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親都快一年半了,我這一直也就沒有懷上身孕。”白文蘿頓了頓,看著眼前的男人,接著道:“而子墨他們瞧著都快到娶親的年紀了,你,著急不著急?”上官錦瞧了她好一會,然後就吐了口氣,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道:“這有什麽好著急的,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紀,再說,才一年半的時間哪算長。你別想那麽多,孩子的事,順其自然就好。”“可是。。。。。。”白文蘿想了想,總覺得自己心裏想要表達什麽,但一時又琢磨不出個頭緒來。上官錦見她這樣,想了想,就微起身,從床上坐起來,半靠在床頭,然後將她攬了過來說道:“還是跟你說件事吧,免得你總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嗯?”


    上官錦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氣道:“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泡一次藥湯,這個你是知道的。其實泡藥湯這個事,從我一出生就已開始,因我自生下來,身上就帶了胎毒,若不是王爺尋了名醫費心為我治療,這條命早就不在了。隻是這胎毒,一直到現在,都未完全消失,所以必須每隔一段時間,用泡藥湯來平衡體內的毒素。雖然曲元和他師父都曾說過,這對―後的子嗣並無影響,但我總覺得這事也沒個準的,或許真是我的問題,所以,你就別琢磨那麽多了。孩子的事,能有最好,若是沒有,也無須在意,上官家的香火已有大哥和子墨他們繼承,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白文蘿微怔,沒想他會將這說出來,心裏一時稍稍鬆了口氣。其實她之前也曾這麽懷疑過,隻是這事對男人來說,應該是很難以啟齒,所以她從未有――丁點這樣的意思顯露,然現在他就這麽輕輕鬆鬆地道了出來。。。。。。


    隻是話雖是這麽說,但是到底是誰的問題,都必須經過實踐才能得知。如今這樣,有誰會為是男人的問題!


    “你,出生的時候怎麽迴帶上胎毒的?”白文蘿聽,沉默了仵久,然後就抬起頭看著他問道。她一直就不知道他生母是誰,這一年多來,也從未聽人提起過,就似乎那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估計是我母親懷我的時候,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吧,以至於一生下我她就過世了。”上官錦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就將身子滑了下來躺下,接著道:“好了,睡吧,那些事情不用想那麽多,我若不願,誰也逼不得。”


    自那一夜的談話後,上官錦算是表態了,但白文蘿心裏想的卻是更多了起來。或者說,她的心開始有些混亂起來,有種理不清的感覺混淆著她,想得越多,就越覺得迷茫。明明是能看得清這以後的路,卻不知為何,有種走不下去的感覺!她很明白,關於子嗣,無論是她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或者隻是時間的問題。隻要她沒有懷上身孕之前,就要一直麵對讓不讓別的女人進來的事。上官錦目前是會拒絕,但是兩年後呢?三年五年後呢?誰能保證自己的想法永遠不會變,特別是在這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時代。如果她真的命中無子,如果她還想在以後的日子繼續站得穩的話,最終還是要她開口讓人進門的。。。。。。


    白文蘿輕輕歎了口氣,即便一一一她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以後的日子,也不見得能完全逃開這些事情。


    伺奉王妃,管理妾室,教養子嗣,處理內院的雜事,拿捏好親戚間的人情往來。還有在外,同別人說話總得說一半藏一半,無論開不開心,臉上一定得掛著得體的笑容。無論什麽時候,說話都不能大聲,不管心裏多麽不痛快,也不能喊出來一日複一日,永不停歇的小心算計,生怕行錯一步,說錯一句。


    而她從始至終。所有的一切,都是係在那個男人身上,完完全全依附於他。他是她的靠山,為了保有在他心中的地位,必須全身全心的圍著他。在這府裏,小心翼翼,循規蹈矩地過著日子。這樣的一場戰鬥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一輩子!


    這就是她的價值所在,這不是早之前就算好的嗎,她也一直是這般一步一步地走著,可為何現在心裏會忽然覺得不甘!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一日比一日強烈地籠罩住她,像是慌,像是迷茫,像是找不到歸屬感嫁給他依附於他,是她費盡心思,一步一步的算計後終於得以實現的事然而現在,她竟無法接受自己永遠隻能倦“附於他的事實!”


    原是她早就算好的一直棋,然下了一半後,她忽然不想再落子了!很想幹脆把棋盤整個掀翻!這樣的情緒太可怕。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緒波動,陌生得讓她覺得恐懼!


