出一股親切感。


    不過聽到價格,摸了摸身上的兩枚銅錢,他開始有些猶豫了。


    他本意是想給二娃用掉一部分,再還給二娃家一部分的,兩枚銅錢對於貧困的二娃家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如果一下子全用掉,他會有深深的愧疚感,雖然吃糖葫蘆的並不是自己。


    看了看旁邊望著糖葫蘆垂涎欲滴的二娃,張揚還是下了決心,“來一支”。


    老人摘掉一支糖葫蘆正要遞給二娃,不想二娃往後退了一步,


    拉了拉張揚掏錢胳膊的袖子,低聲說道:“楊哥,咱們走吧!我不是想吃,看看就行了”。


    張揚揉了揉二娃的腦袋,還是拿出了僅有的兩枚銅錢遞給老人,接過糖葫蘆,


    塞到了二娃手裏,抱著二娃放在車裏,推動小推車,“走嘍!上車,去橋上看牛郎織女嘍”。


    孩子畢竟是孩子,坐在車上的二娃吃著糖葫蘆,慢慢從不怎麽開心又變迴了來時的興奮。


    離小橋越近,人也越多,越擁擠,推著小輪車的張揚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張揚視若無睹。


    遠遠的看到小橋了,橋上並沒有人,心裏有點奇怪。


    離的近了,聽了橋附近的人議論,才有些了然,原來附近有一處仙家門派,門派中有弟子今晚會來此處,所以大家都主動把橋上位置讓出,以便那些門派弟子可以更好的觀賞牛郎織女。


    張揚心裏有些驚奇,“仙家門派?裏麵有仙人?跟以前自己看過的小說電視一樣?這麽多人都在說,難道是真的?”


    不過同時也有些嗤之以鼻,“這橋又不是私家所有,為何要主動讓出?難道隻是因為對方是門派中人?”


    推著小輪車,張揚來到了小橋邊,支好小輪車,在所有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帶著二娃走上拱橋。


    “這人是不要命了吧?他不知道今晚孫公子要來嗎?”


    “你看他和那小孩的窮酸樣,能知道什麽?”


    “要不要提醒一下?”


    “嗬嗬,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有什麽好提醒的?”


    “大家就當看個樂嗬”


    ......


    夜風徐徐,小橋流水。


    河岸邊的燈光和小河裏幾隻木船上的燈光映照在河麵上,就好似又多出了一片繁星點點的星空。


    張揚並沒有走到橋中間,隻是站在一邊。


    因為他看到橋中間的高點擺有桌椅,桌子上麵放著水果糕點,還有酒壺酒杯,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


    靜靜的站在橋上,勻稱挺拔的身材,英俊的相貌,一席黑色粗布長衫和沒有紮起來的長發隨風微動,雖然旁邊還站著一個孩子,但是此刻的張揚也是讓橋下不少女子心生漣漪,同時也讓那些青年才俊心裏更生厭惡。


    “孫公子來了”,


    “祝孫公子和夏仙子百年好合”,


    “孫公子好”。


    突然傳出一片熙攘聲,張揚扭頭看去。


    橋下人群分為兩邊讓出中間過道,三名年輕男子從中走來。


    走在前麵的年輕男子身穿白色銀紋錦袍,腰係青色獸紋鑲金腰帶,頭發半盤,插著玉簪,雙手背後,仰著下巴,緩步前行,對旁邊人的問候置之不理,一臉傲然之色,時不時看到貌美女子,就會對其淫笑。


    後麵跟著的兩個人,腰掛長劍,邁著八字步,歪著嘴,抬頭斜眼看著周圍眾人,典型的狗腿子。


    隻是看了下三人,張揚便不在多看一眼,扭迴了頭,繼續欣賞西河鎮夜景。


    孫公子這時也看到了張揚,見到有人看到自己以後還敢站在橋上,而且對自己毫不在意,立刻怒火衝天,麵露狠色,對著身後二個狗腿子說了兩句話,二人握住腰間長劍,快步走向小橋,旁邊人群憐憫的看向張揚,麵露嘲諷。


    “夏仙子來了”


    “快告訴孫公子,夏仙子來了”


