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三娘把剛剛洗好的新鮮瓜果盛在盤裏,同白玉軒帶來的點心,還有白文蘿送來的月餅,一塊擺在炕上的小桌上。


    “剛剛你們都吃月餅了嗎?”


    白文蘿點了點頭,白玉軒卻笑說道:“我這會還能吃一點。”


    “來,這個是雙黃的。不過別貪嘴吃多了,免得晚上睡覺的時候胃裏停食。”芸三娘說著就那小月餅往他麵前推了推。


    白玉軒嘿嘿一笑,就拿起那月餅咬了一口,他剛剛在觀月樓那本就沒怎麽吃東西。一是不習慣,二是一心要等著過來芸三娘這邊,陪著他娘一塊兒吃月餅,過中秋。


    “蘿兒還要吃點嗎?”


    “好,我剛剛也是沒怎麽吃東西呢。”白文蘿說著也拿起一小塊月餅咬了下去。


    “娘,咱們好像又迴到從前了呢。”白玉軒說著就放下那咬了一口的月餅,然後又拿起個月餅給芸三娘遞過去。芸三娘接了過來,笑了一下,歎了一聲道:“是呢,那會拜了月神後,咱娘兒三個注是這麽圍在一塊兒吃月餅的。想不到今兒都這晚了,你們還會過來,娘真高興。”


    以前那樣的日子雖然清苦了點,但是過得很舒心,很溫暖。而今,這樣的一點溫暖,看著也像是偷偷摸摸的。芸三娘心裏不由得有些泛酸,自從進了這裏後,以前那樣的日子,就再不可能迴去了。如今她唯一求的,就是這兩個孩子都能在這裏過得好好的。


    蘿兒以後能找到了好婆家,軒兒能考中個功名,在這府裏真正站穩腳跟。為此,她就是過得冷清一點,不能時常看到自己的孩子,也是甘願的。


    “我們每年都會過來的,是不是姐姐!”白玉軒一邊笑著說道,一邊轉過頭去看著白文蘿。白文蘿隻是笑了笑,沒應聲。芸三娘也笑了一下,幫他擦了擦嘴,然後才說道:“傻孩子,姐姐哪能每年都過來的。”


    “為什麽?”白玉軒剛要再咬一口月餅,一聽這話,頓時就停住了,睜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


    “你姐姐再過幾年就要嫁人的,若真每年都過來陪娘過中秋的話,娘那可得多難過啊!”芸三娘難得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娘,這會說這個做什麽。”白文蘿有些無奈地說道。


    白玉軒卻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說道:“那姐姐嫁了人後,也是能迴來的吧?”


    白文蘿和芸三娘對看了一眼,芸三娘心裏暗歎了一句,然後才笑著說道:“當然能。”她說著就把話兒一轉接著道:“軒兒的手看著好得差不多了,這上頭的夾板什麽時候能拿下來?”


    “大夫說還得半個多月呢。”一說到這個,白玉軒就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頭。他雖不似別的男孩子那般調皮,但是一隻手被這麽包了近一個月,平日裏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的,怎麽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好幾次都想悄悄把這夾板給扔了。


    “那就忍忍,聽大夫的話,知道嗎,可別讓娘擔心啊!”芸三娘怎會不知他心裏怎麽想的,馬上就勸了一句。白玉軒隻得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不會讓娘擔心的。”


    芸三娘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過來小心的問了白文蘿一句:“聽說你身邊有個丫鬟,前兩天出了點事。”


    白文蘿一愣,然後便笑著說道:“這事怎麽還傳到娘這邊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都解決了。”


    芸三娘憂心忡忡地說道:“是半夏聽說後告訴我的,唉,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事情到底是如何。不過,蘿兒,不管怎樣,那丫鬟你怎麽還留在身邊。你是個聰明孩子,可是這大宅大院裏的事情,要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了,你不該還把那丫鬟留在身邊,這樣一來會更招那邊心裏不痛快的,他們若是因此記恨在心裏的話,你。。。。。。”


    “娘,沒關係的,這事是老太太的話,沒事的。”白文蘿笑著說道。


    芸三娘暗歎一聲,也知道現在她說這個也沒什麽用了,隻能多叮囑著她日後要小心些,盡量別跟什麽人起了衝突,平日裏能避開就盡量避開,還有對府裏那些仆婦下人也都不能疏忽了。


    “娘是不是說姐姐身邊那位沉香姐姐的事?”白玉軒在一旁聽了一會,然後也插嘴問了一句。


    “你怎麽也知道?心晴跟你說的?”白文蘿歎笑了一句,果然這事已經傳得滿府皆知了。


    “不是,是春紅告訴我的。”


    “春紅是誰?”芸三娘注意到這是個陌生的名字,便趕緊問道。白玉軒身邊的丫鬟,她就見過心晴,瞧著是個踏實又會照顧人的姑娘,她很放心。隻是她也知道,這府裏的少爺,屋裏屋外不可能隻有一個丫鬟,就是貼身丫鬟也都有好幾個。隻是之前一直就沒機會了解,如今正好趁著這機會好好問一下。