    王府的日子依舊如常,平靜而瑣碎,每個人都在默默做著自己的事。而王妃自那次與她說了這事後,就再不曾提起過。然這段時間來,一種找不到泄口,理不清緣由的沉悶情緒,無形中將她整個柬縛住。一直到六月初的時候,白文蘿才終於真真正正想明白,自己糾結這一切的原因。


    每年的六月,京州的貴族都會相邀外出打獵,時間差不過有兩個月的時間,因此大多數人都帶上眷屬前往。去年上官錦因受命在家思過,所以沒有去,而今年,大家自然是不敢將他落下的。


    白文蘿站在帳篷外看著前麵一騎騎意氣風的京州貴族,此處是距京州四十裏外的皇家狩獵區。成片的草原,如織錦一般,風一吹,翻起一色的波浪,深深淺淺的顏色,一直滾到天邊,連接著那已被夕陽染上金邊的白雲,奇莫無比。


    而這如連城一般的營帳後麵,則是綿延的青山,側麵還有一片不算茂密的樹林,雖那山上也有不少獵物,但是狩獵的話,還是野地和樹林裏較方便――些。因此這裏一落營,趁著天還未黑,男人們就迫不及待地躍馬而上,揚蹄而起,甭管是不是正經打獵去,那也先得是縱馬馳騁一番,才不負這一路來的期待之情。


    此次夏獵,前來的皇親貴族眾多,白文蘿就瞧見不少熟悉麵孔。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恭親王了,在這一群人中,他的排場最大,車馬最為華麗。陪著前來的除了恭王妃和一位側妃。另一位,卻是令她有些意外了,竟是三年前見過的景陽公主。她嫁到康王府後,就從孟氏口中聽說景陽公主兩年前嫁給南方的一位郡王,沒想今日會在這見到她。


    白文蘿看著從前麵的帳篷裏走出來,一身華服的貴婦人,心中一時有些惋惜。再見不到當年那穿著一身火紅色騎馬裝,眉眼帶著幾分英氣,甩著馬鞭,在雪地裏騎馬馳騁的張揚女子。


    “當年看到你的時候一點都沒想道,你居然會嫁給錦二哥,還是皇上給指的婚!”景陽也是瞧見了白文蘿,於是就拋下那邊正同她敘舊的貴夫人,朝白文蘿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說道。


    “好久不見。”白文蘿笑了笑,點了點頭,一時有些猶豫,不知是該稱唿她為公主,還是郡王妃。


    “照理,我該稱你一聲舅母可對,隻是你比我還小一歲呢,這叫著也別扭,還不如就相互叫名字吧。”景陽公主笑了笑,解了她的難,就接著問:“錦二哥呢,怎麽這一來就將你給丟下了?好些年沒見他了,我正想找他說兩句話兒呢!”


    “在那邊呢,剛恭親王等人邀他去比試一番,沒瞧見大家都跑到那邊湊熱鬧去了嗎。”白文蘿說著,就指著遠處的幾個影子示意了一下,隻見那幾個影子越跑越遠,大有不決出高下勢不罷休的揮。


    “難怪,我來晚了,剛剛還想那邊怎麽那麽熱鬧。”景陽順著她所指,往那瞧了――眼,然後就收迴目光,瞧著她問道:“當年曾說過,要教你騎馬的,結果我卻是食言了,如今你可是會騎馬了嗎?”


    “還比不上公主。”白文蘿笑了笑,含蓄地說道。


    景陽又打量了她一下,忽然就歎了一聲:“你也是變了,果然,這嫁為人婦後,想不改變都不行!”


    “變了?”白文蘿一時有些不解。


    景陽笑了笑,眉眼間有幾分落寞,一會才說道:“記得當年見到你的時候,雖然話不多,但瞧著就是清清楚楚的一個人,如今,竟要變得與她們一般了!”景陽說著,就朝那邊那幾個聚集在一起,一邊攀比,一邊指指點點的貴夫人,然後又接著道:“我也是變了,以前總不屑與她們多說一句,如今,競要特意找上去寒暄幾句。”


    白文蘿聽得怔住,說不出話來。景陽迴眼看她,就笑道:“算了,不說那些了,這天底下哪還有誰是一成不變的!難得來這一次,你跟我來!”景陽說著就伸出手,拉著她往自己的帳篷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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