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時候,西涼那邊終於傳來喜訊,白玉軒果真鄉試中舉,上了乙榜,以十五之齡取得孝廉之號!白文蘿拿著那封信,手微有些顫抖,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然後才抬起臉,長舒了一口氣。好想,現在就迴去,看看她弟弟和她娘親!


    軒兒終於考中了功名,從此無論有她沒她,他在白府再不可能被忽視。這麽多年了,娘終於盼到了這一天,一定,很高興吧!


    以前的日子,如快迴放的影片般,從眼前嗖嗖地滑過。。。。。。眼睛竟然有些濕潤,心潮難掩澎湃,視線稍顯模糊,下意識眨了眨眼,竟就有東西從眼眶裏溢出,在臉頰上滑出一道微涼的痕跡。白文蘿怔了怔,正要掏出手絹,卻先她之前有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劃掉她臉上的淚珠,隨即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輕笑地歎道:“一次見你掉淚,真這麽高興!”


    白文蘿一迴神,頓時覺得有些尷尬,趕緊別開臉,然卻被旁邊的男人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臉,轉了過去。上官錦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以拇指將她眼角邊上的淚漬擦幹,然後放開手,將她手中的信接了過來,看了看便笑著說道:“十五歲就能考中舉人,這整個大景也出不來幾個這樣的,白家總算是出了位能繼承家風的子弟。三年後的春闈,他若是再中,需不需要我給他在京州安排個位置?如此也能離你近些。”


    “以後再說吧,這次他能考中我也很意外。”白文蘿此時已經收斂了情緒,從他手中接迴信,仔細折好後,想一想就說道:“其實軒兒他,並不適合官場。”


    “如果他以後名無意仕途,那閑差也有的是。”上官錦笑了笑,接著道:“或者他有自己的意思也不定,你何須為他想這麽多。.tw[]”


    “也是。。。。。。”白文蘿垂眸淺笑,然後又抬起眼,看著他有些遲疑地道:“我倒不求你為他做什麽,隻是希望,以後他若是出了什麽事,你能看著幫一把就行。”


    上官錦瞥了眼道:“這個是自然,何須你交待。我雖不是什麽好人,但也知道愛屋及烏。”


    “那可會恨屋及烏?”聽他這麽一說,白文蘿忽然就問了一句。


    上官錦本是要坐下的,聽她這麽一問,忽的就頓住,認真瞧了她一眼,微眯了眯眼睛,問道:“怎麽忽然怎麽問”


    白文蘿心裏一跳,向前兩步走到他身邊,抬手幫他整了整衣襟,然後才看著他說道:“就是忽然想到,便就脫口而出了。”


    “恨屋及烏嗎?”上官錦挑了挑眉,忽然就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那也得讓我恨了你以後才知道!”他說著就俯下臉在她眉間親了一口,然後慢慢滑到她的鼻尖,臉頰,唇瓣。。。。。。似蜻蜓點水般的吻,嘴裏呢喃地說道:“可是我愛你還來不及。。。。。。”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愛你”這三個字,就時常在不經意間,從他口中說出。然而每多聽一次,她心裏的感覺就多一分複雜。他的唇已經落到她的脖側,樂此不疲般細細碎碎地啃歎,白文蘿往旁邊避開了些,上官錦抬眼,就看到她臉頰上已慢慢浮起一抹醉人的紅暈,他頓時勾起嘴角,心裏無比愉悅。白文蘿有些無奈地要推開他,他卻反將手攬到她腰上。


    “長卿,我一一”掙不過他的力氣,她隻得任他攬著,隻是她剛想要說什麽,外麵忽然就傳來一聲咳嗽,接著就聽木香的聲音傳進來:“二爺,曲先生過來了。[..tw超多好看小說]”


    上官錦一怔,他今日並未叫曲元過來。而且今日是沐休日,亦是他難得得空休息的一日,若是沒什麽重要的事,曲元是不會過來打擾他的。


    “你蒸藥湯的藥材用完了?”白文蘿一聽,便就問道。曲元進王府找上官錦,一般都是為這事。


    “沒有。”上官錦搖了搖頭,然後就放開她道:“估計是有別的事,我去看看。”


    上官錦走後,木香就進來了,並且麵色看著有些古怪,像是喜又像是憂的。


    “怎麽了?”白文蘿瞧了她一眼,就問道。


    “二奶奶。”木香走到她跟前,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剛剛曲先生過來,是找沉香來著。”


    “嗯?”白文蘿怔了一下,隨後就了悟,問道:“哦,他們倆,還真都有這意思!”之前在別院那幾月,白文蘿隱隱感覺出沉香有了些變化,隻是問了兩次,見沉香都否認了。她以為是曲元那邊並無這個意思,於是將這事擱下了,沒想這會倒是曲元先提出了這事。


    “是,不過沉香好像不太開心的呢。”木香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歎了一句。


    “為什麽?之前在別院那會,我就瞧有個意思來著,怎麽會倒是不開心了?”