    視線之內,一條小船從橋下小河遠處駛來,船頭站立一名女子,一身白衣,距離太遠,張揚看不清楚,但是心裏明白這女子是跟下麵三人一夥的。


    橋下的孫公子立刻攔住準備前去找張揚的兩個手下,麵色一變,滿臉微笑,對著四周的人群不停抱拳問候。


    周圍人群開始附和,大多是一些孫公子年輕有為,平易近人之類的言語。


    三人走到橋邊,孫公子獨自一人走到橋上,越過張揚時沉聲警告:“賤民,不想死就趕快滾下去”,然後若無其事的來到桌旁,遠望佳人。


    小船靠近,張揚也可以看清了。


    船頭白衣女子斜背長劍,身姿曼妙,一頭烏黑長發散在身後,沒有裝扮發飾,麵上雖有一襲白紗遮麵,但從她的彎彎柳眉,長長的睫毛,清澈明亮的瞳孔也能看出,麵紗之下的相貌必然不會差了。


    “芷依你來了,我特地為你準備了美酒佳肴,在如此美妙的月色下,今晚我們一同來欣賞牛郎織女相會”,孫公子笑容滿麵,語言曖昧。


    夏芷依沒看孫公子,而是看向張揚,麵紗下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不過也隻是一眼,隨後玉足輕點船頭,白衣長發飄舞,宛若仙女下凡,飛身上橋。


    見此情形,張揚目瞪口呆,‘這橋離地麵距離不短,一下就能蹦上來?而且看樣子對方並沒有用力,真的就跟飛一樣’。


    孫公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看著夏芷依發呆的張揚,然後拉開一張椅子,


    溫和說道:“芷依,快坐”。


    夏芷依獨自走到一邊,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橋下的無數人都在看著,被拒絕的孫公子隻覺得麵色發燙,兩眼冒火,


    看著夏芷依的背影,咬著牙心裏想著,“你給我等著,看老子以後怎麽收拾你”。


    扭頭看到張揚竟然還站在橋上,聽到自己的警告後還沒有離開,無處發火的孫公子已經顧不得形象,走向張揚,同時朝橋下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走上橋來,三人圍向張揚跟二娃。


    張揚本不想惹事,隻是想安安靜靜的等著欣賞傳說中的牛郎織女,但看到三人圍向自己和二娃,


    心裏不免歎息,“樹欲靜,風不止啊!”


    摸了摸二娃的腦袋,輕聲說道:“二娃先到橋下等一會”。


    二娃雖是個孩子,此時也能看出一些不對的地方,仰頭看著張揚,拉著張揚的衣角,並不想離開。


    微微一笑,張揚蹲下身子,“聽話,先下去,一會楊哥還給你買糖葫蘆”。


    “誰也別想下去”,孫公子的一個手下叫道,


    三人此時已經圍住張揚二人,一個個趾高氣昂,絲毫不把眼前的凡人放在眼裏。


    張揚猛的抬起頭,冰冷的眼神看向開口說話的人。


    眼神對視,那人不屑的目光立刻轉為驚懼,兩條腿開始忍不住打顫,渾身開始顫抖,冒出冷汗。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對方眼中好像有著屍山血海,有著幾乎要形成實質的殺氣。他感覺到此刻看向自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殺神,一個修羅,一個可以隨時躲走自己性命的死神。


    一個狗腿子被鎮住,另一個狗腿子拔出長劍,正要出手。


    張揚高喊一聲,“等一下”。


    橋下看戲的眾人頓時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原來以為是個硬骨頭,沒想到是裝的”。


    孫公子雙手背後,俯視張揚,洋洋得意,“想不死現在還來得及,你們兩個一起跪下給我磕一百個頭,我今天可以饒你們不死”。


    那知張揚直接朝另一邊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女子喊道:“不知夏姑娘是否可以行個方便,幫在下護住二娃,隻此一事,如若姑娘答應,他日必定重謝”。


    夏芷依扭頭,滿臉疑惑,“我認識你嗎?讓我幫忙?一介凡人,被三個修仙之人圍住,還可能有以後嗎?不過看對方的神色和語氣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臉上沒有半點懼怕之意,隻是擔心身邊孩子的安全,難道說是自己看走了眼?”


    她不由得對張揚產生了些許興趣。


    孫公子站在邊上,被氣的直咬牙齒,剛才夏芷依沒有理自己,到現在他還一肚子火,一個賤民也敢不理睬自己,簡直找死。


    氣聚右掌,抬起胳膊,準備一掌拍死張揚。


    “好,讓那孩子先過來”,夏芷依的聲音傳來。


    “多謝夏姑娘”,沒有理會手抬在半空沒有落下的孫公子,


    張揚交代二娃兩句,二娃跑向夏芷依。


    二娃剛跑走,已經迫不及待的孫公子就一掌落下。


    蹲在地上的張揚抬手一掌接上,他就是要看看,自己經曆了末世,吸收了無數晶體,和這仙家門派弟子,到底有何差距。


    “哢嚓”一聲,隨後是孫公子痛苦的慘叫聲。


    出乎了所有人意料,身為凡人的張揚和修仙的孫公子兩掌接觸後,孫公子的胳膊直接斷裂,倒飛出去,倒地痛哭哀嚎。


    橋下本來嘲笑,諷刺著張揚的眾人立刻沉寂了下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另他們不敢置信的一幕。


