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人的是,一些沒腦子的江湖莽夫,以及一些存心潑髒水的卑鄙小人,竟紛紛認同孫不同的話。


    “孫長老所言甚是!軍情如火生死萬急!你們不該擅自行動!”


    “正因你們誤了時間,才會釀成悲劇!使數百名正道人士被邪門抓走!”


    “不用多說了,維姑娘肯定想在大會上邀功,所以刻意等到第二天。”


    “倘若維姑娘不那麽自私自利,能在大會開始之前,將發現邪道蹤跡的消息上報武林盟,邪們的計劃定不能得逞!”


    “就結果而言,正道武者被邪門抓走,周少盟主和維姑娘他們,起碼要負一半的責任!”


    “放你#¥%的臭屁!”周興雲氣得不行,手指台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一眾武者罵道:“你們眼珠子長在屁.眼了,沒人察覺邪門留下的暗號,就不需要負一點責任。我們察覺到邪門行跡,並且向武林盟言明,就成了千古罪人。欲加之罪都不粉飾一下,你們怎麽不去死!”


    “周少盟主不認同大家的看法,請你解釋清楚,當時發現邪門行跡,你們為什麽不馬上通報武林盟?非要等到翌日大會開始後,才將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訴我們。”孫不同斬釘截鐵的表態:“如果我們提前一天收到消息,定能做好充分準備,阻止邪門來襲!維姑娘卻在大會開始後,確鑿的說,是大會進行了一半之後,才向武林盟匯報邪門的消息。然而,有用嗎?”


    孫不同冷眼盯著周興雲,加強語調再次詢問:“過了中秋栽早稻,維姑娘遲遲相告!這還有用嗎!當時在南賢莊的江湖各派代表可有印象,維姑娘告訴我們發現邪門的行跡,至邪門襲擊我們,時間間隔連半個時辰都沒有!說句不好聽的,即便我們當時相信維姑娘,結果會有變化嗎?我們可想而知,結果不會有任何變化!因為一切都為時已晚!維姑娘說了也白說!”


    孫不同事後諸葛亮,其心可誅,他不斷用‘如果’和‘假設’,來誘導江湖武者,讓大家覺得維夙遙遲來的情報,對武林盟沒有一絲幫助。


    如此一來,大家真覺得,就算當時所有人相信維夙遙,結果也不會發生改變。


    那麽問題來了。武林盟倘若第一時間相信維夙遙,並提高警覺防範邪門,結果是否真的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要根據實際情況而論,武林盟高層要是嚴謹對待,馬上派人通知南賢莊外的各派門人小心謹慎,不說完全避免損傷,起碼能減少損害,不至於有數百人被邪門擄走。


    邪門抓走的正道人士,少一個是一個,少一個維夙遙就有功勞!


    孫不同顯然把降低損失的可能性抹去,直言維夙遙說了也白說,這不就用偽命題論證結果嗎?


    假設假設假設,如果如果如果,假設如果所以得出結論,武林盟就算相信維夙遙,也來不及準備,最終邪道陰謀依舊能得逞,事態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厲害厲害厲害,周興雲隻能說孫不同真厲害,他腦子一定是由鋼筋混水泥構成,硬到不能再硬,他想的事情就是絕對的現實,不可能出錯。


    孫不同徹底否定了一個可能,如果武林盟真的相信維夙遙,立刻暫停大會,讓江湖各派代表返迴師門隊伍,促成大家抱團備戰,是否就能嚇阻邪門,以至於邪門的小分隊,不敢對你輕舉妄動。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孫不同用結果論來定義維夙遙所做的一切,都會徒勞無功。


    周興雲想反駁,他能舉出無數個例子,證明武林盟如果相信維夙遙,立刻警惕邪道來襲,即可避免災難,亦或者降低遇害者數量。


    遺憾的是,沒有人會相信周興雲舉的例子,因為現實擺在眼前,數百名正道人士被邪門綁架。


    周興雲事後舉證論證,說武林盟當時隻要這麽做或那麽做,結果就會變得更好!


    誰會信?誰會聽?誰在乎?


    江湖各派門人想知道的是,武林盟打算怎麽幫他們救迴家人,而非武林盟當時如果怎麽做,即可避免損害。


    江湖各派門人要實績!要武林盟給出救人的方案!而非討論當初該怎麽做!


    世上沒有如果可言!即便有,那也是已成定局的如果!就像孫不同說的那樣,即便武林盟相信維夙遙的話,也為時已晚,事態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現實就是數百名正道武者,落入了邪道歹徒手中!


    氣在心頭上的江湖武者,不會聽周興雲和維夙遙的解釋,他們隻會相信孫不同,認為維夙遙察覺邪門行跡,沒有立刻向武林盟匯報,便是導致禍害發生的根本原因!


