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飛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頓,便輕飄飄地晃悠起來。他的眼前突然浮現了林妙香的模樣,好似在衝著自己微笑,又好似在偷偷地哭泣。隻是這時,林妙香的模樣突然又變成了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


    他是誰呢?張小渾嗎?


    魏國強正在工棚裏收拾著物品,突然聽到工棚外“噗通”一聲響。響聲沉悶,著實嚇了魏國強一跳。


    魏國強連忙放下手裏的工具,緊忙緊地跑出了工棚。他循聲望去,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渾身上下禁不住地哆嗦起來。


    隻見別墅的台階上,張龍飛仰麵朝天地躺在地上。他那扭曲的身體在不停地抽搐著,顯得非常的痛苦。待魏國強仔細看去,卻發現他麵色蒼白,七竅流血,嘴巴張得老大,手裏還緊緊地握著那把錘子。


    魏國強頓時愣住了。他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久久地難以從震驚中迴過神來。魏國強茫然地盯著張龍飛不停扭動的身體,腦袋裏一片空白。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這時,張龍飛的喉嚨間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哼哼哈哈聲,這才讓魏國強猛地迴過神來。他連忙跑上前去,一下子跪到了張龍飛的身邊,伸手抱起了他的腦袋。


    “飛哥,你醒醒......飛哥......”


    張龍飛眼睛半睜,麵呈痛苦狀。他的五官已然變形,殷紅的鮮血不停地從眼角、鼻孔和嘴角緩緩流了出來。他的喉嚨間唿嚕唿嚕地一陣響,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他已經發不出聲了。


    魏國強一臉驚恐,驚慌失措。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陣勢,一下子被驚得呆若木雞一般,隻能怔怔地望著張龍飛在自己的懷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工地四周一片寂靜,悄無聲息。幾縷夕陽的餘暉穿過樹林斜斜地照了過來,靜靜地灑在了張龍飛的屍體上。魏國強一下子撒開張龍飛,軟軟地癱坐在地上。


    他不難想象魏仲生若是知道了工地發生了事故會是何等的模樣,他也知道像蘇家這般人家肯定是非常忌諱自家的房子沾上了血光。他依稀地記得魏仲生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好生把這棟別墅修好。魏仲生雖然沒有明說,但魏國強豈能不知其意。蘇家權大勢大,就算是魏仲生他也不敢輕易地得罪於他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魏國強終於從最初的惶恐中迴過神了。他怔怔地望著張龍飛的模樣,心底猛然想起張龍飛今天的怪異表現,臉色頓時為之一變。魏國強不由得抬手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懊惱地責備自己怎麽如此粗心。


    魏國強轉過身去,緊張兮兮地四下瞧了一番。傍晚時分,河下中學附近一片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魏國強眉頭一皺,緊張地盤算了一番。這時,他兩眼突然放出異樣的色彩,心底驀地冒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林妙香午睡醒來,發現太陽已經西斜。她翻了個身心想自己今天怎麽這般地貪睡。張小渾被張元春抱到外麵的涼床上玩去了,房間裏空蕩蕩的,一片寂靜。林妙香胡思亂想了一番,已然覺得倦意十足,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哈欠。她悠悠地盯著蚊帳上若隱若現的花紋圖案呆呆地出神,沒多會又禁不住開始迷糊起來。


    林妙香突然發現自己身處在南安一中的教室裏,正在埋頭寫著試卷。眼看考試時間就要到了,林妙香的試卷上竟然還有大片空白。林妙香急得是滿頭大汗,腦海裏一片空白。這時,父親林玉賢背著雙手,冷著臉慢慢地踱步走了過來。林妙香不由得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了眼林玉賢。沒想到卻被林玉賢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林妙香趕緊縮迴了目光,低著頭在試卷上胡亂地寫畫著。


    考試分數很快就出來了。林妙香果然考得很差,連基本的及格線都沒有達到。張龍飛似乎也是,和林妙香等人並排站在教室的前麵,靜靜地等待著班主任林玉賢的訓斥。這時,林玉賢背著手,唬著臉,怒氣衝衝地走進了教室。


    “你們幾個,看把你們平時能的,一考試就傻了吧。真不知道你們來學校幹嘛來了?還有你,張龍飛,你看你,考的分數還沒你今天放的屁多。”


    教室裏頓時一片哄笑。林妙香也羞紅了臉,心想爸爸今天怎麽這麽粗魯。


    “我今天又沒放屁。”張龍飛小聲地咕噥著反駁道。


    “你......”林玉賢還是聽到了張龍飛的聲音,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林玉賢方才怒氣衝衝地指著張龍飛怒道:“你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我看你將來找個老婆都別想。”


    “真的麽?”張龍飛又小聲地咕噥一句。說完,他還不忘記瞟了眼站在一邊的林妙香,林妙香此時剛好正偷眼瞧著張龍飛。二人目光一接觸,林妙香的臉頓時紅得不行了。


    台下幾個同學偷偷地捂著嘴小聲地笑了起來。林玉賢見狀,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張龍飛。


    這時,林妙香又突然發現自己身處在教學樓的樓頂。這處隱秘的場所還是張龍飛無意間發現的。林妙香盯著圖書館上方的鍾樓正悠悠地出神,張龍飛也悄無聲息地從天窗口爬了上來。


    “美女,要陪不?”