    短暫的震驚後,兩個狗腿子同時反應過來,想要揮劍砍向張揚,不過還沒等他們揮起長劍,“噗”“噗”兩聲,兩隻手掌連同手腕已經分別從他們的下巴穿入,進入大腦。


    兩個人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張揚,死前還不敢相信此刻發生的事情,隨後胳膊無力垂下,右手一鬆,兩聲脆響,寶劍落地。


    麵無表情的看著已經死掉,還依然瞪著自己的兩個狗腿子,張揚冷笑一聲,雙手猛的抽出,鮮血和腦漿立刻從兩個狗腿子下巴上的洞口噴湧而出,屍體倒地。


    蹲下身子,用二人的衣服擦了擦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拿起一把寶劍,扭頭,走向已經嚇得尿了褲子的孫公子。


    “公子可否饒此人一命”,不遠處,夏芷依從椅子上站起。


    張揚停步,看向她,微笑問道:“為何?”


    夏芷依和張揚對視,開口說道:“此人名為孫斌,不學無術,品行不端,死有餘辜,但身份特殊,此人的爺爺乃是我蒼元劍派長老,如果被公子斬殺,肯定會給公子和身邊人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公子三思”。


    張揚沉默了下來,他自己倒是不怕,殺完之後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二娃和自己在一起,如果殺了孫斌,對方乃是仙家門派的人,並且地位不低,肯定要追查到底,一旦查出自己是從長安村過來的,說不定就會給那個安寧的小村帶來滅頂之災,為了殺一個垃圾,這是絕對不劃算的事情。


    不過隨即他又想到了先前殺掉的兩個人,問道:“敢問夏姑娘,那先前殺的兩個人就不是劍派中人了?殺了就沒事嗎?”


    看到張揚鬆口,夏芷依鬆了口氣,“那兩人並不算是劍派弟子,隻是隨時可以更換的仆人,我可以以我人格擔保絕對沒事。


    張揚點頭,心裏同樣鬆了口氣,他是真害怕給平安村帶來麻煩。


    “大家快看,鵲橋要出現了”。


    聽到高喊,張揚心中一動,抬頭望向遠方星空。


    隻見無數彩色飛鳥舞動彩翼從下至上飛向空中,把原本點綴著顆顆繁星的璀璨夜空渲染的五彩繽紛,更加絢麗。


    飛到半空之中彩色飛鳥舒展雙翼,從兩邊開始聚集,慢慢朝中心匯聚成一條彩色的弧形長橋。


    璀璨星空上,彩橋映月,月映彩橋,沒有匯聚起來的彩色飛鳥在白色明月的襯托下圍著彩橋翩翩飛舞。


    看到這充滿著傳奇色彩的美妙景色,張揚不由得心中感歎,“此景隻應天上有”,同時也有些激動,更為期盼,“鵲橋出現了,那麽接下來就是牛郎織女相會了吧!”。


    張揚看的出神,二娃看的出神,夏芷依看的出神,幾乎所有人都看的出神,都在等待著牛郎和織女的相會。


    但是有一個人例外,孫斌那隻沒有斷掉的左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把赤紅色的長劍,緊張的看著張揚,確認張揚沒有留意自己後,慢慢的半站起身,隨後一個衝刺,寶劍對著張揚後心就刺了過去。


    雖然孫斌不學無術,沒有努力修煉,但畢竟也是修行中人,各方麵都要強於普通人,不遠的距離,轉瞬即逝。


    劍到後心,被傳說中事物迷戀住的張揚才反應過來,想要躲掉,為時已晚。


    孫斌哈哈大笑,又恢複了往日的得意,他好像已經看到了把名為赤炎的黃階中品寶劍刺入張揚的後心之後,對方倒地的樣子。


    張揚隻感覺後背一涼,劍尖進入身體,就在他以為今天要死在這裏的時候,刺入後背的寶劍不再深入。


    轉身看去,孫斌握著寶劍連連後退,直接撞到了橋欄上。


    張揚一臉迷茫,這是怎麽了?隨後了然。


    靠在橋欄上的孫斌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夏芷依,怒吼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幫這個賤民,我們從小就定下婚約,你已經算是我的妻子,為什麽還要幫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賤民?”