    “別說我們不給周少盟主辯解的機會,你們發現邪門行跡,為何不第一時間向武林盟匯報。隻要你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在場的江湖好漢,定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孫不同抬起手,做了個‘有請’的動作,示意周興雲盡情狡辯。


    慕岩和彭長老見狀,麵色都沉了下來,此時他們終於弄清楚白半邪一行人,為何極力邀請周興雲來參加會議。


    原來,今天武林盟會議的重頭戲,是‘審判’周興雲一行人……


    慕岩和彭長老都很憂心,現在的局麵對周興雲很不利,在孫不同的鼓噪下,大家都把責任推卸到周興雲一行人身上。


    仿佛邪門襲擊武林盟之所以能成功,皆因維夙遙沒有及時把重要情報告知武林盟。他們都忽視了最根本的原因,那便是,除了周興雲一行人外,其他江湖門派,武林盟的其他人,為嘛都沒發現邪道留下的暗號,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孫不同等人的行為,好比解決不了問題,就去解決發現問題的人,硬生生把責任怪罪給周興雲等人。


    現在,周興雲能說什麽?周興雲現在說什麽都不討好!


    慕岩和彭長老看得明明白白,周興雲也是如此,孫不同等人想把新一屆武林盟失職失責的罪名,生搬硬套扣在周興雲這位少盟主身上。


    他們不定真要汙蔑周興雲勾結邪門,他們隻要讓江湖武者明白,導致災禍的根源,是周興雲一行人即可。


    周興雲是武林盟的紈絝少盟主,都因他們辦事不力,延誤時機,才讓邪道武者偷襲得逞!


    江湖武者都是傻子嗎?他們難道不知道,武林盟沒有察覺邪門留下的暗號,才是導致不幸的原因。


    說實話,許多江湖武者都清楚這一點,但那並不重要。 他們記恨周興雲等人的出發點不一樣,江湖武者為什麽會針對周興雲?


    江湖武者記恨周興雲的理由,和武林盟沒有察覺邪門行跡,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問題!


    因為,江湖武者心底清楚,記恨武林盟沒有用!


    武林盟是什麽?武林盟就是他們自身!就是在場的江湖各派門人!


    武林盟沒有發現邪門的行跡,實際上,就是江湖各派門人,沒能察覺邪門的動向。


    他們不會直視自己的無能!更不會怪罪自己的無能!他們隻會針對發現問題的周興雲一行人!


    道理非常簡單,因為他們都覺得,這場災難完全可以避免!隻要周興雲等人發現邪門行跡,立刻告訴武林盟,邪門的陰謀詭計,就不會成功!


    如今災難之所以發生,不是自己無能,察覺不到邪門的行跡,而是周興雲等人,察覺到邪門行跡,卻沒有及時匯報。


    江湖武者都在逃避自己的責任,反過來指責周興雲等人玩忽職守,是他們延誤時間,處理不當釀成危機。


    江湖武者會反思自己的無能與過錯嗎?不會的!大多數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們都認定自己沒錯,自己是對的,錯的一定是別人!


    周興雲現在麵臨的處境便是如此,大家都覺得,事態變得如此糟糕,都是維夙遙沒有立即向武林盟匯報情況。不然,大家定能避免災難,阻止邪道的詭計。


    孫不同讓周興雲辯解?辯解有個鬼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是武林盟的少盟主!我辦事根本不需要向你們解釋!”周興雲知道解釋沒有用,索性就橫著來:“我發現了邪門留下的痕跡,我有必要馬上告訴你們這群窩囊廢嗎!不是我瞧不起在場的各位,就憑你們有眼無珠的洞察力,能察覺邪門的暗號嗎!我想在武林大會上邀功怎麽了?我發現邪門潛伏涔天山,難道還不能邀功嗎!”


    “國家大事,惟賞與罰。賞當其勞,無功者自退。罰當其罪,為惡者鹹懼。”周興雲理直氣壯的喝道:“普天之下唯我察覺邪門行跡,我謹慎確認而後報,在武林大會上警示天下人,就算頗有邀功之心,但又何罪之有!”


    說罷,周興雲右手臂猛地一伸,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向坐在前方看大戲的白半邪:“武林盟正黃旗執旗長老,隱龍居掌門、白半邪,不分青紅皂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好言相勸,告知邪門恐將來襲,他卻嘲笑賤內故弄玄虛。假如他當時能明辨是非,立即終止大會,組織正道門派抱團戒備,我大正道門人豈會被邪門鬣狗撕成雜碎!”


    “親,你在罵人雜碎呢。”嬈月友情提醒周興雲,他又開始犯病了。


    “咳哼……我盡力了。”周興雲小聲迴答,他真的拚盡全力抑製,才讓這幾句不帶髒話。


    “一派胡言!孫賢侄說的很明白,周夫人向我們匯報邪門消息,沒過多久邪門就襲擊南賢莊,我們根本沒有充分的準備時間!”


    白半邪氣得胡子都吹起來,自從他成名以來,就未曾被人用手指著鼻臉說過話。


    周興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曉得他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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