    木香苦笑了一下,然後才道:“當時在別院的時候,我也沒想太多,倒沒少打她的。後來她急了,才認真跟我說,她到底是丫鬟身份,跟曲先生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再者,她向來也沒有要給人做小妾的心。而今曲先生過來找她後,我就去問她了,她好像沒答應。”


    “你把她叫過來吧,我問問她。”白文蘿笑了笑,便吩咐道。


    沒多會,沉香就過來了,進了屋也不太敢抬頭。白文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笑著道:“知道我叫你過來是要問什麽的吧。”


    沉香抬起來,點了點頭,隻是臉上全是迷茫之色,眼中似喜似悲。白文蘿把她的神色全瞧在眼裏,就招了招手,讓她在旁邊的繡墩那坐下,然後才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曲家雖也算小有名望,但實際上,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是個空殼子了。而曲先生也不過是曲家的一個旁支而已,再者,他父母三年前就已過世,單他這邊,家裏基本就沒什麽人。而他的那些叔舅,是根本管不了他的事,你過去了,是自己單立門戶。隻不過這日子卻不會像王府裏過得這般富足,畢竟曲先生一直也未開館行醫,隻是在禦查院那掛個名,每月領點俸祿而已。”


    沉香一時怔住,她對曲元的身世並不了解,隻是聽過曲家之名。而曲元一直沒機會,也不好與她細細交待。因此她一直當曲元是望族之後,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故而從一開始就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隻是隨著年紀一天一天地大,再看采藍也成親了,這院裏的丫鬟中,就數她的年紀最大。這不尷不尬沒著沒落地過著,說不急是假的,可她卻又不想隨便配了人。今日,曲元忽然找她來提這事,不能否認,她心裏是狂喜的,但是越是歡喜,心裏就越是生怯!


    “不過,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跟你悅一說。”白文妒瞧她麵上有了鬆動之色,想了想,就又開口道:“曲先生和白家的大奶奶,也就是秦月禪,小時曾定過親,後來是秦家退了親。”


    這話一出,沉香頓時有些懵住,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麽,白文蘿接著道:“後來,他對秦月禪似唿還惦著一段時間,雖說這能將他說成重惰之人。不過,如果男人的重情,放到別的女人身上,就不見得是件好事了。你是個難得的好女子,配他並不算高攀,隻是之前的那些事,你最好都先與他弄清楚了,避免以後堵心。”白文蘿說著,瞧著一臉茫然的沉香,就又道:“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他開口,我代你問,或是讓二爺。。。。。。”


    “不。”聽見白文蘿這麽一說,沉香趕緊搖頭,這會她已是迴過神,然後就開口道:“二奶奶能這般為我著想,我怎麽能再讓二奶奶為我費神的,這事,我會自己去問他的!”


    沉香出去後,沒多會,上官錦就迴來了,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讓他們倆自己談去了?”白文蘿將茶遞給他,然後就坐在他身邊問道。


    “是,真沒想他過來竟是提這事,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上官錦喝了茶後,笑了笑,就歎了一聲。


    “還能是什麽時候,就是我們去別院那會開始的。”白文蘿瞟了他一眼。


    “哦!”上官錦倒是真有些訝異,剛剛曲元隻是告知了他這事,但並未與他細說。


    白文蘿輕笑著搖了搖頭,就將去年在別院那會,自己觀察到的慢慢跟他說了出來。


    秋末的時候,沉香的事就定了下來。因為曲元的孝期剛過,沉香也舍不得馬上就離開白文蘿,於是這婚期就定在了明年正月。


    十一月初,白文蘿又收到白府那邊的信,這迴倒不是白玉軒寄來的私信,而是周氏以白府的名義給她寄來的。十一月中旬,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壽,希望她能迴去一趟。


    信中還特意提到了,這次大壽,白玉妍等人都會迴來,而老太太也希望大家能團圓一下。


    白文蘿看著那信裏附帶的壽宴請柬,心裏百感交集。終於,要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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