    原來是夏芷依幫了自己,可是夏芷依為什麽要幫自己?坐在哪裏一動都沒動的夏芷依又如何幫了自己?她旁邊的二娃和橋下人沒有一點反應,難道他們都沒看到這裏發生的事情?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張揚握劍衝向孫斌,已經饒他一命,還不知悔改,這種人,必須要殺掉,今天不殺,這個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看著衝過來的張揚,孫斌手中的赤紅色長劍直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小鍾,小鍾出現的同時,一層有著波紋流動的蛋形白色光圈立刻護住了他的全身。


    護體光圈出現的瞬間,長劍已到,直接刺到了光圈上,結果“乒”的一聲,長劍直接斷為兩半,張揚大驚失色,握著半把寶劍直接後退。


    光圈內的孫斌也不好受,一口鮮血吐出,為了運轉小鍾擋住這一擊,他的消耗也不小。


    他現在無比後悔,為何平時不好好修煉,以至於現在被一個賤民如此侮辱,就算隻是學習一點步法,至少現在逃走是沒問題的。


    病急亂投醫,死亡的恐懼圍繞著孫斌,他已經忘記剛才夏芷依幫張揚的事情,甚至開始威脅,瞪大眼睛指著夏芷依激動大叫:“夏芷依,還不快來幫我,殺了這個賤民,不然迴去我就告訴我爺爺,你跟賤民有染,意圖謀害親夫”。


    坐在遠處的夏芷依看著天空,即使是心靜如她,此刻也再也無法忍受,麵紗之下的嘴角微動,一抹嘲諷之色閃過。


    她本意是想在關鍵時刻救下孫斌,不管再怎麽看不上這個人,畢竟也是有著同門情誼,沒曾想這個蠢貨竟然敢這樣威脅自己,死了也好,雖然自己不可能嫁給他,但是死了更安心。


    橋下傳來了眾人的歡唿聲,牛郎織女相會了。


    看著光圈內吐血的孫斌,張揚明白了,靠小鍾護體,也是需要消耗自身的,攻擊的力道越大,小鍾內的人承受的傷害也會越重。


    右手握著斷劍,張揚一個箭步,又衝了上去。


    護體光圈內的孫斌滿腔的怒火瞬間轉變為恐懼,他如果兩條胳膊都在的話,可以一手小鍾護體,一手長劍格鬥,可現在就剩一條胳膊,隻能選擇守或者拚。


    平時嬌生慣養的孫斌毫不猶豫的再次選擇用小鍾硬接張揚一擊。


    又是“乒”的一聲,張揚手中隻剩一半的長劍再次斷裂,他直接反握劍把,不斷的砸向護體光圈。


    被連續重擊的小鍾慢慢的已經有點撐不住了,開始出現裂紋,光圈上麵的裂紋更甚。裏麵的孫斌彎著身子,雙手扶著膝蓋,驚恐的看著張揚,不斷吐血,他知道現在已經沒人能幫自己了,腿一彎,直接朝著張揚跪了下去。


    邊磕頭邊聲淚俱下的喊著:“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公子,公子饒命啊,我知道錯了,我願意拿出所有東西來補償公子,隻求公子饒我一命,隻要公子饒了我這一次,我保證今天的事情不會再有別人知道,而且我也絕不敢再有膽子報複公子”。


    喊完之後,不停的往外扔東西,銀票,金子,銀子,瓶瓶罐罐,最後把手中快要破碎的小鍾也放在了前麵。


    張揚停下來,站在一邊看著,“這麽多東西,看來自己今天發財了,這位孫公子身上肯定有個可以儲物的寶貝,應該就是他腰上掛著的那個金色袋子,對了,還有剛才那把赤紅色的長劍,全是自己的了”,


    想到這裏,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可是隨後張揚發現有些不對,孫斌掏出一大堆東西後,繼續磕頭求饒,剛才的赤紅色長劍他並沒有拿出來。


    心裏不由得冷笑一聲,但是表麵如常,說道:“既然孫公子如此有誠意,那今天的事就算了,希望你記住剛才說的話,不要在來招惹我”。


    跪在地上的孫斌連連磕頭,感恩戴德,“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剛才所說,我一定牢記”,說完起身要走。