    聽到張龍飛的聲音,林妙香心頭一喜。她故意不轉過身,用不屑的口吻應道:“帥哥,要錢不?”


    張龍飛哈哈大笑,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林妙香身邊,故作瀟灑地俯身坐了下去。


    “你幹嘛要來?”林妙香明知故問道。


    “你在這裏啊。”


    “我在這裏你就要來啊?我要是迴家你還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


    “你不怕我爸啊?”


    “怕他幹嘛?我不僅不怕他,我還要和他搞好關係,將來我還準備讓他幫我帶娃呢。”


    林妙香聞言,頓時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含情目目地瞟了眼張龍飛,心裏就像跑進了一頭小鹿,東南西北一通亂撞。


    這時,林妙香又發現自己來到了闖河邊上。闖河水靜靜地流淌著,波瀾不驚。林妙香看到自己一臉平靜,赤著雙腳,一步步地蹚進水裏。眼看著河水漸漸地漫過了自己的胸口,林妙香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恐懼。她想張嘴喊張龍飛,卻任憑她怎麽用力,愣是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就在林妙香絕望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又迴到了教室裏。張龍飛正大大咧咧地端坐在教室的角落裏,周邊圍著一群同學。張龍飛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不停嚷嚷著。林妙香仔細一聽,卻是張龍飛在給班級裏的女生論姿排輩,弄出了個“七班十二釵”。林妙香頓時肺都氣炸了,尖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張龍飛。


    誰知這麽一喊,林妙香倒是把自己驚醒了。她抬起腦袋四下張望了一番,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做了一場夢。


    林妙香見自己渾身上下汗涔涔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她不知道是天氣熱的緣故,還是自己在夢裏緊張的緣故。林妙香依稀記得剛才夢裏的情形,不禁赧顏一笑。她知道張龍飛升入高中時的學習成績是非常好的。後來不知何故,自從高二分班後,張龍飛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學習成績直線下降,直到後來高考考個了零分。


    想到張龍飛,林妙香不由得抬眼瞧了下窗外。今天早上,張龍飛離家的時候,他親口告訴自己今天下午可能會早點迴家。林妙香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懶懶地舒展了一下柔軟的腰肢,方才起身下床。


    誰知就在這時,林妙香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這才沒有從床上載到地上去。林妙香趕緊抬手扶著腦袋,緊閉雙眼,這才稍稍緩過神來。


    “我這是怎麽了?”林妙香暗自嘀咕了一聲。她以前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即使是自己的生理期,林妙香也從沒有過頭暈眼花。


    過了好一陣子,林妙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她又歪在床頭休息了一會,方才悠悠地站起身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老榆樹下的涼床上,幾個小女孩趴在四周,眾星拱月般地把張小渾圍在中間,時不時地伸手逗弄著自己的小弟弟。張小渾仰麵朝天地躺在涼床上,被幾個姐姐撩撥得異常興奮,手舞足蹈,張大嘴巴哼哼哈哈個不停。


    奶奶魏春花則靜靜地坐在床頭,時不時地抬眼瞧著眼前嘻嘻哈哈的孩子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這時,魏春花一迴頭,一眼就瞧見了林妙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妙香啊。”魏春花輕聲地喚了一句。“我今天下午心裏老是堵得慌,悶得不行了。”


    “怎麽了?嗎,您哪兒不舒服嗎?”林妙香趕緊走上前去,連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哪兒,就是心裏特別地堵。”魏春花眉頭緊皺,臉呈痛苦狀。


    “你們別吵了,去別地玩去。”林妙香以為是女孩們的嬉笑聲吵著了魏春花,便把幾個女孩都趕迴了屋子裏。


    “媽,要不您先迴屋裏歇著,今晚的飯我來燒好了。”林妙香伸手抱起了張小渾。


    “龍飛去哪兒了呢?怎麽還沒迴來呢?”魏春花突然喃喃地道了一句。


    “龍飛這不上班去了嗎?可能現在正在迴來的路上呢。”林妙香見魏春花這般問話,心裏也覺得好奇怪。


    “噢。”魏春花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她抬眼瞧著村口,過了好一會方才慢慢地站起身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迴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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