    “是大太太派給他的丫鬟,也就十四歲那樣,人長得很好看,甜甜美美的,心思也靈巧。”白文蘿知道芸三娘擔心什麽,便代白玉軒迴答了。


    “也是在你屋裏伺候的?”芸三娘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了一句。


    “我沒讓她隨便進我屋啦。”白玉軒有些別扭地說道。


    “是我跟他說的,平日裏沒事別讓丫鬟隨便進自己的屋。”白文蘿笑了一句。


    “是該這樣,等你手好了以後,就得開始好好讀書了,要是哪個丫鬟都能隨隨便便闖進來的話,你還怎麽專心得起來。姐姐說得很對,以後娘不能時常照看著你,你凡事都得多聽姐姐的,知道嗎?”芸三娘鬆了口氣,然後就不厭其煩地囑咐道。


    “我知道的。”白玉軒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乖乖地點著頭。


    “這就好,好了,吃完這塊月餅,再把茶喝了,你們就迴去吧。來了也有一會了,軒兒的院子離老太太近,萬一老太太讓人找你,見你還沒迴去就不妥了。”


    白文蘿也知道這個理,雖有些不舍,但也隻好點了點頭。白玉軒雖心裏不樂意,可是也沒辦法。


    然而就在他們將起身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有人猛地一下子推開的門,嘭地撞出一聲好大的聲響,接著就聽到啪地一聲脆響,隨後才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叫罵道:“小賤人,居然算計我,是誰讓你幹的這事!是不是芸三娘,叫她出來!”


    “白姨娘,你在說什麽,我做什麽了,你一進來就又是打又是罵的!”半夏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不服。


    接著就心晴的勸解聲:“白姨娘千萬別動氣,小心身子,到底什麽事這麽生氣?”


    “你自己看看,這小賤人都做了什麽事!”又是啪的一聲,似乎是一個盒子被摔到桌子上。


    裏屋的芸三娘母子三人對視了一眼,白文蘿站起來說道:“娘,她常過來給你找事嗎?”


    “沒有,可能是有什麽誤會吧,娘出去看看。”芸三娘也一頭霧水的站了起來,隻是眉頭卻輕輕皺了皺。


    於是白文蘿跟著芸三娘出去一看,就見挺著大肚子的白姨娘,一邊罵著半夏一邊使勁在她身上掐著。心晴和六兒在一旁拉著,可是到底顧著她身子重,也不敢亂使力。而白姨娘身邊的丫鬟卻有些害怕地站在門邊,絞著自個的衣角,連句勸說的話都沒有。


    “怎麽迴事,什麽事不能好好說,要這麽動起手來,你萬一動了胎氣怎麽辦?”芸三娘一見這架勢,趕緊就上前去拉住白姨娘說道。


    “好啊,你可算是出來了!哎喲,還帶上了姑娘和哥兒,想給自己壯膽是吧,告訴你,老娘我不怕!我這懷著的也是白家的血脈!你想下毒害我,我告訴你,沒門!”白姨娘折騰了這麽一下,也覺得累了,這會見芸三娘已經出來,便停了手。喘了幾口氣,然後挺起肚子,兩手叉著腰。隻見那雙被描得又細又長的眉毛奮力一跳,那雙同是極為細長的媚眼使勁瞪圓了,唇兒一張,明顯挑事的話語劈裏啪啦地倒了出來!


    白文蘿頓時就皺了皺眉頭,然後眼光往下一掃,就看見桌上有一個被打開的月餅盒子。隻見那裏麵的月餅都散亂了,好些個上麵似乎還沾了點沙子什麽的。


    “白桂花,這話可不是隨便能說的,到底怎麽迴事!”芸三娘一聽這話,了皺緊了眉頭,但卻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點,可是到底心裏也有些不快,便直唿出白姨娘的名字來。


    “我亂說,哼!你自己看看,要不是我小心,就著了你的道了!剛剛我養的那隻貓才添了一口,居然就吐了白沫!我告訴你,這事我一定要讓老爺給我個公道,別以為你兒女雙全就能隨意算計我!在這府裏作威作福還輪不到你!”白姨娘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桌上的那盒月餅說道。


    “這不是府裏給你的月餅嗎,這關我什麽事?”芸三娘看了一眼那盒月餅。


    “哼,彩珠,你過來說說。”白姨娘不屑地一笑,媚眼兒一眯,然後就轉過頭,叫了站在門邊的丫鬟一聲。


    那叫彩珠的丫鬟被叫了後,隻好挪著步子走了過來,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終於說了出來。原來昨日她過去領月餅迴來的時候,快走到榴花房時,然後想起白姨娘說晚飯想吃個清淡的筍片火腿湯,她剛剛忘了去廚房那說一聲。正好半夏那會也從外頭領著月餅迴來,她便托半夏幫她拿給白姨娘。


    “你問問半夏,有沒有這迴事?”彩珠說完後,白姨娘又是奮力地一挑眉毛。芸三娘看向半夏,半夏這會已經嚇白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有這迴事。可是,可是我沒下毒,我連那盒子沒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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