    “把儲物的東西留下,對了,還有那把赤紅色的長劍”,張揚隨後的一句話讓孫斌渾身一顫。


    孫斌沉默了一下,彎腰低頭,“不瞞公子說,赤炎寶劍乃是我們孫家的家傳之物,如果公子得到,惹到的麻煩甚至會超過殺了我,拿與不拿請公子定奪”。


    張揚一笑,“那把儲物的東西留下吧!不然這麽多東西,我也沒辦法裝,況且你現在隻有一把寶劍的話,也不需要儲物袋了吧”。


    低著頭的孫斌咬著牙,掙紮了一會,還是取出赤炎寶劍,蹲下身子放在地上,然後拿下儲物袋,朝張揚遞出。


    張揚左手伸出接過儲物袋子,放在眼前來迴看了看。


    蹲在地上的孫斌突然抓住寶劍,準備掃向張揚的雙腿,兩人距離很近,一個蹲著,一個站著,隻要掃上去,張揚的雙腿必斷。


    不過就在他剛剛抓住寶劍的時候,一隻右腳已經狠狠的踹到了他的腦袋上,“哢”的一聲,孫斌半顆腦袋被這一腳直接踹碎,隻剩下半顆頭顱的身體直接側飛出去,邊飛邊從腦袋裏往外揮灑著大腦。


    正在觀賞夜景的夏芷依左手一揮,她身後好似突然多了一堵牆,朝她噴去的髒東西在半途戛然而止,順著牆麵流到地上。


    渾身是血的張揚今天已經見到過太多讓他感到神奇的事情了,已經麻木,所以對這一幕並沒有太在意。


    撿起地上通體赤紅的赤炎寶劍,反複細看,愛不釋手。


    看了一會,想要收起,擺弄了一會儲物袋,不僅有些尷尬,他不知道怎麽用儲物袋。


    看向夏芷依,發現對方也在看著他,張揚不好意思的開口,“夏姑娘,還有一事得勞煩姑娘相告,這儲物袋如何使用?”


    沒有迴答問題,夏芷依站起身,蓮步輕移,走了過來,看了看孫斌扔的滿地的東西,然後看著張揚,說道:“你可知道,你今天闖下了大禍”。


    “我隻知道,今天我不殺他,來日他還是會報複,而且夏姑娘應該也很希望看到這個人死吧?”看著夏芷依的眼睛,張揚不動聲色。


    “我蒼元劍派一共八位長老,他爺爺位列第二。在我們劍派裏,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外,屬他爺爺實力最強,平日裏最為疼愛這個的孫子,不然也不會連家傳之物都讓他帶在身上,今日被你所殺,你覺得他爺爺會如何?”夏芷依對視張揚,又是答非所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能如此”,張揚開口,目光深邃。


    “咯咯”,夏芷依失笑,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口中傳出,這還是張揚第一次聽到如此悅耳動聽的女子笑聲,不禁小腹一熱。


    隨後張揚頭上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夏芷依略帶譏諷的說道:“不要以為你殺了幾個廢物就覺得自己很厲害,覺得所有修仙之人都是如此懦弱不堪,實話跟你說,你殺的這三個人,連修仙入門都算不上,才會覺得如此輕鬆。如果是你對上我,我取你性命,隻需一招。


    如果是我對上孫斌的爺爺,他取我性命,甚至連動都不用動,你這其中的差距你能明白嗎?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他爺爺一段時間後發現他的寶貝孫子沒有迴去,一定會徹查下去,到時候除了我以外,今天所有在場的人都要死,甚至西河鎮方圓數十裏內的所有人都得死,這些人都要為你陪葬”。


    說完,不再理會張揚,轉身走迴桌邊。


    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遍一遍迴想著夏芷依的話,看著坐在桌邊的二娃,張揚想起了牛叔牛嬸,想起了長安村樸實的村民,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湧向心頭,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但是他不能讓長安村因為自己而被毀滅。


    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給夏芷依麵前的空杯子倒滿一杯酒水,接著退到一邊,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誠懇說道:“如果夏仙子有辦法,還請夏仙子賜教,我要如何才能讓旁邊這個孩子所在的小村不受牽連,任何條件代價我都可以接受”。


    剛才殺孫斌的時候夏芷依沒有攔著,那就說明她一定有辦法解決此事,除非這個清冷的女子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才不會在乎這麽多人的生死。


    夏芷依沒有立刻迴答,張揚也沒有動。


    良久,鵲橋上的牛郎織女逐漸消失不見,彩色飛鳥漸漸散去,天空中的盛事即將結束。


    拿起麵前桌上裝滿美酒的精致酒杯,夏芷依左手輕撩麵紗,酒杯送到唇邊,嘴唇微動,輕輕抿了一口,轉頭看向張揚,


    “還真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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